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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刺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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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金风乍起。

    一轮红日,高高悬于天穹,烈烈如火。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之上,一股暖暖的春意,遍布于整个人世间。

    北苑皇家猎场,草泽广袤,绿茵无际。

    蓝天、白云与草场,水乳交融。

    在这里,每到晴空碧日,天朗气清的时节,苍茫的林海,总会捧着一轮初生的金乌,散发出万丈霞光。

    一道道美丽的朝霞,环绕着无限春光,横跨在遥远的天际。

    今日,皇家猎场上,旌旄锦簇,号角一声声,锵然奏响。仪仗高擎,华盖耀眼。

    在北苑皇家猎场,方圆二十余里之内,数百座帐篷,依次扎营,连绵起伏,好像宇宙长河中的无数繁星一样,点缀在一望无垠的北苑猎场之上。

    数百座帐篷的居中处,便是皇帝的金顶玉龙宫帐,高约六丈有余,幅宽近十丈。这座皇帝宫帐,内里的陈设,极为精美绝伦。

    皇帐之中,一条条锦绣帘帏,缓缓垂下,将整个皇帐分成外面起居、内中安歇两个部分。

    在皇帐之外,那面象征着大秦天子无上权威的杏黄龙旗,高挺地立于帐外,在暖风中猎猎作响,迎风招展。

    至于摄政王萧弈的大帐,规制仅次于皇帝的宫帐。尽管如此,摄政王的大帐,依旧是大气磅礴,空间颇为宏大。

    大帐的顶端,贴着绚丽夺目的虎纹天花蔓,垒成虎啸山林的雄壮。四壁边缘,皆是苍狼图腾样式的纹理。每行一步,都给人一种深陷龙潭虎穴的心悸。

    大帐外,一面银色衮龙大纛旗,笔直拄立。

    在旗杆下方,两名身形魁梧,腰佩长刀的虎贲羽林,一左一右,守在大旗的两侧。

    这杆银色衮龙大纛旗,正是承载了摄政王萧弈的赫赫战绩,大秦铁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标志,——“银龙王旗”!

    跟随御驾而来的三千禁军,如铁桶一般,分班守卫在数百座帐篷的四周。

    这三千禁军,逐一分成数个批次、梯队,每人手执长枪,腰佩长刀,来来回回,绕护在行营周边,巡逻布控。

    戒备守卫之森严,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老鼠,也不会放进来。

    另外,摄政王萧弈麾下的一千玄甲铁骑,亦在行营外围,大致五里之处,结营筑垒,严阵以待,护卫皇帐,以及北苑猎场的安全。

    这一天,对于大秦皇室而言,一年一度的春猎祭礼,如期而至。

    春猎是大秦立国以来,便定下的一条祖制。

    秦人素来尚武,骁勇善战,于马背上打下的江山。

    为了能够让大秦历代帝王,不忘祖辈创业艰辛,保持骁勇善战,纵横冲杀的尚武之风。

    文成帝萧世渊建国后,颁布了一道诏令,规定每年初春时节,皇帝必须率领宗室诸王、世族勋贵,以及京畿十二营精兵、后宫嫔妃等一行人,驾临北苑皇家猎场,举行围猎,世人称之为“春猎”。

    所以,每年只要一到春猎之时,北苑皇家猎场,便会林海广阔,千骑驰骋。

    一时间,百鸟聚林,猛兽突奔。

    故而,大秦皇室每次出猎,上至皇帝、诸王,下到世族、勋贵,无不是收获颇丰,满载而归。

    因此,对于春猎,大家的兴致,一直都很高涨。

    此次春猎,是小皇帝萧澄即位一年以来,第一次举行的外出狩猎活动。虽然,小皇帝尚且年幼,但也必须遵行大秦春猎的祖制。

    因而,这一次的春猎,所有朝廷命妇,全部留在了帝都,包括太后穆佳云、摄政王妃元清柔。

    皇帝前往北苑猎场,举行春猎祭礼,由摄政王萧弈全程陪同,宗室诸王、朝中勋贵等人,尽皆扈从。

    出于对猎场安全的考虑,除了从帝都跟随皇帝围猎的三千禁军以外,萧弈还专门抽调了一千玄甲铁骑,由义宁王萧晟统领,在猎场外围数里之地,结营安扎,负责天子行营的戒备、守卫。

