第25章 佐伊佑奈
从老板的大屋离开，我和佑奈一起从庭院后面的另一部电梯下到大厦的第50层。尽管名义上只是一层楼，电梯的下降却消耗了超过一分钟。看样子老板为了能在高处营造丛林氛围，土层的厚度十分惊人。也不知道当初承建这座大厦的人是否知道这方天地。
这部电梯和之前乘坐过的两部相同，全镜面的设计使得内部空间看上去比实际大得多。而这里挂着的是一幅内容为日出的画作。不过这次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认真观察它了。
云天大厦的50层是专门为集团董事长肖云华准备的办公场所，实际上基本是空的。老板除了很偶尔来用一下这里的会客室外，其余时间根本就不在这儿。挂着“董事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里就只有一张空桌子，连把椅子都没有。尽管这样，我们却还是得绕上一大圈才能换乘电梯前往49层。
直到这时，我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云天集团的一员了。老板没有明说给我安排什么职务，但应该可以认为是有很大话语权的位置。开始工作之前，我得先熟悉一下身边的人。
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一个，除了老板口头上的一纸任命，我连一个熟悉的同伴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从零开始。
此时身在无人的50层，正是个聊天的好时机。至于率先要搞好关系的，自然就是被指定协助我管理公司的佑奈了。
“佑奈，我这样直接称呼你，可以吗？”我随口开了个头。
“当然可以，为什么这么问？”佑奈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的表情让我有些尴尬，好像问了个蠢问题。我赶紧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看起来你不像是西方人，佑奈，你总不会姓佑吧，我没听说过这个姓。”
“哦，您是这个意思啊。”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她疑惑的表情并没有改变。“我还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嘞。一直都是被称呼为佑奈的，我都没考虑过自己姓什么。”
“哈？”这次轮到我疑惑了，有点着急地说：“那你总有父母吧，至少出生证明上得有个正常的名字啊。”
“叫佑奈不正常吗？”佑奈反问。
我赶紧解释说：“倒也不是不正常，只是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不太像名字。你看佐伊的名字就要普通得多，虽然不知道她姓什么，但我知道zoey是个西方的常见名字。”
“她的名字不是这样来的。我俩的名字都是老板给取的，就是中文。父母什么的我们可没有。我们是基因改造人，听说过吗？就是用机器造出来的。在培养设备里成长两年，醒来的那天我们就是十四岁的身体了。然后是六年没完没了的训练，同批的其他人或者基因本身出了问题，或者经受不住高强度的训练，人数越来越少，最后能够成功活到二十岁的再放在一起相互厮杀，只剩下最后一个才能成为正式的商品等待被购买。”
佑奈说这些话的语气好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一样，而我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见我没有接话，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很惊讶？还是害怕我？放心，能够走出那个岛就说明我的身体已经发育到与正常人类相似的程度了，不是怪物。相反我们可以说是最安全最值得信任的人，您完全可以像相信锤子斧子那样相信我们，毕竟都是工具嘛。我们学东西快，几乎不会生病，身体素质比大多普通人都强。虽然是女性的身体，但我们无法怀孕，不会有家人的牵绊。对我来说，活着就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老板让我做的事。出错就是死，这种理念使我们成了最好用的工具。”
本来我们还在朝电梯间走，这时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怎么会这样？这里难道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嘛。基因改造，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完全违背伦理道德啊。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个活生生的人类，在她讲述这些之前，我们两个还进行了友好的交谈。她那种抛下戒备后的状态，根本就和我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年轻女孩没什么两样。
佑奈注意到我停住脚步，便也停了下来。她绕到我面前疑惑地问：“怎么了？是我的话让您不舒服了吗？”表情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切，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我打量着周围，认真地对佑奈说：“我们先不要下去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和我多聊聊吧。我想知道，嗯，知道更多你的事。”
