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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冲阵破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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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无际的戈壁荒原,铁蹄声若雷鸣,尘沙飞扬。

    天穹苍空之中,漂浮着无数铁色般的云块。苍空以下,大地万物的一切,尽皆为黄土、沙砾所覆盖。

    此刻,一万余名左右野蛮彪悍,快马弯刀的“游隼羌骑”,正在以一种空前狂野、奔放的飞驰速度,由宁远隘口的险关要塞,化作了一柄锋利、修长的三尺马刀,直插入古北口平原的广袤区域。

    遥远的地平线上,烟尘弥漫。

    一座座高低起伏,凹凸不平的山地丘陵,孤苦无依,矗立于北方塞外的平原。

    与此同时,飞马疾驰,身处万余“游隼羌骑”前锋方位的乞伏乾光,这位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的北胡悍将、“鹰师第一勇士”,满目狰狞,一脸的可怖阴毒,狠狠磨了磨牙齿,“咯咯”作响。

    可以想象,这个时候,乞伏乾光的心里,已然扭曲到了极点,偏执到了何种地步。

    此时的他,或许,正在恨恨不平,忿忿地暗自默念着,老子今天非要把那个姓萧的小南蛮,五马分尸,方泄我心头之恨。

    显然,大秦摄政王萧弈,单枪匹马,天狼诱子,以一己之力,独抗万余“游隼羌骑”,对于他所造成的羞辱,令乞伏乾光终生难忘。

    于他而言,这一辈子最为荣耀的时刻,便是用自己手中的金雀大斧,亲手砍下那位大秦摄政王的头颅,莫过于此。

    所以,即使前方的古北口平原,是一处龙潭虎穴,是萧弈精心布设的一个陷阱;对于此时的乞伏乾光来说,也根本顾不上了。

    能够在战场上,亲自斩杀大秦摄政王,斩杀闻名天下的战神,是他作为草原勇士的骄傲。

    然而,万余“游隼羌骑”,越往古北口平原的腹地,一路狂飙突进;乞伏乾光的内心深处,便越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作为山胡王庭的“鹰师第一勇士”,执掌万余“游隼羌骑”的北胡悍将,凭借多年带兵作战,驰骋草原的经验,乞伏乾光突然发现,从宁远隘口至古北口平原,这一路上,都太安静了,安静得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自始至终,长达数十里的开阔战线,未见秦国大军的一兵一卒。甚至,连一名秦军斥候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很显然,沿途不设一兵一卒,也不派遣斥候打探,这绝不是大秦摄政王萧弈的风格。

    殊不知,一张天罗地网,正在一点一点,撒向了轻敌冒进的乞伏乾光,以及一万余名“游隼羌骑”。

    古北口,将会成为这些草原儿郎的坟场!

    正当此时,坐于马上的乞伏乾光,举目远眺,突然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只见,这万余“游隼羌骑”的正前方,一丛烟尘缓缓升起。而且,这丛烟尘漂浮的方向,距离“游隼羌骑”,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眉头紧蹙的乞伏乾光,猛地抬起手臂,小幅度地前后摆动了一下,示意身后的羌骑武士,放缓前进速度。

    随即,那一万余名“游隼羌骑”,他们的战马马速,变得柔和了许多,不似先前的狂野、暴戾。

    约莫半炷香后,“游隼羌骑”的视野之中,终于出现了一名北胡游骑的身影。

    一骑战马狂奔而至,乞伏乾光定眼一瞧,遂与几名羌骑大军的当户大将,拍马加速上前,想要去查看个究竟。

    结果,当他们走近前去,竟然惊悚地发现,那名北胡游骑的背后,极其精准,插着数枝黑色弩箭。

    仔细一看,这种黑色弩箭,除了大秦军队以外,又有哪支军队,可以配备这样专属的军用弩箭。

    “扑通”一声,那名身中数箭的北胡游骑,犹如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似的,无力地从马背之上,滚落下来。

    猩红的血水,染透了那名游骑大半片的后脊背。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弩箭箭尖的血槽之处,缓缓地向外渗出。

    这名重伤垂危,气若游丝的胡人游骑,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总算是强撑着一股精气神,竭尽全力,说出了那个用二十几条羌骑斥候的性命,被大秦铁骑强弩射杀为代价,才打探而来的重要军情:

    前方数百步开外,三百“白马轻骑”,大举奔袭杀来。

    听到这条宝贵军情后,身为山胡王庭夷里堇、“游隼羌骑”掌兵主将的乞伏乾光,既喜又忧。

    他喜的是,对方不过三百骑而已,并不是大秦铁骑的主力;忧的则是,不远处的那三百秦军铁骑,可不是普通的秦国骑兵,而是当初在公主陵之战中,跟随大秦摄政王萧弈,血战南楚八万重骑精锐,并一举重创南楚大军的铁血雄师,摄政王萧弈麾下的一支亲军铁骑,——“白马轻骑”。

    乞伏乾光明白,论战力,“白马轻骑”这支秦军铁骑,一点儿都不逊色于自己的“游隼羌骑”,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咻!”