    ……

    此刻,摄政王大帐营前。

    一列二百余人的禁军队伍,全身盔甲,腰佩刀剑,步伐异常沉稳,走到了大营门前。

    然后,这一队禁军,与前班当值的禁军,交换了布防事宜及口令,接替了上一班的禁军,戍守于大帐的营门前。

    萧弈一身戎装,玄甲黑袍,腰下悬佩着那柄“大楚天子剑”,左手紧紧按着剑柄,双肩如铁,身影萧杀,犹如一座巍峨高山,矗立于大营门前。

    摄政王眼神坚毅,冷冷地看着来来回回的禁军队伍,身后的一袭黑袍,在微风中恣意飘荡。

    就在这时,一名禁军校官,大步走到萧弈面前,郑重揖手一礼。

    “大王,您找我。”

    随即,这名校官,持剑驻立于一旁。

    “此次陛下出京春猎,至关重要,马虎不得,一定要加强戒备。猎场周边,须得严密排查,不得松懈。”萧弈沉声命令道。

    “回大王,禁军分成三拨,已对猎场外围方圆二十里处,进行清场。陛下出猎之际,不会有野兽出没,惊扰圣驾。”校官正色禀道。

    “还有,除了防止野兽偷袭,也要提防有刺客混入行营,对陛下不利。皇帐那边,要加强守备力量,若有纰漏,本王严惩不贷!”

    萧弈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许任何人,有一丁点反驳。

    “是,大王,属下领命!”

    等那名禁军校官退下后,萧弈缓缓握紧了腰畔下的天子剑。他迎着和煦的春风,脸线在一阵暖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坚硬。

    天子皇帐门前的一处箭场,空旷开阔。小皇帝萧澄身着一件明黄龙袍,骑在一匹矮小的“紫骝驹”上,正在练习骑射之术。

    考虑到陛下年仅十二岁,臂力稍显不足。因此,几名内侍,特意将箭靶向前挪了三丈,好让陛下可以射上箭靶。

    小皇帝萧澄驾驭着那匹“紫骝驹”,一连跑了两个来回,举起手中雕弓,一箭射出。

    “嗖”的一声,那枝箭歪歪扭扭,射在了箭靶边缘。

    小皇帝定睛瞧了瞧,对于这个结果,难免有些失望,只得拨转马头,扶着马鞍缓缓跳下。

    见皇帝下马,一旁随侍的内监,急忙呈上了一条热敷的湿毛巾。下了马的小皇帝,面色泛起一阵潮红,不自主地轻轻咳了一声。

    而后,皇帝接过内侍奉上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把脸。看到陛下擦拭完毕,众内侍们急忙又换了一条新的毛巾,摆在皇帝面前。

    正当此时,一个温和、洪亮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恰好灌入了小皇帝萧澄的耳中。

    “陛下年纪尚小,臂力略显不足。不过,陛下第一次试射,便能上靶,也算进步不少。只要勤加操练,假以时日,陛下的骑射,必然会突飞猛进。”

    萧弈面带微笑,缓步走向皇帝。当走到皇帝面前时,萧弈双手一拱,向小皇帝端正施了一礼。

    顺着声音的方向,小皇帝转过头望去,一看是皇伯父来了,立刻眉头舒展,眼含笑意。

    “朕哪里比得上皇伯父的绝妙箭术。对了,皇伯父,朕听闻,皇伯母已经回京两个月了。为什么今日春猎,不见她来参加啊?”

    “王府事务繁杂,王妃需要留在府中处理,故而未能参加此次春猎。如果陛下想见内子,等春猎结束后,臣一定携内子,入宫拜见陛下和太后。”萧弈再次拱手一礼。

    “甚好,坊间传闻,皇伯母英姿飒爽,文武双全,与皇伯父夫妻情深,朕早就想见一见皇伯母的玉颜真容。”小皇帝开心地说道。

    萧弈突然眉宇一舒,嘴角浮现出一丝真挚的笑容。

    只要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妻子,这位摄政王,便会禁不住得意忘形。更何况,夸的人还是皇帝。

    “皇伯父,那日含光殿比武,朕已经见识过了您的盖世武功。今日,不妨让朕再见识一下,您百步穿杨的箭术,让朕也开开眼界,如何?”

