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李夫子
余亦然愣了愣，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抱歉！”
也是，在车厢里躺了两三天了，也就是钱凡这两天都没进食， 余亦然只给他打了营养针，如果是正常人早就憋不住了。
太久没照顾过病人了，这些护理常识她一下竟没想起来，余亦然对于这个话题也不尴尬，她告诉了钱凡茅房所在，钱凡马上猴急地跳下了车厢，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车厢，却无心打量周围的环境，只一心往茅房奔去。
正在前院踢毽子的三弟妹只见一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接着茅房的门就被重重关上了。
……
“呼……”
片刻后，茅房门再次打开，一脸轻松的钱凡才看见院子里有三个小孩在直勾勾地盯着他，脸唰的一下又红了。
他手握拳抵在下巴，清了清嗓子想缓解一下尴尬。
“那个……小兄弟，昨天抱歉了。”钱凡对着院子里的余景书说道。
“没关系的，大哥哥。”反正他也没吃亏，余景书心里想着。
“钱凡，你现在身体也好些了，以后就和景程景书睡一个屋吧。”
跟着过来的余亦然开口说道，一直让钱凡住在车厢也不是法子，他们也不能每天放着骡车不用，浪费车费。
昨天已经跟几个小的商量了，等钱凡稍微恢复些，就在景程他们房里搭多一块床板，就让钱凡睡那，安安就和她睡一个屋。
“多谢。”
钱凡也不客气，主要是这两天在车厢里睡得他伸展不开，感觉人都要废了。
余景程和余景书帮着钱凡安置，余亦然到灶间做早饭去了。
……
换上了余石旧衣的钱凡坐在桌边，看见余亦然端来的早饭，顿时又目瞪口呆，现在普通的村户人家的吃食，都这么丰富的吗？
“余姑娘，请问这是何物？”
钱凡指着黄澄澄的玉米问余亦然。
余亦然：糟糕！竟然将玉米端上桌了……
“呃，这叫玉米，是我自己种的，不过只剩这些了，我也没再种了。”余亦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拿起一节玉米递给钱凡，让他尝尝。
余亦然：快吃吧，吃了就能堵住嘴了。
“这东西味道不错，香甜香甜的，怎么不再种了？”钱凡一口就被玉米的味道惊艳到了，心想这么好吃的作物，他还从来没吃过。
“时候没到呢，这个得秋天播种。”
现在的余亦然没想到，自己这随口撒下的谎，竟让这来历不明的男子心心念念，在秋天到来时硬是缠着她种下了一片玉米地……
……
“景书，安安，你们和钱大哥在家好好待着，我们去摆摊了。”
收拾妥当，余景程重新给小罗罗套上了车厢，和余亦然到县城去了。
今早余大车在村口等了两刻钟，都没见余亦然两姐弟出现，心中暗自神伤，默默地赶着他的牛车走了。
……
余亦然和余景程在串串香摊子里忙得热火朝天，摊子里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家，看起来气质不凡，一副读书人样子。
“店家，你这吃食味道甚合老夫心意。”
用餐完毕，老人拿出衣袖中的手帕擦了擦嘴，幽幽开口道。
“这位老人家，您喜欢的话，以后常来。”
余亦然不甚在意，经常有第一次吃她家串串的人，吃过之后都会夸上几句。
“老夫在府城都未曾吃过这样的食物。”
“您是从府城来的？”余亦然被“府城”吸引了注意，她一下就想到了当初在木匠铺听说的那个“小鲁班”，“老人家，您可曾听说过小鲁班名号的人物？”
“小鲁班？倒是不曾听过。”那老人摇了摇头，继续道：“老夫一直在府城的知行书院供职，甚少外出，这番也是告老还乡，才路过此地。”
原来是个退休老教师！那不是巧了！不知道这位老教师有没有兴趣跟自己回村当夫子。
“失敬失敬，原来您还是位夫子。”余亦然语气恭敬了不少，“不知夫子还乡后，可有打算？”
“老夫孑然一身，孤家寡人，回去不过也是种个一亩三分地，了却残生。”老人脸上有些无奈。
“夫子，可愿意当我弟妹的启蒙老师？”余亦然开门见山问道，“至于束脩，夫子尽管提。”
在府城的书院教书多年的夫子，想来也不会太差。
那老人脸上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又掩盖了下去，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店家，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只要夫子替我好好教导弟妹。”余亦然当然看见了他脸上闪过的精光，心想这位夫子应该是爱财之人，不过若能好好教导弟妹，她也愿意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好说好说，老夫教书育人一辈子，什么样的学生都带过。”
“请问夫子如何称呼？”
“从前在书院，大家都喊我李夫子。”
“李夫子，那您今天傍晚随我回村吧，回去之后我给您寻个住处。”
“呃……小余兄弟，你家不在这县上吗？”李升平听见“回村”，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
“嗯，我家在县城外的大丰村，怎么？夫子可是介意？”
见李夫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余亦然轻轻皱眉，但是想着到村里头教书，确实不是什么香差事，也能理解李夫子的想法了，如果他不愿意，余亦然也不强求。
“倒也不是，只是……”李升平顿了顿，面露难色，道：“如果是到村子里教书，那老夫的束脩……”可是要收高一点的。
“夫子尽管提，我若是能满足的，一定尽量满足。”李升平暗示的明显，余亦然哪会看不明白，收费教学，无可厚非，来自经济社会的她对这种差别收费的行为还是表示理解的。
“老夫在府城任职时每月10两银子，如今给令弟妹做夫子，也就收一样的价吧。”
余亦然：嚯！这请个家庭教师的月钱都赶上一辆车了！
强忍着心痛，余亦然答应了李升平提出的月钱，和他约好了傍晚时一同回大丰村。
李升平坐在余亦然家的骡车上时，心想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家，这家人连骡车都有，肯定不是普通村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