    就在乞伏乾光高坐大马,还处于沉思状态之时,遥远的天际一端,一枚挂着红绳的鸣镝响箭,拉动着尖利的呼啸风声,骤然刺入天空。

    鸣镝一发,正是铁骑齐上,大军进击的号令。

    紧接着,一声声沉郁顿挫,雄浑厚重的号角齐鸣,在平沙莽莽,广袤无比的古北口平原,激烈地回荡吹响,声音直冲云霄,大地都在为之震颤、发抖。

    “呜呜呜——”

    这一声声突兀响起,震天动地的隆隆号角,从前方的不远处,霍然传来。

    对于这一连串的巨响,那一万余名的“游隼羌骑”,他们的反应,尤为明显,尤为强烈,似乎是有些措手不及。

    只听见,万余“游隼羌骑”的庞大马队中,一匹匹高大的草原战马,发出了阵阵骇人的咆哮、嘶鸣。

    甚至,有些战马,还高高扬起了各自的两只前蹄。马背上的北胡骑士们,被这猝不及防的震动,猛地颠了一颠。

    有的羌骑武士,甚至还险些跌下马来。要不是草原儿郎们,自幼精于骑术,及时稳住了身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鸣镝、号角齐齐一出,在古北口平原远处的山丘交界之处,响起了一阵阵异常古怪、独特的声音,吸引了许多北胡骑兵的注意力。

    而在那一马平川,辽阔无垠的平原道路上,竟然格外突兀,传来了一阵急促、壮烈的马蹄声。

    万余“游隼羌骑”,已然杀至古北口。那么,这些凭空出现的马蹄声,又是从何方何处响起的?

    这些坚毅、急促,甚至比“游隼羌骑”更加快速,更加杀气凛冽的铁骑,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同两股暴烈的狂风,注定相遇一样。

    沿着古北口平原,疾速推进的两支战骑,终于在两条山陵纵横,原野交错的地方,不期而遇了。

    两支世间最强悍的铁甲骁骑,剧烈而又凶猛,互相碰撞在了一起!

    骑军对冲,迫在眼前。

    远远望去,那支迎面冲来的一队精锐铁骑,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轰然坍塌。

    漫天的雪色,瞬间倾泻而下,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掺杂一分一毫的其它颜色。似乎,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之中。

    三百“白马轻骑”,银铠白马,宽膀细腰,势若塞外天骄,呼啸着,席卷着,好似一股雪白色的浪花,自天边滚滚动地而来。

    虽然,这支突兀出现的“白马轻骑”,仅有区区的三百人。

    但是,单从气势上来看,这支“白马轻骑”,却像是足足有三千余骑。……,不,准确来讲,三百铁骑,更像是一个人在那儿战斗。

    只见,“白马轻骑”的领首之人,一身玄甲黑袍,一匹高傲、昂扬的“踏雪乌骓”,四蹄飞掠,奔腾如雷似电。

    大秦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萧弈,一人一马,全是重甲护体,战袍裹身,手持一把“玄铁飞龙长枪”。

    他的右手手掌,紧紧握着那墨黑、冷锻制成的长枪枪杆。尖锐的枪锋,直直戳向黄沙平面。

    萧弈紧握长枪,策马飞驰。摄政王整个人的英挺身影,神采飞扬,雄厚的杀意,汹涌澎湃。

    似乎,这个时候,跃马持枪的摄政王萧弈,就像是刀锋上最为锐利的那一点寒芒。

    他凭借着无比奇快的速度,以及极其精湛的骑术,一举冲在了三百“白马轻骑”的最前方,势不可挡。

    而萧弈身后的三百“白马轻骑”,就像是一把匕首后面锋利的刀刃,与坚实的刀柄,双双粘连在了一起。

    从头至尾,这三百名“白马轻骑”的骁勇骑士,保持着最为紧密的队形,以其极为高妙的马术,平稳地支撑着各自的身躯。

    三百精锐铁骑,紧紧跟随着摄政王萧弈的“踏雪乌骓”,犹如一柄尖刀,朝着万余“游隼羌骑”的正前方,狠狠地扎了进去!