    “好,既然是陛下吩咐,那臣便献丑了,陛下看好了——”萧弈淡淡一笑。

    忽然,“啾啾”数声,从上方悠悠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一行大雁,成群结队,自半空中齐齐掠过。乌泱泱的一片,好像是一朵朵乌云密布,瞬间遮住了晴朗的蓝天。

    正当此时,萧弈眸光一闪,双手一转,迅速挽起一张长弓。

    顷刻间,一枝白色羽箭,稳稳地扣在弓弦上,拉了一个漂亮的满月姿势。

    随即,萧弈左臂微微上倾,尖利的箭镞,在骄阳的映射下,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对准了天空中那排正在飞翔的大雁。

    眨眼之间,只听见,“嘣”的一声巨响,萧弈右手两指,轻轻松动,左臂却没有一丝颤动。

    弓弦响处,那枝白色羽箭,犹如一颗流星,破空飞出。

    伴随着一道白光划破天际,两只大雁,应弦而落,从半空当中,疾速坠于平地之上,登时双双毙命。

    见此情形,一名禁军士兵,急忙上前,捡起那两只大雁。

    结果,当捡起两只大雁的一瞬间,这名禁军士兵,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萧弈这一箭的力道,极其强横。箭杆从一只大雁的脖颈,对穿而过。同时,箭尖又猛地射入了另一只大雁的腹部。

    一箭射穿两只大雁,这样精湛的箭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也只有摄政王萧弈一人,能够做到一箭双雕的地步。

    那名禁军士兵,捧着这两只大雁,走到皇帝面前时,在场众人,不光是小皇帝萧澄,包括所有的内侍、禁军,都感到异常得惊讶。

    紧接着,众人齐声高喝,欢声雷动,响彻了整个箭场。

    “摄政王好箭法——”

    ……

    从北苑皇家猎场溯涑水而上,大约行进十余里,便是一片沟壑纵横,灌木茂密的山丘林地。

    只见,这里漫山遍野,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肆虐,远远望去,山林上的沟沟坎坎,无论从远及近,还是由近至远,皆是一片苍凉的暗黄。

    此处,便是北苑猎场的主要狩猎场所,是动物聚集之地。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进山。

    在异常安静之中,几头梅花鹿,带着十几只幼鹿,慢悠悠地走到河边,俯下身子,慢条斯理地饮水。

    几只小鹿,撒娇地依偎在母鹿腹下,不断用头抚摩着妈妈的乳头,吮吸着母鹿的乳汁。

    突然,前方山林中的群鸟,被惊得纷纷四散飞起。林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正在饮水的梅花鹿们,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仰了仰脖子,听到山林间的那股动静,迟疑片刻后,立刻撒开腿来,奔回山中。

    渐渐的,那一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很快,一队马群穿入山林,总共有数十匹马。

    当马群奔驰的时候,马蹄带起的尘土,被远远抛在后面。到了刚才群鹿饮水的地方时,马群才慢慢放缓了步伐。

    马队的最前排,小皇帝萧澄穿着一件天青色华服,外面罩着一袭明黄披风,依旧骑在那匹“紫骝驹”上,一夹马腹,缓缓行于马队的最前方。

    在小皇帝的左侧后方,摄政王萧弈玄甲黑袍,端坐于一匹“踏雪乌骓”之上。他腰佩“大楚天子剑”,那把玄铁长枪,悬挂于马鞍一侧。

    在萧弈马鞍的另一侧,一张“缠龙金丝长弓”,挟至鞍下。箭壶当中,十余枝白羽翎箭,整整齐齐,排成一扎。

    天地之间,萧弈玄甲黑袍的身影,挺直地矗立于天地中央。他端坐在马背上,那笔直的身躯,自始至终,岿然不动。

    萧弈双臂间的一对玄黑滚金护腕,缓缓垂下,犹如山岳并峙,不见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同时,在小皇帝和萧弈的身后,大概四十余名的禁军骑兵,紧紧跟在陛下与摄政王的身后。

    他们一个个,全身鲜亮的黄金甲胄,腰间悬佩着环首长刀,胯下则是数十匹健硕的皇家御马。这些禁军骑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嘶——”

    一声清厉的马儿嘶鸣,骤然响起。

    萧弈的那匹踏雪乌骓,扬起雪白色的马蹄,踏在山林的平地上,尘土飞舞,蹄声铿锵,将身后四十余名禁军骑兵,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摄政王萧弈独自一人,驱马上前,来到小皇帝萧澄身边。

    正当此时,一旁的灌木丛中,“簌簌”,发出一声声响动。

    旋即,一只幼年的小鹿,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正好挡在了小皇帝和萧弈的面前。

    看见眼前这只突然出现的幼鹿,萧弈转头望向皇帝,面若春风,声音暖融,指了指那只幼鹿。

    “这只幼鹿,权当给陛下练练手,陛下不妨试试。”

    “皇伯父,朕臂力欠佳,怕是不行吧。”小皇帝面露忧色。

    “没关系,陛下只需记住动作要领,便无大碍。当年,先帝的骑射,也是臣手把手教的。陛下放心,尽管张弓便是,万事有臣担着呢!”萧弈微笑看着皇帝。

    “好。”小皇帝点了点头。

    随后,小皇帝萧澄正了正心神,缓缓摘下挂在腰间的那张雕弓,从箭袋中抽出一枝羽箭,搭弦张弓,对准了那只俯低身子的幼鹿。

    小皇帝举弓搭箭而上,准备随时射出弓弦上的那枝羽箭,似乎一切都已经完备就绪。

    本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小皇帝座下的那匹“紫骝驹”,突然发出一声狂嘶,面孔扭曲,前蹄高高扬起。