“呵呵，程总您可真有趣。我的事有什么好聊的嘛。”她的脸上先是露出不解的笑容，随后笑容迅速褪去，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迟疑了起来：“您，您这是在关心我吗？为什么？没有必要啊，老板让我协助您工作，您只要告诉我工作内容就好了呀。”
我斩钉截铁地说：“没错，我就是在关心你。我们已经是一艘船上的同伴了，同伴就是要从相互了解开始，否则要怎么相互信任，你说呢？”
“我很信任您啊，因为老板信任您。因为我们全面地调查过您，所以老板才会信任您。是的，您说得对。我也要告诉您关于我的事，才能让您信任我，好的，我懂了。那我们就去南边的会客室吧。我去泡茶，您到会客室稍等。”佑奈快速地低声自言自语了一通，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她说的会客室其实就是我最早和肖老板会面的地方，距离向下的电梯口很近，转过两个走廊就到了。这层楼有大量的空间闲置，所以每条走廊都显得很空。
当我走进会客室的时候，佑奈已经为我备好了茶水。我在椅子上坐下时，她仍旧在一旁站的笔直。
“过来坐啊。”我指着身边的椅子说。
见佑奈有些犹豫，我伸手从放着茶壶的托盘里拿过一个空杯子，为她倒了杯茶，放在我身边的位置上。我对她说：“来啊，时间还早呢，咱们边喝茶边聊。和我再说说关于你的事吧。工作的，生活的都可以，我很有兴趣知道。”
佑奈迟疑地坐到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的过程中紧张地整理着裙子，坐下时本是面对着我，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换成了稍稍侧身的姿势。她的外表带有典型的东方人特质，黑头发黑眼睛，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细腻，两条裹在黑色丝袜里的长腿十分淑女地交叠在身前。虽然算不上特别出众的美女，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有那种大家闺秀的优雅。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迷茫，似乎还有一丝期待。身体像是不习惯坐下似的扭捏着，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她将温热的茶杯捧在手里，没有喝，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捧着。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贸然开口可能会激发她的不安情绪，便一边喝茶一边安静地等她开口。
前后大概过了有两分钟，佑奈出声说道：“程总您怎么不说话？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刚刚在走廊里说的那些差不多就是全部关于我的事了。现在您让我再多说说，这实在是有点难为人家了。”
“和我说说过去这些年你都做过些什么吧。有什么喜欢的事？或者讨厌的事？或者其他的事，都可以。”我试图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佑奈微微低下头，看着手上的茶杯，或许她是在看茶水里映出的自己的脸。她悠悠地说道：“从我来到这已经过了十二年，按身体年龄来算我比您还大两岁。回想起来我应该算是最幸运的了，和我同一年离岛的其他人好像早就死光了。那年一共有十六个人被一同出售，我大概是里面素质最差的一个，其他人都被买走了，最后才轮到我。哦，对了，您应该不知道。按照规矩所有前来竞拍的买家都能看到商品的详尽数据，出售是类似拍卖会的形式，大家的起拍价是相同的，竞拍没有顺序，买家想给哪个商品加价都可以。具体多少钱我不清楚，那天在现场，我们都被遮住眼睛堵住嘴巴捂住耳朵站在那，因为不能让我们知道买主们的身份。直到成交结束，才会被打包装箱运送到买主指定的地点。不过我能感觉到身边的其他人被带走，我就站在黑暗中感受着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离开，直到另外十五个人都被带走，我害怕极了。我不知道如果流拍会怎么样，应该不会很好就是了。所幸最后我也被带走了。所以我才说我可能是那一批中素质最差的一个。”
说这番话时，佑奈一直看着手上的茶杯。好像只是在回忆，而不是在对我诉说。
“当我重见天日的时候，就来到了云天大厦。最先见到的是美乌小姐，那阵子老板不在，美乌小姐兴致勃勃地给我找漂亮衣服，然后教我打游戏。你不知道，美乌小姐是个特别有趣的人，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陪她打游戏，然后每天陪她玩，为她打扫房间，反正就都是很平常的琐事。差不多过了有半年，老板回来了。他给我起了名字，然后加入云天集团负责情报工作，集团下属的情报机关原本很混乱，可以说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相比其他人，我的工作强度其实很小，老板和美乌小姐都有自己的事忙，我还能有时间读读小说什么的。要说喜欢的事，大概就是读书了。我喜欢看推理小说，这些年读了不少。日常的情报工作很多也是在不断地阅读文件，后来能干的佐伊来了，我就连出外勤的机会都少了，更加清闲了。”