    以三百秦军铁骑,从正面硬刚万余羌骑大军。或许,也只有大秦摄政王萧弈一人,才会拥有这样的胆气与魄力。

    忽然,在一阵阵风雷般的铁蹄声中,那面殷红如血,银勾铁划的“银龙王旗”,已经在漫天尘沙的尽头,冉冉升起,猎猎翻卷。

    在天空光亮的折射下,大旗旗帜上的“萧”字徽记,赫然醒目。

    一名“白马轻骑”的精甲骑卒,肩扛“银龙王旗”,于万军丛中,将右肩肩膀上的一杆王旗,高高擎起。

    当距离那些羌骑大军,仅仅还剩五百步的路程时,萧弈一手斜提长枪,一手猛勒马缰。

    那匹“踏雪乌骓”,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嘶吼。两只雪白的马蹄,高高奋蹄扬起,旋即又沉沉落下。

    大秦摄政王萧弈,横枪立马,威武不群。

    同时,那三百“白马轻骑”,也做出了与萧弈一样的动作。

    三百名白马骑士,齐齐勒住马缰。

    在一阵阵清厉、浑厚的战马嘶鸣声中,三百白马轻骑,披挂齐整,驻马屹立,随时准备发起一轮猛烈的冲锋。

    就这样,萧弈亲率三百“白马轻骑”,与数倍于己的万余“游隼羌骑”,狭路相逢,正面遭遇。

    古北口平原,用互相冲阵碰撞的方式,去决定生死命运的两支铁骑,犹似两道狂烈的疾风,各自卷出了狭长的平原谷地。

    两支精锐铁骑 在一片开阔、广袤的戈壁荒原的空缺区域,强横、凶狠地撞在了一起。

    在两支铁骑互相冲撞之前的一瞬间,那些高速驰来,杀气密布的“白马轻骑”,全身罩甲,戴着银色面具,人马尽皆披甲。

    但见,这三百“白马轻骑”的骑士们,每一名将卒,全部是单手持缰。至于另一只手,却并没有挟带刀枪等任何兵刃,无论是银色长枪,亦或是雁翎刀,而是平端着一张轻便、易用的弩机。

    大秦铁骑精于骑射,箭术超群。在大秦铁骑的众多兵种当中,尤以“白马轻骑”,最为擅射。

    可是,在这样刀对刀,枪对枪的正面冲阵大战中,普通的铁骑纵队,基本都习惯凭借长刀、大枪、马槊等兵器,用以冲杀。很少有哪支军队,会用弩机这种远程杀伤武器,与敌对战。

    原因非常简单。

    弩机这种武器,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重量。上弦击发,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而且,更何况,在如此之短的冲刺距离中,倘若动作稍微慢上一点,只怕还没等弩箭发射出去,双方便已经冲撞到了一起。

    不过,“白马轻骑”却不一样。

    这支铁骑,本来就是一支精于骑射,杀伐狠绝的雄师劲旅。

    另外,在摄政王萧弈这样一位天才战神的奇崛思维下,在他近乎严苛的训练方式下,白马轻骑的骑射之术,早已是格外娴熟,雄冠天下。

    可以这样讲,自从“白马轻骑”正式立军的第一天开始,这支精锐铁骑,便养成了一种习惯,单手平端弩机,依然可以保持无比稳定的姿势,百发百中。

    上万人左右的“白马轻骑”,其实,就是一股强悍的截杀洪流。

    ……

    大战将启,冲阵在即。

    三百“白马轻骑”,立马驻立,单手持弩。一杆银色长枪,悬挂于马鞍右侧。三尺之长的雁翎刀,斜挎在他们的腰畔下方。

    好像,下一刻,这支三百人的铁甲骁骑,就可以撒开座下战马,痛痛快快,大杀四方。

    而这个时候,立于三百铁骑最前方的摄政王萧弈,高坐在“踏雪乌骓”的马背上,身形岿然不动。

    此刻,萧弈的右手,依旧握紧手中的那把玄铁长枪,攥住枪杆。凛冽尖利的长枪枪锋,泛出了紫、蓝交汇的两股耀眼色泽。

    萧弈手提长枪,眼神平静。

    他那一对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眸,激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犹如无数个小石块,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深处,震起层层水花,冷厉地盯着对面的万余羌骑大军。