    小皇帝身形本就瘦弱,紫骝驹这么一受惊,皇帝整个人,坐在马背上,被猛地一颠。

    而后,小皇帝右手五指,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嗖”的一声,那枝羽箭,斜飞出去。

    此箭飞出之后,碰在了幼鹿身旁的一棵树干上,“叮当”一声,便绵软无力地落在地上。

    至于那只幼鹿,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给吓到了,早就窜得不知所踪,没了影子。

    同一时刻,萧弈突然皱了皱眉头,面色变得无比凝重,双耳生风,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

    十余年的沙场征伐,让这位大秦的摄政王,时刻保持着一种战斗状态。对于每一匹马的习性,他都是了如指掌。

    萧弈清楚,紫骝驹一向性情温驯,怎么会突然发狂受惊。

    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想到这里,萧弈的面色,虽然还是平静如常。但是,他的左手,却已经紧紧按在了天子剑的剑柄上,做好随时出剑的姿势。

    果然,仅仅是一刹那的工夫。小皇帝萧澄瞳孔微缩,只感觉头顶黑压压一片。

    “轰”的一声,一截巨大的圆木,呼啸挟风,迎面从半空之中,向小皇帝压来。

    当那截圆木骤然袭来的一瞬,萧弈的双眸之中,寒芒毕现,杀意骤然升腾。

    “陛下小心——”

    萧弈长啸一声,左手轻轻一拍剑鞘,“仓啷”一声,一道剑气迅即掠出,天子剑跃出剑鞘。

    随即,萧弈手握天子剑,向上一扬。

    只见,数道白虹凭空闪过。

    那一截巨大的圆木,顷刻间,便被削成数段。一块块的碎木,瞬间化成一抹残渣,犹如天女散花,四处飘洒在地上。

    可是,没过多久。萧弈的耳垂畔处,突然微微一颤,以他敏锐的听力,好像听见了一种熟悉的声音。

    仔细一听,萧弈听清了,那分明是弩枢扣动的声音。

    紧接着,“嗖嗖”数声,两道黑光,从林子中倏忽闪出。定眼一看,两枝黑色弩箭,破空而至。

    迅即,两名禁军骑兵,被这两枝突如其来的夺命弩箭,狠狠地穿透咽喉,顿时鲜血飞溅,从马上猝然栽落,须臾毙命!

    很显然,这两枝从暗处射来的弩箭,立刻打破了猎场的宁静。

    所有的禁军骑兵,经过一阵短暂的面面相觑后,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有人刺驾啊。

    于是,这些禁军骑兵,个个挺直身躯,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地拔出腰间的长刀。

    一柄柄环首长刀,刀尖在炽烈阳光的映照下,一片寒光绰绰闪烁。

    “有刺客,保护陛下——”

