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生心疾
“阿姐，我没事，那人没有伤害到我。”不忍心阿姐自责，余景书赶紧开口安慰。
听说那人晕倒后已经被余景书绑起来了，余亦然还是不放心，当看到车厢里被绑成了肉粽的人，她突然就绷不住了笑了，看来她这小弟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回来前想着先看看那人病情的余亦然，这会儿也没心情了，就让他再多当一会儿肉粽吧。
……
今天摆摊剩的串串比较多，余亦然索性就将串串加热了，闷了一锅米饭，四人串串配米饭解决了晚饭。
晚饭后没多久，余亦然启蒙班的学生们就来了，如今她的启蒙班固定人数已经壮大到了十人，除了自家弟妹和“教导主任”，还有元明和余莲，元明是某个晚上被他娘王婶子拧着耳朵送来的，跟着学几个晚上，人竟然没再跑了，安安分分地坐下了。余莲则是有天晚上帮余屠户送猪下水来时，碰见余亦然的现场教学，于是第二晚多带了两斤猪肉和一个小板凳，自此也加入了启蒙班。
余亦然哑着嗓子说了声“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几个孩子就在“教导主任”余老汉的犀利眼神下站起身，向“先生”行礼致谢。这个环节是后来余老汉特地找到余亦然让她加上的，说是人家外边的学堂都是这样的。余亦然本想着都是自家人，不用搞这些虚的，可余老汉说礼节得从娃娃抓起，若是以后几个孩子有机会去县里的学院学习，可不能不知礼数出了洋相，这话让余亦然深感赞同，于是成全了余老汉的教学仪式感。
送走了众人，几个弟妹也洗漱睡去了，余亦然才想起来后院里还晾着个人。
她端着煤油灯爬上车厢，里边的人在她掀开车帘前一刻紧急闭上了眼，但还是被余亦然捕捉到了他睫毛的颤动。
“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余亦然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
那人缓缓睁开眼睛，直视着余亦然，眼里有探究，有好奇，余亦然也不示弱，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抱歉，今天误伤了你弟弟。”
几息之后，那人沉声开口，语气里有些愧疚。
他今天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车厢外传来了说话声，于是他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从外面那些人的对话中确定了自己身处于一个普通山村农户家，这个家的主心骨是他们口中的“阿姐”。想到自己差点失手伤了那个小男孩，他心中愧疚极了。
“有人在追杀你？”余亦然突然开口问道。
这人眼里的愧疚不像是假的，说明是真的误伤，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人重病醒来后，第一反应是埋伏自卫？那就只有正在被追杀或者被害的人了。
那人愣了一下，眸光晦暗不明，许久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你是通缉犯？”余亦然继续问道，她将手中的煤油灯摆到车厢的座椅上。
“不是。”
“可惜了，不然还能拿你换点钱。”余亦然笑着摇了摇头，手上不停勾兑药水的动作。
那人望着余亦然的后背，只觉这个身着男装的女子甚是奇特，不仅一下就能猜中他所身处的境遇，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他突然想起了刚刚听见外边传来的读书声，似乎就是她在讲课。
“刚刚是你在讲课？”心中疑惑，那人也问出了口。
“嗯，怎么？”
“姑娘不像一个普通农家女子。” 不仅在外做生意， 回家还会教书育人。
闻言，余亦然一愣，这人已经知道自己是女的了？不过也是，回来之后几个弟妹一直喊她阿姐，想来是被听见了。
“你看起来也不像个好人。”余亦然回道。
那人一愣，哑然失笑。
谁说不是呢，他确实罪孽深重。
“把眼睛蒙上，开始针灸了。”
余亦然拿出一块黑色布条，那人乖乖就闭上了眼，任余亦然将他的眼睛蒙上。
随后他就感觉到手背上传来了刺痛，一会儿痛感就消失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沉默了一会：“钱凡。”
“你这天花是怎么得的？自己生的还是被传染的？”
“是我自己生的……”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明显带着哀伤。
就因为他生了天花，才会有机会逃离那个他心心念念想逃离的地方，但却害了那么多忠心耿耿保护他的人……早知如此，他宁愿就在那地方了结此生……
余亦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这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这个道理她晓得，所以她不会去深究，只要确定这个人不会威胁到自己家人，等他恢复得差不多后，就让他离开。
“我再给你把个脉。”
说着，余亦然一手搭上了他的脉搏，钱凡身体机能已经在慢慢恢复。
“咦？”余亦然突然面色微讶，这人的脉象有些奇怪，天花病情有了好转，但是……
“是心疾。”钱凡淡淡地说道：“生下来就有的毛病。”
在这个时代天生患有心疾还能活这么久，看来钱凡的身世不简单，至少非富即贵，才能被养护着长大，如今得了天花流落在外，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不得不说这人的运气不错，在天花和先天性心疾下居然也没有丧命。
吊水期间，余亦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钱凡唠嗑，直至钱凡沉沉睡去，她临走前才解下了他身上绑着的麻绳。
……
第二天，余亦然醒来去看钱凡时，他已经醒了。
“你脸怎么红了？！”
见钱凡的脸红涨涨的，余亦然心下一惊，该不会又发烧了吧。
“也没发烧呀？你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余亦然摸了摸钱凡的额头，温度不高，还有点凉凉的。
“我……无事。”钱凡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接着继续闭口不语。
“你这都冒冷汗了，还说没事？”余亦然一脸狐疑，这人到底咋了？
“那个……”钱凡再次开口，“请问你家茅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