    忽然,萧弈不动声色,轻轻扬起右臂,长枪凌空一举。雪亮森森的长枪枪尖,裹挟着一缕寒光,刺穿云霞。

    然后,萧弈将大臂奋力向前一挥,一把“玄铁飞龙长枪”,冷冷地指向了前方的“游隼羌骑”。

    随即,萧弈果断开口,语气淡然,下达了第一道严厉的军令。

    “举弩,张弦——”

    摄政王一声令下,三百“白马轻骑”的骑士们,凭借着极其迅捷的手速,瞬间张开了弩机上的弓弦。

    紧接着,三百名历经浴血,满身征尘的百战骑卒,又是异常迅速,单手举起了掌中弩机,微微向上倾斜。

    弩机上的一根根黑色弩箭,箭镞黝黑锐利,闪烁着阵阵冷光。这些铁骑将士,随时可以扣动弩枢,将一排排的弩箭,击射出去。

    “放箭!”萧弈又是空前决绝,一声号令。

    话音甫落,不等对面的万余“游隼羌骑”,反应过来,那三百名“白马轻骑”的百战骑卒,已然扣响了各自弩机上的机枢,暴烈果决。

    “嗤嗤嗤”,弦响一片。

    在这样短的距离内,数百枝黑色弩箭,全数离弦飞射出去。

    似乎,这数百枝破空飞出的黑色弩箭,空前得凌厉、迅猛,根本没有给那支席卷奔杀,驰突过来的“游隼羌骑”,任何抽刀反抗的机会。

    一时间,无数箭矢,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从三百张弩机的机枢深处,密集地抛射而出。

    弩箭所过之处,嗖嗖作响。

    顷刻间,上百枝黑色弩箭,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轮廓,衬着呼啸风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显得分外阴森恐怖。

    咄!咄!咄!咄!

    尖利无比的弩箭箭锋,狠狠地扎进了许多羌骑武士的牛皮革护甲,发出了像战鼓“咚咚”般的沉闷撞击声。

    可是,这种类似于战鼓敲击的声音,却比普通的战鼓,更加密集,更加恐怖。

    并且,时不时,还有弩箭的箭枝,顺着牛皮革护甲的缝隙,冷绝地刺穿了那些北胡骑兵的身躯,击出无数模糊不清的血沫,引发了一声声低沉的闷哼。

    至于那些不幸中箭的草原战马,身上插满了无数枝弩箭,远远不像草原儿郎们那般狠厉、坚强。

    一匹又一匹的高大战马,齐齐倒地翻滚,在那里痛苦地哀呼悲鸣,发出阵阵凄厉的嘶鸣。

    箭矢破空之声、皮甲中箭之声、胡骑的闷哼之声,以及战马的悲鸣之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刚刚还是一片气势汹汹,如狼似虎的“游隼羌骑”大队,立刻变成了一处惨不忍睹的修罗地狱。

    无数声闷响过后,从对面飞驰突来的羌骑大军前锋骑兵,在快马疾驰突杀的过程中,不知有多少北胡骑兵,被弩箭射中,惨然堕马而死。

    一轮弩机齐射,无数“游隼羌骑”的北胡骑兵,纷纷中箭身亡,坠于马下。

    两支铁骑,还没有开始正式的互相冲阵、对撞,万余“游隼羌骑”的精骑纵队,在“白马轻骑”的弩箭抛射下,足足折损了将近上百人左右的北胡骑兵,死于“白马轻骑”骑士们的精准箭术之下,均是一箭毙命。

    也就是说,初次交锋,万余“游隼羌骑”,即被三百“白马轻骑”,来了个迎头痛击,折去了上百人的精锐铁骑。

    这些一向自诩弓马娴熟,骁武凭陵的草原勇士,第一次,领教了来自大秦铁骑的雷霆攻势。

    将近上百人的草原儿郎,在大秦铁骑组织的密集箭雨之下,无端惨死,中箭身亡。

    幸存下来的北胡骑兵们,心里暗自喟叹,对面这支区区三百人的大秦铁骑,不愧是一支跟随摄政王萧弈一起,杀得九州诸国四分五裂,打得天下群雄怀疑人生的铁血之师。

    箭雨抛射,对羌骑大军形成了一定的致命性杀伤。这种杀伤,仅仅是大战开启前的预热罢了。

    接下来,两支铁骑之间的冲阵较量,才算真正开始。

    望着前方那上百名中箭坠马,立时毙命的北胡骑兵,以及奔腾如雷的羌骑大军。

    萧弈面容清寒,目光冰冷如常,好像对面前这一切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视若无睹。

    随后,大秦的摄政王殿下,斩钉截铁,又是一道军令,当即立下。

    “弃弩,出枪!”