    萧弈发出一声狂烈的暴喝。

    随着摄政王的一声令下,身后数十名禁军骑兵,立即猛夹马腹,催动胯下御马。

    一时间,马蹄阵阵如雷,震得平地之上,草木摇动,沙石缭绕,疾速向小皇帝的方位,聚拢过去。

    谁知,话音刚落。“噌噌”数声响起,尖锐凌厉。

    突然,三根细长、坚硬的镔铁钩索,犹如三条长蛇一样,从茂盛的密林中,迎空飞出。

    “嗒啷”一声,钩索的钩爪,死死地嵌在三棵粗壮大树的树干上,发出阵阵阴厉、凄清之声。

    裹挟着一股尖啸的风雷巨响。

    十余名身着黑衣,手持弓弩,背负刀剑的蒙面死士,挂着身后的铁勾,顺着三根钩索,迅速地滑了过去,从四面八方向皇帝围杀而来。

    “攻!”一阵喊杀之声,骤然响起。

    茂密的山林当中,不知何时,如幽灵、鬼魅一般,窜出了一大批手持钢刀,身负弓弩的蒙面杀手。

    这群杀手的人数,只增未减,看样子得有一百来人。

    很快,一百余名蒙面死士,像一阵阵波涛汹涌的潮水,不断从山林深处,溢了出来。

    小皇帝与萧弈,以及那四十余名禁军骑兵,片刻之间,即被这一百余名的蒙面死士,团团围在中间。

    这时,一名蒙面杀手,顺着一根钩索,迎面滑了过来,径直朝小皇帝的方向,俯冲下去。

    并且,这名杀手,已经缓缓举起了手上的弓弩,对准了皇帝,情势万分危急,可以说是千钧一发。

    说时迟,那时快。

    突然,萧弈双脚轻轻一点,整个人闪电般凌空跃起。紧接着,他的双足,一前一后,稳稳地站在马鞍之上。

    电光火石间,萧弈以一种超快的速度,左手奋力一揽,拿起了那张“缠龙金丝长弓”,臂力大开大合,迅速将弓弦拉至满月。

    一枝冰冷的白色羽箭,直直地瞄准了那名蒙面杀手的身形。

    萧弈冷漠地站在踏雪乌骓的马背上,猛地拉开了手中的长弓,右手中、食二指,随之轻轻松开。

    “嗤”的一声脆响,那枝白色羽箭上,好像缠绕了什么噬魂的怪物,箭锋迅猛,狂野而又暴戾,迎面飞了出去。

    只听见,嗡的一声闷响。

    那枝羽箭,无情地射穿了那杀手的胸膛。箭杆贯穿胸口,半截箭镞突出胸外,一股血花霎时飙出。

    由于萧弈这一箭,劲力过于强横。当箭尖洞穿杀手胸膛时,他整个人的躯干,也轻飘飘地震飞出去。

    那名蒙面杀手,被这一箭死死钉在了一棵树干上。

    他的生命,戛然而止!

    然而,萧弈这霸道一箭的射杀,还有那名蒙面杀手的惨死,并没有阻止住这场刺杀,这场针对大秦天子的刺杀。

    忽然,“嗖”的一声,又是一枝黑色弩箭,破空而出。

    只不过,此次,这枝暗驽的目标,不是那些禁军骑兵,而是大秦的皇帝陛下。

    阴厉的弩箭,距离皇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射穿小皇帝的太阳穴。

    关键时刻,萧弈反应迅捷,“噌”地一下,双脚轻轻一点,腾空跃起,掠至皇帝的马前。

    然后,萧弈轻轻揪住小皇帝的后衣领,身形一扭。

    只见,萧弈自己和小皇帝,平稳地落到地面上。至于那枝弩箭,则一下扎进了树旁的草甸之中。

    “陛下,没事吧!”萧弈关切地扶住小皇帝。

    小皇帝萧澄自幼长于深宫之中,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刺杀。所以,在这一刻,小皇帝惊魂未定,脸色一阵煞白。

    但是,作为当世第一强国的君主,萧澄很快便恢复了一国之君应有的威仪,面容出奇得镇定,望向萧弈。

    “皇伯父,朕没事儿。朕是大秦天子,受命于天,区区几个宵小反贼,奈何不了朕!”

    “好,这才是我们萧家的好男儿。陛下放心,有臣在,定保陛下无虞。”萧弈看向自己的皇帝侄儿,欣慰地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数名禁军骑兵,手执长刀,翻身下马,快速奔向了陛下和摄政王。

    看到禁军前来,萧弈目光冷厉,指着那几名禁军士兵,沉声说道:“你们几个,护住陛下,出了任何差池,本王砍了你们的脑袋,明白吗?”

    “是,大王——”

    随即,那数名禁军,手执长刀,将小皇帝牢牢护在了身后。

    再看萧弈,他大步上前,右手握着天子剑的剑柄,突然手腕一转。那柄天子剑,向半空一甩,剑锋跃出剑鞘,剑光闪烁。

    一把“大楚天子剑”,握在了萧弈的手上。萧弈紧紧握住天子剑,寒铁似的面庞,升腾出一股要大开杀戒的狠绝。

    “杀!”

    一名手持钢刀的蒙面杀手,纵身一跃。

    那柄闪烁着阵阵寒光的长把钢刀,刀锋所过,如同一阵狂风袭来,朝着萧弈的面门,狠劈盖下。

    不料,萧弈冷笑一声,掌中天子剑,迅猛一振,剑锋寒光陡闪,犹似天女散花。

    而后,萧弈于倏忽之间,平掠数步。天子剑凭借快捷无比的疾速,轻轻点在那柄钢刀的刀刃上。

    “咣当”一声,剑尖平直向前递出,不偏不倚,正好戳入了那名杀手的咽喉。

    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那名蒙面杀手的尸体,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草甸上。

