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罹患绝症
灵气是欲望和雕琢的反面，果果身上一直带着种赤子之心的真实感，她的眼里还有一种令人艳羡的活力和大胆，对这世界万物似乎依然有着好奇心和探究的热情。
而在座的其他几个小伙伴，已经失去了对世界的好奇和热情，从眼神和疲惫的肢体动作中就能看出来，仿佛再无吸引他们去奋斗的东西。
尤其是自己……柳萍越想越觉得命运弄人，不由伏在桌面上抽噎起来，肩膀耸动，起伏夸张，把桌上的茶都打翻了，洒在果果身上。
“唉，你哭什么？”杨海吓了一跳，有心想拍她的背安慰，可才触到衣料就像是摸了烧红的烙铁一样，急速缩回了手，也不怼她了，慌里慌张的问道。
“柳萍是怎么了？”
江明川低声问金果果。
“她没对我说。”金果果站起身抖了抖茶汤，有点愧疚，昨晚到早上柳萍都没有表现出异常，她原本以为柳萍只是寻常地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但从她现在的哭泣来看，情况没那么简单。
而她又是那种不喜欢干涉别人私生活的人，更不喜欢闲聊隐私，所以没有过问柳萍的事。
金果果走到柳萍身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轻声抚慰：“别难过，咱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柳萍你别怕，你还有我们呢，不管什么事，我们几个肯定都支持你。”杨海不会安慰人，吭哧了半天才说道。
“支持？支持有什么用？”柳萍猛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精致的眼妆都有些花了，“我生病了！是很重的病，治不好了！我很快就要跟亚东哥哥一起，和你们永别了！”
“什么病？萍萍你看医生了吗？”这话让大家都很震惊，金果果一口气追问道，“这种事不好开玩笑的。你去的哪家医院？医生怎么说？诊断报告你带着吗？”
柳萍从小就有个不好的习惯，爱撒谎爱夸张，这也许和她小时候缺爱有关，她总喜欢做些引人注目的事来，让大家关注的焦点聚集在她身上，用现在的话来说——戏精。
小伙伴都知道这个毛病，不过柳萍内心不坏，朋友之间也不计较那些小事，金果果和周舟的性格恰好又没那么多矫情，也就相安无事的相处至今。
可是……绝症，这种事不可能说谎吧？
金果果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隐隐抽痛，听到陆亚东死讯时候泛起的情绪这时候又像海潮一样涌起，占据了她的胸腔，让人恶心烦闷，想要呕吐。
她连喝了两口茶，才压下这阵不舒服，找回了理智。
江明川的神情也很紧张，杨海更是脸色苍白，嘴唇抖动，平时他最爱嘲讽柳萍，这时候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柳萍才平静了些。
她拿起纸巾，轻轻按着眼泪，害怕弄花了眼妆。
“我其实有预感。”柳萍抽噎的说道，声音枯涩，“我妈就是这个病。”
柳萍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跑去了深圳打工，在她大专毕业前去世。
死因是乳腺癌。
据说柳萍妈妈的癌症分型其实并不算特别严重，如果早发现早治疗早切除，五年生存率还是很高。可由于经济原因，柳萍妈妈根本没有闲暇做细致的体检，在出现症状无法忍耐之后才去医院检查，那时候为时已晚，癌细胞已经发生了转移。
柳萍妈平静的接受了现实，放弃治疗，在三个月后就撒手人寰。
那时候，还是陆亚东与杨海飞去深圳帮忙处理后事，江明川对此也很了解，当时一直恨着妈妈的柳萍哭得死去活来，后来也在深圳打工。
如果柳萍这么年轻就罹患同一种病，仿佛是宿命的轮回。
“什么时候发现的？第几期？你不要担心，只要及早做手术……钱……钱大家帮你凑。”杨海像是突然醒了一样，连珠炮般地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来不及了。”柳萍幽怨的看着小伙伴们，哀戚的开口，“和我妈一样，已经有了淋巴转移。”
杨海重重地坐回到沙发上。
乳腺癌淋巴转移，基本上就已经宣判了死刑。
他们通过柳萍妈妈的死，对乳腺癌有一些基本的常识。普通型早期乳腺癌对生命的威胁并不大，很有机会治疗。但乳腺癌有骨、肝与肺部转移的可能，一旦进入到这个阶段，治疗就有些棘手了。
而乳腺癌晚期，会产生淋巴、腹腔、盆腔脏器的转移，这就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金果果很快就冷静下来，再次询问医院的就诊情况，但柳萍哭的梨花带雨，怎么都不想多数。
她和江明川交换了个眼神，人生总是有不同的境遇，如果只处于自己的世界，那或许像温水煮青蛙一样，难以体会改变的严苛。
而对比，就如刀锋一样残酷。
即使柳萍在撒谎博同情，也无法抹平和大家渐行渐远的差距。当然，金果果希望这是个谎言，她今天还要去苏州站接窦豆，无法继续宽慰柳萍，她联系了上海医院的朋友，让杨海和明川陪柳萍去上海做一次全面检查，自己回去换了身衣服后就出发了额。
“人要活得幸福一点，最好还是不要和以前的朋友谈及现在。”
金果果接了窦豆回酒店。
难得窦豆还记挂小周书记，问她家里情况，说起发小们的事，金果果忍不住感慨，想起柳萍。
她希望柳萍这次也是撒谎。
六个好友，一个车祸去世，一个年轻丧偶，如果再有一个罹患绝症，短短几天之内悲剧的消息已经占了一半，让人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怎么都觉得难受。
窦豆顶着一头飒爽的短发，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你就是他们不幸福的源泉之一吧？”
对她们来说，事业上的曙光足以抵消一切。也正因为如此，金果果才有一种不安感和莫名的内疚，似乎他人的不幸与自己相关。
尤其是柳萍听完自己的创业计划，几次酸溜溜的样子。
金果果虽然不爱八卦，但她是个细心的人，善于冷眼旁观，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
“不过别责怪自己，谁也预料不到明天，我们只能把握现在。”窦豆知道金果果总喜欢在心里想得太多，吐槽之后就是温柔的安慰。
这个脾气泼辣火爆的姑娘，只有面对金果果时，才会表现出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
大概因为果果身上带着江南水乡的温暖柔和，让人发不起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