    一声“弃弩”令下,三百名“白马轻骑”的百战骑卒,几乎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他们将手中的那张轻弩,齐齐向外,猛地抛掷了出去。

    与此同时,这些百战骑卒,又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从马鞍右侧一方,摘下了各自的银色长枪,手握枪杆。

    然后,三百“白马轻骑”,他们手执银枪,用力地向前一挺,银亮的枪尖,纷纷冲外。

    刹那间,三百杆银色长枪,整齐划一,结成了一排清亮如雪,白芒四射的银枪枪丛。

    那一枚枚闪烁着耀眼寒光的银枪枪头,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凛然杀意,直指迎面冲来的“游隼羌骑”。

    三百将士,已然做好了持枪策马,发起反向冲锋的所有准备,只待摄政王一声令下,便可大举压上,迎战羌骑。

    短短的一瞬,三百“白马轻骑”,弃弩出枪,弃弩弃得干净利落,出枪出得气壮山河。

    三百白马锐士,整整齐齐,做出了这么一连串高难度的攻杀动作。那样子,看上去,极具一种沙场杀伐的美感。

    这个时候,三百“白马轻骑”,手执银枪,枪尖雪亮。

    他们每一名骑士,人人皆是满脸杀气。双眼之中,燃烧着灼热的熊熊烈火。他们眼中的一团团火焰,好像在下一刻,就可以将对面的一万北胡蛮子,烧了个灰飞烟灭。

    这三百白马轻骑,严阵以待,满怀着对于北胡蛮子的深仇大恨,不动如山,静静地等待着冲阵军令的下达。

    大概仅仅一眨眼的工夫,端坐马上的摄政王萧弈,面色坚毅如铁,右手握紧玄铁长枪,拨转马头,面向身后的三百铁骑。

    然后,萧弈高踞战马,手持长枪,正色号令三军,声音铿锵雄浑。

    “将士们,你们是在公主陵大战中,吞灭南楚八万精锐的铁骨英雄。今日,为了大秦江山,拿出你们当年的雄风与神威,重塑你们昔日的荣光。对面的敌军,握着弯刀,骑着战马,他们做梦,都想把我们的尸骨,埋进他们的牧场,肥沃他们的土地,摧毁我们的房屋,杀戮我们的父母妻儿。现如今,他们就在我们的眼前。”

    “本王的最后一道军令,如若你们看到本王,落下马来,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紧紧跟随军旗,握紧马槊,挥舞刀剑,誓死方休,与北胡蛮子决一死战。今日一战,就让天下之人,皆闻我秦人虎啸。”

    “传令,铁骑冲阵——”

    “誓死追随大王,誓死追随大王!”

    顿时,三百“白马轻骑”的银色军阵当中,爆发出了一阵犹如雷鸣般的怒吼、咆哮,地动山摇。

    这种暴烈的怒吼,是决死冲锋之前的先兆。

    须臾之间,那名肩扛王旗的百战骑卒,将肩膀上扛着的那杆“银龙王旗”,高高举起,然后猛然向前奋力一甩。

    一面猩红醒目的“银龙王旗”,迎风扬起。大旗之上,银龙图纹的光芒,隐隐乍现。

    王旗所向,整个“白马轻骑”的庞大军阵,忽然震动起来。

    位于大军前锋位置的一百“白马轻骑”,恍如阵阵潮水一样涌动着,大举向前推进。

    无数铁蹄,踏起滚滚烟尘。

    一道灰蒙蒙的狂风巨浪,在戈壁荒原之上,突然升起。

    很快,第二排的一百“白马轻骑”,也从左右两翼的方向,好像大鸟展翅翱翔一样,迅即飞起,分成两队铁骑,顺势压了上去。

    同时,最后一排的一百“白马轻骑”,亦是以超快的速度,占据了中央战场。

    加速之后的三百匹雪白战马,终于抛下了尘埃源头。

    那些“游隼羌骑”的北胡骑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铠轻甲,手握银枪的“白马轻骑”,冲出了漫天飞灰,渐渐的,聚成了一大片依傍荒原,绵绵起伏的银色波涛。

    三百白马轻骑,汇成了雪银色的滔滔浪潮,浩浩荡荡,气势如龙,冲向了对面万余“游隼羌骑”的大军阵线!