“我知道买下我肯定要花不少钱，老板大概是这世界上最不把钱放在眼里的人了。他从来都不会说我是他花钱买来的，所以就该如何如何之类的话。平日里他还会用那种商量的语气和我说话。要知道，其他的买主愿意花大价钱买下我们，几乎都是为了危险的目的，也有些干脆就是想买方便的玩具。我们的身体经过基因改造，大多数伤势都能自行愈合，作为主人发泄的工具再合适不过。说起来，我当初还练过暗杀术呢，这些年一次都没用到过，估计都生疏了。”
其实并没有，佑奈走路的脚步很轻，而且速度快，行动敏捷。就算用不到，这些也都是刻在她基因中和普通人不同的特征。她那纤细的胳膊随随便便就能提起数十公斤的重物，而且健步如飞。佐伊在体能方面比她更夸张，这一点在不久之后我就有了深刻的体会。
佑奈的语速不快，在这里稍作停顿后接着说道：“至于讨厌的事，好像没有。虽然也有过不太舒服的经历，但也就那样。我说完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我，语气转变回平常的状态，又补充了一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关于情报工作的详细记录都在集团的内部服务器里。有些可能对寻找预言书有帮助的部分我都单独整理出来了，您应该能用到。”
“好的好的，工作的事不着急。”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解些什么，佑奈的原话要更加直白，也有更多细节，其中有一些真的令我感到了不适，这里就不多写了。或许最初只是想了解身边的同伴，可到了这会儿，好奇心与求知欲已然占了上风。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我不了解的事物，进一步探究的渴望成了我继续这段谈话的动力。
我问道：“你刚刚说，你们都是出生在一个岛上？是属于哪个国家的岛？”
“那个岛应该是在南太平洋上，但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至于归属于哪个国家？我就不太清楚了。专门负责开发、培养以及贩卖基因改造人的组织名为‘盛筵’。组织似乎起源于十九世纪末，最早是专门培养特工、间谍、杀手的组织。后来慢慢开始不再满足于培养普通人，我们这些拥有更强体能的改造人便出现了。”
“那个组织背后，也有永生者存在吗？”我追问。
佑奈毫不犹豫地回答：“推测有，但没人知道到底是谁。老板对此不感兴趣，没让我调查过。程总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去调查看看。”
“不不不，没有必要。那一定很危险。”我急忙说。
佑奈纠正我的观点道：“现在老板让我为你工作，只要是你感兴趣的事，都可以交给我去调查。达到目的最重要，至于有没有危险交给我来判断就好。”
我说：“我懂你的意思，但对我来说，你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总会有其他办法。而且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老板交给我的两个任务，可没有调查其他永生者这一项。”
“哦，那好吧。您是领导，您说了算。”佑奈终于抿了一口杯里的茶，她只喝了很小的一口便放下了，茶杯的边沿沾上了淡淡的口红印。
“和我说说基因改造的事吧。你了解的多吗？”既然我方阵营中有素质远超常人的佑奈和佐伊，没理由认为其他永生者阵营中没有类似的存在。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您是想知道具体的技术细节？”佑奈不解地问。
“不是，我是想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的技术已经被广泛应用。我想知道将来有可能面对什么样的对手。”
“我懂了。嗯，让我想一想，稍等。”说着，佑奈站起身来，在会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随后改用一副汇报工作的态度开始进行说明。我想说不必这么正式，坐下来慢慢说就好。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喜欢这样就这样吧。工作氛围可以慢慢改，不急于一时。
佑奈的说明不短，以下为总结的三方面内容和我个人的一些评论。（个中细节并不重要，跳过直接去看下一章也不影响故事走向。）
人类为了拥有更好的生活始终在对未知的领域进行尝试与探索。其中一个重要的分支就是人力替代，顾名思义就是制造出全自动的系统来替代一般的人力，将人类从繁杂和危险的工作里解脱出来。以此达到延长平均寿命，提高生活质量的根本目标。
这项研究涉及面很广，有相当多细分的研究方向，归纳起来最具可行性的有以下三种：
第一个方向是人工智能。利用电子系统模拟人类大脑的工作机制，再为人工智能配备实现特定目的的机械设备。这个方向预期的最终成果是具备完全智能的机器人或仿生人。受限于脑科学研究的进展缓慢，泛用性机器人的发明仍遥不可期。但这个方向的研究已经诞生了很多卓有成效的阶段性成果，比如外置骨骼，利用机械作为人类肢体的延伸等等。完全替代人力很难，通过提高个体生产力达到部分替代是可以做到的。云天集团旗下就有一家生产合金板材的工厂，全厂只有五名员工，就能达到以前六百多名员工的工作效率，产品的合格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
第二个方向是基因编辑。也就是通过微调基因序列让人类的身体更有效率。其中涉及到的基因检测技术已经相当完善，通过标准检测的新生儿，出现先天疾病的概率几乎是零。这种检查也使人们患上不治之症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除了高强度的精神压力或者造成严重身体损害的事故，现代社会已经没什么严重影响寿命的因素了。只要能排除这两项的影响，百岁以上的健康老人比比皆是。