    成功击杀一人之后,萧弈微微低头,手腕再次用力一转,天子剑又是诡异飞出。剑尖自下而上,平平扫了过去。

    “仓”的一声轻响,萧弈手中的那柄天子剑,直接穿透了另一名杀手的腹部。

    长剑剑尖,从那名死士的后心,冷绝刺穿。一缕缕鲜血,顺着天子剑的锋刃,一滴一滴,缓缓滴下。

    这一剑,干净利落,那名杀手,顿时气绝身亡。

    连杀两人,狠绝迅猛。

    但是,这并没有让萧弈停下杀人的节奏。

    只见,萧弈轻轻向后平滑出去,左脚脚尖略微一掠,他整个人的身形,好像一位出众的舞者,脚下踩着一对风火轮,优美地旋转起来。

    伴随着一阵劲风突至,萧弈手中的天子剑,紧贴地面数尺之内,画出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寒芒。

    寒芒所至之处。

    对面的四名杀手,他们的咽喉处,被天子剑的剑锋,随意一划,瞬间出现了一道道鲜艳的血痕,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尽数倒于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片刻之间,萧弈手握天子剑,连杀六名刺客。

    在这一刻,大秦摄政王的双眸中,全部是杀敌的快意,以及嗜血的狂热!

    与此同时,一百多名蒙面死士,与那四十余名禁军士兵,绞杀在了一块儿,打得难舍难分。

    静谧的山林间,数声刀兵相交的金铁之声,划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秦军战力之强悍,世所罕见。

    虽然,戍守皇城的禁卫军,比不上萧弈麾下的百万雄师劲旅,那样驰骋沙场,横扫千军。

    但是,皇城禁卫军,也是常年操练,严寒酷暑,不敢有一丝的松懈,战力同样不俗。

    尽管,蒙面死士共有一百余人,在人数上占据优势。

    禁军虽人数处于劣势,可是却临危不乱,沉着应战,结成圆形方阵,依次有序,进行着层层抵抗。

    所有的禁军将士,他们凭借手上的环首长刀,奋力击刺、斩杀着对面的死士,形成了一道强有力的天然屏障。

    所以,双方一番厮杀下来,禁军方面,仅有九人不幸殉难。而刺客一方,竟然已经被斩杀了三十余人,尸体横七竖八,瘫在地上。

    付出如此巨大的伤亡代价,那一百多人的蒙面死士,还是无法突破四十余人组成的禁军圆形方阵。

    就在此时,山林中一片杀声震天之际。突然,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犹如一个飘忽的幽灵,迅速掠过,平稳地站在萧弈面前。

    当那人的双脚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萧弈眸色一凛,瞳孔之中,一抹刀光迎面斩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贺拔度元。

    “贺拔度元,是你!”萧弈的面色,十分冷硬,以一种可怕的眼神,傲然扫视着面前的贺拔度元。

    “摄政王,这么巧啊,我们又见面了。”贺拔度元一脸阴晦,露出一丝令人憎恶的邪笑。

    “是你纠集的死士,安排的行刺。”

    “不,准确来说,我们是利益互换,合作而已。”贺拔度元云淡风轻,摆了摆手。

    “贺拔度元,我一直敬你是一条好汉。想不到,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阴损的卑鄙小人。今日,我不杀你,便枉为大秦摄政王!”萧弈眉宇之间,一股杀气,骤然升起。

    “好了,摄政王,有什么话,你去跟阎王爷说吧。”

    “手下败将,凭你也配!”

    萧弈一声暴烈狂喝,冷厉决绝,望向了那个他最不屑的卑鄙小人。

    二人当众对峙,两股凌厉的目光,瞬间化作了两枝冷冽的利箭,互相向对方猛然射去。

    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贺拔度元紧紧握住刀柄。“仓啷”一声,那柄“却月无影刀”,从金色刀鞘中顺势而出,刀锋阴冷。

    就在贺拔度元抽出却月刀的一瞬间,他“噌”的一个箭步,猛冲上前,挥刀而斩。

    一道如弯月般的刀弧,朝着萧弈的左肩处,齐齐斩落下去。

    面对这从天斩下的一刀,萧弈本人,并没有躲闪,只是将身形略略一侧,手中的天子剑,垫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

    “砰”的一声,那把却月刀,沉重地斩在天子剑的剑锋上。

    刀剑相碰,发出了瘆人的声响。

    萧弈纹丝未动,轻轻一转手中天子剑,剑尖紧贴着贺拔度元斩下的锋刃,顺滑而上。贺拔度元的却月刀,被这强劲的力道,反崩回去。

    贺拔度元整个人,向后一连退了好几步。他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却月刀险些脱手飞出。