    两支骑军劲旅之间,开始了毫无花哨,兵刃见红的对撞冲阵。

    一场激烈的铁骑对冲,正式掀开了战幕。

    古北口平原一带,地势平坦开阔,特别适合骑军展开阵形,互相进行对冲剿杀。

    这里,既然是一个发动大规模骑战的绝佳地点。同样,也意味着,这是一个非常容易死人的地方。并且,死人的速度,也是会非常快。

    可以这样讲,仅仅一轮对冲过后,广袤的古北口平原之上,便会多出数千具两军将士的尸体。

    杀意四起的古北口战场上,只有万余“游隼羌骑”的北胡骑兵,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嘶吼、呐喊。

    “杀——”

    与此同时,“仓仓仓”,一大片清亮的拔刀响声,霍然乍起。上万柄“月牙弯刀”,寒芒四射,闪耀着明晃晃的刺眼刀光。

    一万余名羌骑武士,齐齐抽刀出鞘,单手握住刀柄,策马挥刀,掩杀而至。

    两相对比,迎面压上的三百“白马轻骑”,在两军对冲的关键时刻,却显得尤为古怪、奇异。

    双方正式厮杀冲锋之前,三百“白马轻骑”,集体沉默无声。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这三百精锐铁骑,就是一群悍不畏死,拿轻骑当重骑使用的魔鬼。

    虽是轻骑,可是这三百大秦将士,却完全冲出了铁甲重骑的恢宏气势。

    面对羌骑大军全体亮出弯刀的举动,“白马轻骑”的百战骑卒们,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了果决的应对。

    但见,三百“白马轻骑”,整体向着右倾的方位,狂烈、暴虐地冲杀过去。

    然而,这三百铁骑,在大举冲刺攻杀的过程中,铁蹄铮铮的磅礴气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与下降,甚至还一次强过一次。

    其实,庞大战线上的急速骤变,如果平均分摊,精确到敌对双方的两骑位置上,并不是很多。

    终于,在一阵铁蹄如雷的巨大震动声中,白马轻骑、游隼羌骑,两支精锐铁骑,互相嵌入了对方的骑军战阵当中。

    当嵌入羌骑敌阵的那短暂一刻,三百“白马轻骑”,稍稍整理队形,高高举起手中的银色长枪,奋力向前一指,立时结成了一排排整齐、森寒的银枪枪列。

    雪亮的枪尖,迸发着一股缭乱的冷光寒意。

    伴随着一声暴厉的大吼,三百铁骑组成的长枪枪列,一齐策马扬蹄,声震如雷。

    他们,好似滚滚袭来的汹涌波涛一样,奔流不息,冲向了“游隼羌骑”的阵心中央,直扑羌骑大军的狼旗所在。

    猛虎掏心之势,喷薄而出。

    在这股雪白色的铁骑洪流,冲入敌军大阵的瞬息之间,上百杆银色长枪,极具厉狠与毒辣的霸气,决绝地刺入了无数北胡骑兵的身躯里。

    要知道,“白马轻骑”的银枪枪阵,那可是曾经闻名天下的绝命杀招。

    譬如,当年的公主陵之战,一万五千“白马轻骑”,凭借着手中的上万杆银色长枪,组成了一个威力巨大,杀伤无穷的长枪枪阵。

    这个长枪枪阵,在公主陵战场之上,尽显峥嵘,杀得八万南楚重骑,尸骨累累,血流漂杵。

    “嗤啦”数声轻响,光滑的银枪枪尖,强悍蛮横,撕开了那些北胡骑兵身上的牛皮铠甲,狠狠钉入了他们的血肉之躯。

    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数百杆锋锐异常,寒意凛冽的银色长枪,顺着那些北胡骑兵,他们身上牛皮革护甲的缝隙深处,洞穿透出,生生刺穿了他们强健的身躯,以及他们胯下的草原战马。