基因编辑的另一项用途是通过外部手段在一定程度上干预细胞的基因表达。比如父亲是小眼睛母亲是大眼睛，利用这项技术就能让孩子必然表现为大眼睛。更高级的设想是从基因内部寻找理论上不可能被表达的性状，我们的基因中隐藏着家族血亲无数代的传承，几乎所有人都能从祖先留下的基因里找到理解力强、记忆力好、身体素质高、外表美丽身材佳的基因。这项技术就是让隐藏的基因片段再次表达出来，从而让全人类都成为完美的人。不过现阶段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一代人之内还好，两代人的差距就会让基因编辑的复杂程度提高几万倍。父亲想在孩子身上重现自己爷爷的某些特征，成功率低到令人发指。
按照这个思路还有一种做法是无视原本的基因，强行改变性状表达。大多是通过药物或者其他物理手段促成特定的基因突变。这种做法首先就违背了几乎所有国家的现行法律，而且其结果往往是短期或片面的。虽然确实有不少科学家对此情有独钟，但似乎还没有过成功的先例。
最后的第三个方向就是基因改造了，也就是所谓的人造人。这项技术本身非常成熟，将一个胚胎培育成独立的个体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如果是自然状态的胚胎，培育成功的概率通常可以达到80左右。但像佑奈这种经过基因修改的胚胎，培育的成功率会低很多。基础成活率大概就只有一半，确认成活的个体孕育到能够独立存活状态的概率大概也是一半。换而言之有四分之三的个体从一开始就被淘汰了。即便是相同的胚胎，各自的性状表达不同，孕育出来的身体也会有差异。随后的高强度训练一方面是为了锻炼个人能力，另外也是为了排除掉身体素质差的个体。至于低成功率的问题，往往会用增加样本的方式解决。因此最初的胚胎必须复制出足够多的样本来，以便确保两年的培育和六年的训练不会白白浪费时间。
据佑奈所说，她那时一个批次会同时培养五百个胚胎左右，八年后活下来的只有二十几个。被淘汰掉的各不相同，但能活到最后的都差不多。二十几张几乎相同的脸相互厮杀，感觉上根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杀自己。明明胜利了，却好像已经死过二十多次了一样。
不过佐伊的培养过程好像与佑奈不同，毕竟佐伊才来到这三年不到，从年龄来说她今年只有22岁而已。两人之间相差将近十年，技术在细节上肯定会有进步。
看未来的话，基因改造的最终成果当然是批量制造满足任何要求的人造人了。但有专家提出这种设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人类的基因经过数百万年的衍化，其本身的稳定性之强绝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至于未来将会如何，还是留给未来的人去烦恼吧。
我个人对基因改造持坚决的反对态度。而佑奈作为一名改造人，她对此其实十分矛盾。
她的原话大概是这样：“有时候吧，我觉得研发这种技术的人实在是丧心病狂，不可理喻。不过也有些时候我会想，如果不是有这种技术，我也就不会存在了，就连思考这些的机会都没有。还挺矛盾的，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们还是该诅咒他们。”
等到佑奈把技术上的知识介绍完，我们还讨论了另一个话题。
当时我困惑地问：“老板不是说，这世界的规则是他们永生者定下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允许这种违法的事长期存在呢？”
佑奈回答说：“法律和规则是两码事。法律是令行禁止，是促进人与人协作的基本手段。规则却是无形的，是潜移默化的，这种不必说的默认，力度更强。对老板来说，和平的世界才是必须要维系的终极规则。虽然他们不老不死，受伤可以复原。但是永远不要小看人类的疯狂。拥有理智的人类一旦放弃理智，会比任何禽兽更加无法克制。而战争就是最容易引导出这种疯狂的事件。法律能制裁个人，规则却能消除战争。老板就是那个将世界的规则看得最通透的人，多亏有他，这世界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的确如此，老板曾说他们是在十七世纪先后成为永生者。但历史中记载的十七世纪并不安宁，和平不是一蹴而就的成果，光是达成和平的一个世纪，人类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历史书上常说，今天的和平是几代人前仆后继努力的结果。可事实上，如果这一切的背后不是同一群人的话，仅靠一个世纪是绝对做不到的。
生命有限的我们随时随地都在改变自己的观点，二十岁的我们和四十岁的我们没道理用同样的眼光审视当下。毕竟更接近死亡了嘛。更不必说是几代人了，有多少父亲和儿子能够打从一开始就相互理解，相互接受对方的观念。即便是大型公司，更换领导人后全盘否定前任经营策略也屡见不鲜。
因为生命有限，就不得不考虑短期有利的行动策略；因为生命有限，才可以用战争的方式决出胜负分出高下；同样是因为生命有限，勇敢地为今天抗争才有价值。对于全人类来说，维持至今的和平堪称奇迹。
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我知道了这份奇迹般的和平背后的真相。
只不过是有一群思考方式与我们不同的永生者决定了这一切，仅此而已。
或许真实都是如此无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