    没等贺拔度元反应过来,只见,萧弈双脚一错,凌空跃起。纵跃至半空中的萧弈,双手紧握剑柄,以剑为刀。

    天子剑自上而下,划出了一个“力劈华山”的线形。

    贺拔度元一抬头,看见头顶的这一剑,来得凶猛。

    于是,他下意识将握刀的右手,向上一举。却月刀的刀身,正好架在直劈而下的天子剑上。

    “叮”的一声,刀剑相击,发出响亮的金戈相向的声音。天子剑划在刀面上,蹭出一道道眩目的火光。

    正在僵持状态下,突然,萧弈猛地将剑尖一抖。同时,贺拔度元也奋力将掌中刀,向上一扬。

    “哄咙”一声巨响,萧弈凌空一个翻滚,平稳地落回原地。而贺拔度元,也向后连连退了三步。

    此番交手,二人势均力敌,战成平手。

    很快,萧弈身形突变,手中长剑飞旋陡转。凌厉的剑气,犹如毒蛇吐信,直奔贺拔度元面门袭来。

    同样,贺拔度元也不是泛泛之辈,看到直扑而来的天子剑,突然右手猛然一挥,却月刀迎面斩了过去。

    一刀一剑,互相向着对方,绞杀过去。

    看到迎面斩来的却月刀,萧弈不慌不忙,只是顺手,将长剑轻轻向上一挑。天子剑的锋刃,正好挡在却月刀的刀锋上。

    然后,萧弈猛地把胳膊一振,天子剑顺着却月刀的刀面划过。贺拔度元的那把刀,被死死地压在平地上。

    却月刀被天子剑死死压住,剑锋擦在刀上,咯咯作响。只见,刀背明显出现了个缺口。

    贺拔度元是青勒第一高手,素有“金刀神将”之称,刀法出神入化。十五岁那年,他曾经一人一刀,劈死一头白狼,从此名声大噪,获封青勒王帐特勤,执掌可汗亲卫。

    然而,这个时候,贺拔度元用尽平生气力,却怎么也拔不出,他那把熟悉的却月刀。

    就在此时,萧弈的双眸中,放射出一种阴森的目光,声音低沉:“贺拔度元,你们青勒,气数尽了——”

    瞬间,天子剑来了个大弧度的旋转。萧弈反手握着长剑,剑锋之上,散发着暴烈的杀气。

    这位天下第一战神的眼中,爆发出雄狮的愤怒。他整个人凌空弹跳而起,倾尽全身力道,奋力向下一斩。

    这一剑斩出的弧线,呈现出了世间最狂放的霸气。

    贺拔度元霍然仰头,瞳孔紧缩,眼见面前寒光闪动。慌乱之下,贺拔度元急忙举起手中却月刀,护在胸前。

    “咣当——”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把“却月无影刀”,瞬间断成了两截。

    紧接着,天子剑的凛冽剑锋,深深地留在了贺拔度元的左肩上。三尺长的利刃,彻底穿透了贺拔度元的左肩胛骨。

    突然,只听“嚓”的一声,萧弈用力一抖手中的天子剑。

    然后,令人无比恐惧的一幕,发生在众人面前。

    天子剑顺势劈落的一瞬,贺拔度元的那条左臂,溅出一股鲜红的血水,顷刻便从身体上分离出去,歪着斜飞到半空中。贺拔度元整条左臂,被萧弈一剑斩落。

    出手之快之狠,让人意想不到。

    贺拔度元左臂被斩,他的断臂处,一股股鲜血,如小溪般汩汩流出,顿时血流如注。

    而后,当左臂分离出去的同一时刻,贺拔度元面容变得扭曲,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随即,贺拔度元捂着血流不止的断臂,双眼用一种怨毒的目光,望向萧弈。

    “扑”的一声闷响,贺拔度元身子摇摇晃晃,双脚吃力一点,勉强地掠至半空,踩在几棵树干上,隐隐消失在密林深处。

    ……

    在贺拔度元遁走不久,突然,从山林的不远处,“咄”的一声,凭空传来。

    一柄铁槊,破空飞至,裹挟着一阵雷霆之势。

    只是短促的一瞬,那柄铁槊,冷冷地扎进了一名蒙面杀手的胸腹中,血花、肝脏喷得四处都是。

    锐利的槊尖,破体刺出,那名杀手的尸体,被牢牢钉死在地上。

    随之,一柄铁槊飞出的同时,“嗤嗤”数声破空响起。

    数十枝黑色翎箭,密密麻麻,从不远处,朝着那百余名蒙面死士,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一枝枝无情的翎箭,“噗噗噗”,顷刻间,无情决绝,刺入了那些蒙面杀手的身体。

    尖利的箭镞,轻松地撕开了他们的黑衣,绞开了他们的皮肉,扎进了他们的内脏、骨骼。

    一时间,血肉横飞。

    在这一阵密集箭雨的覆盖下,一声声痛彻心肺的参加,突然响起。那些蒙面杀手,仿佛遭受了电击一样,在痛苦地抽搐、呻吟。

    转眼间,将近五十余名的蒙面杀手,如同一截截麦穗,猝然栽倒。他们的尸体上,各个部位,插满了一枝又一枝的黑色翎箭。

    一轮密集的箭雨过后,山林远处,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像是平地炸开了阵阵响雷。

    所有人,回头望去。

    一支百人的精锐铁骑,手握长刀,策马疾驰,向着剩余数十名蒙面杀手的方位,掩杀而来!