    枪刺入骨,皮开肉绽。

    一时之间,许多羌骑武士,被迎面而来的上百杆银色长枪,刺了个人仰马翻,鲜血四处飞溅。

    就这么短短的一个眨眼工夫,足足有三百多名羌骑武士,直接被手执长枪的白马骑卒,一枪破甲,刺穿身躯。

    那些自幼长于马背,弯弓驰射的羌骑健儿,尚未完全脱离马鞍,便已然死绝。

    这群中枪身亡的北胡骑兵,他们尸身的数量,与正在冲阵攻杀的三百“白马轻骑”,人数基本一致。

    其中,更有数十名羌骑武士的尸体,竟然直接被白马骑卒手上的银色长枪,挑挂到半空当中。

    至于这三百“白马轻骑”,那些策马挥刀的北胡骑兵,他们手中握着的“月牙弯刀”,根本没有伤到“白马轻骑”,一分一毫。

    甚至,白马骑卒身上的银丝铠甲,都没有被弯刀斩中。

    三百铁骑骁锐,无一伤亡。

    刚一开始冲阵、对撞,三百“白马轻骑”,不仅没有伤亡一兵一卒,反而凭借手中的银色长枪,以及精湛的枪术,凶悍地挑杀了三百余名羌骑敌兵,再次对那万余不可一世,骄狂自大的“游隼羌骑”,来了个兜头一棒。

    生死一线,三百“白马轻骑”,大举冲阵。

    千余铁蹄,飞驰踏过的痕迹,尽是数百羌骑武士,落马横死,随之带来的鲜血四溅。

    也有一些幸运的北胡骑兵,惊险悚然,躲过了前排“白马轻骑”的长枪突刺。但是很快,这些羌骑的幸运儿们,他们的悲惨厄运,接踵而至。

    躲过了前排的长枪突杀,紧接着,后排军阵的一杆杆银色长枪,迎面刺来。

    旋即,尖利的枪头,在那些北胡骑兵的胸口部位,捅出了一个渗人的血洞窟窿。

    还有一些个更加幸运,得以存活片刻的羌骑武士。即便,是在第二排“白马轻骑”的长枪袭杀下,侥幸存活下来。

    可是,没过多久,这群劫后余生的北胡骑兵,又在第三排轻骑长枪的奋力突刺下,被瞬息击杀。

    激战之中,有一名羌骑武士的左肩肩头,才被一名手持银枪的白马骑卒,从正面的部位,一枪刺透,没有伤及要害。

    就在这名羌骑武士,庆幸自己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性命之时,突然,一杆银色长枪,骤然飞刺过来。

    只见,这杆银色长枪的雪亮枪头,不偏不倚,狠狠地钻入他的脖颈中。鲜红的血水,霎时往外一迸。

    然后,一名“白马轻骑”的骑卒,手握一杆银色长枪,倒拽枪杆。但见,那位羌骑武士的尸体,向后猛地仰面栽倒,在马背上滑出了一小段距离。

    最终,“噗通”一声闷响,这具羌骑骑兵的尸身,十分沉重,坠死在了沙地之上。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兵刃如此,作战亦是如此。

    像这样兵刃相击,短兵肉搏的空前骑战,双方兵器的优劣,表现得便特别明显。

    “白马轻骑”手上的银色长枪,比起“游隼羌骑”配备的锋利弯刀,显然更加具备骑战冲锋之优势。

    在“白马轻骑”的银色长枪面前,那上万柄清亮如雪,锋利无比的北胡弯刀,一瞬间,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不堪一击,威力尽失。

    所以,双方正式开始冲阵攻伐,成批成批的北胡骑兵,纷纷死于“白马轻骑”长枪枪列的突刺之下。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三百名“白马轻骑”,占据了“一寸长,一寸强”的兵刃优势。

    尤其,嵌入羌骑敌阵之后,作为秦国大军的三军统帅,大秦摄政王萧弈,紧紧握着一把“玄铁飞龙长枪”,右手攥住长枪枪杆,枪尖凭空飞舞。

    萧弈独自一人,手中斜提长枪,在整整一万余人的“游隼羌骑”的庞大军阵之中,左冲右突,来去自如。

    摄政王萧弈策马持枪,于万军丛中,英勇冲阵,敌莫敢阻。

    凛冽、锐利的长枪枪锋,横扫所向,犹似雷电交加,北风萧萧,激荡起了前所未有的强悍威势。

    众人只见,长枪枪尖所过之处,无数猩红刺鼻的鲜血血水,冲天而起。

    一个接着一个快马弯刀,体格壮硕的羌骑武士,好像是一张张薄纸似的,三五成群,倒在了摄政王萧弈的长枪之下。

    那把“玄铁飞龙长枪”,枪锋之上,染遍了斑斑的血迹,沾满了殷红的血色。

    忽然,萧弈将自己的右臂大臂,奋力向外一抡。

    转瞬间,那把玄铁长枪,挟带着一股极端暴烈,横贯千里的风雷气势,凌空扫掠,勾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半圆弧线,然后,直接狠绝、阴厉地冷冷一枪刺出。