    这支百人铁骑的最前方,一位全身银甲红袍,骑乘战马的年轻猛将,手持一柄长把陌刀,刀锋闪烁着耀眼白光,冲在铁骑的排头位置,气势一往无前。

    年轻猛将的身后,是一百名身披黑色玄甲,手握锋利长刀的精锐铁骑。

    他们浑身玄甲,漆黑到连一丝光线都不会反射出的地步,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与幽冥。

    那名银甲红袍,手持陌刀的年轻猛将,正是高阳王萧业之子,摄政王萧弈的堂弟,——义宁郡王萧晟。

    而那一百名精锐铁骑,则是萧弈麾下“五大铁骑”之首,战力最强的第一劲旅——“玄甲铁骑”。

    “剿杀逆贼,一个不留,杀——”

    萧晟骑于马上,暴喝一声,手持陌刀,冲向残余的几十名蒙面杀手。一柄陌刀凭空挥将出去,卷起一阵寒光。

    刀锋横扫而来,溅起一道血光。

    瞬间,数颗头颅,血腥地滚落了一地。萧晟仅凭一柄陌刀,强横地劈杀了三名蒙面死士。

    义宁郡王萧晟,常年追随摄政王萧弈,南征北战,战功无数,是大秦宗室与秦军中出了名的年轻猛将,素有“骑战万人敌”之称。

    区区几名蒙面死士,萧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完全视他们如无物。

    萧晟挥舞着一柄陌刀,为身后铁骑杀开了一条血路。

    紧接着,轰隆隆,马蹄如雷。

    那一百名玄甲铁骑,手执长刀,依次极速疾驰。

    他们凭借强劲的冲击力、霸道的骑战突杀,以及手上杀人如麻的长刀,迅速策马冲杀而来。

    一百玄甲铁骑,犹如快刀斩乱麻般,将剩余数十名刺客所在的区域,活生生地撕开了一条裂口。

    喀喀喀喀。

    一柄柄尖利长刀,迎面斩来,刀光闪烁,闪过一道道白芒。

    顿时,长刀所过之处,不少蒙面杀手,四肢分离,头颅滚落。

    长刀的狂烈扫荡,激起一片刺眼的寒光。那些蒙面杀手,无人敢挡。倘若有人上前阻挡,立时便会化作刀锋下的一缕冤魂。

    在玄甲铁骑的凌厉屠杀之下,原本,一百余名的蒙面死士,顷刻间,便被杀得所剩无几。

    空旷的平地上,无缘无故,平添了上百具身着黑衣,蒙面负弩的尸首,以及被长刀暴虐斩断,四处散落的四肢、躯体。整个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与铁锈。

    仅剩的三名蒙面刺客,面对这些如恶魔般的玄甲铁骑,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他们三人,被数名玄甲铁骑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大哥,你没事儿吧!”萧晟翻身下马,疾步走到萧弈面前。

    看到萧晟前来,萧弈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萧晟的肩膀:“阿晟,还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然,今日,我和陛下,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用不用彻查?”萧晟问道。

    萧弈目光一斜,扫了一眼那三名瑟瑟发抖的刺客,面色冷峻,声音极其清厉。

    “把那三个刺客,押回帝都,交镇安司严加审问。阿晟,你挑选三十名骑兵,协助禁军,护送陛下返回行营。另外,你再从大营,抽调三百铁骑,彻查猎场四周,若遇可疑之人,一律擒拿。如果有人胆敢抵抗,格杀勿论!”

    “好,大哥,我即刻去办。”

    萧晟刚要转身上马,突然,萧弈伸手拦住了他,又吩咐了一句:“等等,先让人把这里清理干净,尸首掩埋,不要留下痕迹。”

    “遵令。”萧晟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此刻,望着猎场林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无数的断肢残臂,嗅到空气中夹杂的浓烈血腥味。

    萧弈整个人的身形,沉凝如山,双眸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愤怒。

    在这一瞬,萧弈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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