    “咔咔咔”,三声巨响,凭地突起。

    嵌在玄铁长枪枪颈处的那枚长枪枪尖,释放着格外浓重、森寒的沉沉杀气。

    一把“玄铁飞龙长枪”,像窜着三颗冰糖葫芦一样,顷刻间,便从三名羌骑武士的躯体中央,凌厉、霸道地对穿击透。

    黝黑冰冷的长枪枪杆,将三名羌骑武士的尸身残骸,整整齐齐,串成了一排。

    至于萧弈本人,他反手握住长枪枪颈,极其轻松平稳,托着那三具已经成为死人的羌骑尸体,手臂不曾产生一丝一毫的颤动。

    一枪穿透三名羌骑武士,这是何等出神入化,近乎于魔的狠绝枪术!

    普天之下,能够拥有此等精湛的枪术,唯有大秦摄政王萧弈一人而已。

    没过一会儿,萧弈的一对黑白双眸之中,骤然间,迸发出了一股刺骨的寒芒。

    旋即,满目冷冽杀意的摄政王萧弈,手腕轻轻一抖,那一把“玄铁飞龙长枪”,瞬间便从这三具羌骑尸体的身躯中,倏忽滑出。

    拔出长枪之后,萧弈握紧枪杆,一股温热的殷红鲜血,顺着长枪枪尖的血槽口处,缓缓垂淌滴落下去。

    随后,萧弈的面部表情哦,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峻,并没有转过头去,观察战场上的形势,连地下那三具“游隼羌骑”的尸体,看都不看一眼。

    只见,这位大秦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殿下,手持长枪,双腿一夹马腹,继续策马驰突,向着前方冲杀而去,如入无人之境。

    这场骑战冲锋。

    三百“白马轻骑”,犹如铁锤凿穿纱窗一样轻松,在万余人马的“游隼羌骑”的阵心中央,凿开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缺口,杀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来自北方草原的彪悍胡骑,根本无法阻挡住,这股万丈狂澜的白色铁流。

    此时此地,摄政王萧弈的身后,尽是满地的羌骑尸首。仔细数数,萧弈身旁的敌军死尸,至少不下三十具。

    一滩滩鲜红腥膻的血水,染满了黄沙密布的大地,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恶臭。

    许多羌骑武士,他们座下的草原战马,在主人坠马战死之后,仍然朝着前方,又奔出了一小段距离,才缓缓停下。

    那些冲入敌阵的三百名“白马轻骑”,一次次手握银色长枪,策马上前,挥舞银枪,刺死了不少奄奄一息,尚未死绝的羌骑武士。

    面对着一杆杆暴戾、噬魂的夺命银枪,有些命在旦夕的羌骑士兵,在死亡即将到来之际,爆发出了求生的本能。

    只看见,他们口中嘟嘟哝哝,说着一些秦军铁骑根本听不清的草原胡语,像是在苦苦求饶。

    可是,“白马轻骑”的骑士们,没有一人手下留情,全部是手起枪落,冷血无情,杀死了那些哀求饶命的北胡儿郎。

    自从当初,大秦摄政王萧弈,率领数十万秦国雄师,灭楚亡越,扫荡北胡,包括不久前的击灭东赵。

    十余年来,大秦铁骑席卷天下,养成了一个不变的习惯,从不在战场之上,收降俘虏,一律都是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两支铁骑的初次接战,已然呈现出了明显的结果。

    万余“游隼羌骑”,位于大军前锋的一千五百羌骑武士,除去羌骑锋线最两端的六十多名北胡骑兵以外,其余的一千四百羌骑骑兵,就这样,在三百“白马轻骑”的第一轮奋力冲杀之下,全部死伤殆尽,无一幸存。

    双方正式交战,还不到半个时辰。

    摄政王萧弈亲率的三百“白马轻骑”,凭借他们狠辣、凌厉的狂暴攻势,仅以轻伤三人的微末代价,狼吞虎噬,吃掉了整整一千四百余人的羌骑精锐。

    古来用兵奇崛厉狠者,从来没有一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大秦摄政王萧弈,无愧于天下第一战神的赫赫英名。

    若论战阵杀伐之才,四海枭雄名将,无人可出萧弈其右。

    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湮没了世间的一切生灵万物。

    古北口平原,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处狮吼虎啸,百兽争强的黑暗地狱。

    三百大秦铁骑,此时冲阵破虏,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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