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路在何方

    叶小川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面除了灯管，空无一物，白色的墙皮已经成了淡黄色，文艺的说法是被染上了时光的色彩，而现实是因为以前的租客在房间抽烟、煮饭菜、放屁等，将白色墙皮熏变了色。叶小川去年以每月800元的代价在这个一房一厅的水泥壳子里蜗居了下来。虽然只有30多平，但只有一个人住，离地铁也不远，上下班方便，叶小川住着还是很舒服的。略有遗憾的是，一张15米的木床一直都是孤零零他一个人，别说女伴，连个男的也没有。

    但今天，再舒服的房，再大的床，他也没心情来享受。今天上午硬刚了一回老板，出门就后悔了。虽然每天都要跟车送货，搬货，搬上车一趟，到目的地还要卸货，几乎每天都肌肉酸痛，但好的是不用操心太多事，有单了就跟进生产，然后出货搬货，签字交接，不劳心，每个月还有5000块。这比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轻松多了。所以他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日常在公司他干活还是很积极主动的，虽然他话不多，但因为勤快，同事和他相处得还是挺好的。

    不过，今年可能因为生意不好，从每天的送货量也看得出，都是小单，按这种情况下去，养10来个员工也够呛，所以最近孟斌都是脾气暴躁，也有人说是因为来了赵美女，让孟斌乱了性，更有传言赵美女在逼宫上位，反正最近叶小川没少挨骂。

    挨骂是小事，叶小川小的时候就习惯了，到了部队是更能忍，只是今天这事有点太过了，完全是让自己为他人的错买单。

    上次因为销售和客户对接出问题，标签贴错了，导致客户退货，销售推卸责任，认为叶小川没和客户解释也是一个原因，最后叶小川被扣了2000块。虽然心中不满，但多少自己确实也有点错，明显送货单和包装箱上的规格有出入，自己没发现，罚点款也就认了。

    现在自己算是失业了？

    应该是了。

    虽然锅没成功甩自己身上，自己没因他人的错被罚钱，但自己却失业了！

    叶小川翻来覆去地想，突然感觉，狗日的，这是不是一个局啊？

    今天这对狗男女无理由地推卸责任，就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主动卷包袱走人，他们可以少赔点钱！

    自己干得好好的，想辞退自己，难道就为了一点赔偿演一出这么恶心的戏，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叶小川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事就是孟斌两人设计的！

    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叶小川暴躁地在房间客厅之间走来走去。

    叶小川想回去找他们质问一番，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自己本来就口才不好，回去说不定还会白挨一顿羞辱。

    这对狗男女现在说不定就在耻笑自己，为他俩的诡计得逞洋洋得意。

    “去尼玛的，贱人！”叶小川握紧右拳狠狠地向前挥去，好像那里站着孟斌两人，尽管前面并没有什么东西，拳头只是砸在空气上。

    心中憋着的气无处发泄。叶小川想找人倾诉。

    但能有谁愿意听？

    叶小川在脑海中把自己所谓的朋友过了一遍，发现除了几个已经散落在祖国大江南北的退伍战友，在滨城，自己能说说话的朋友就只有叶有福。

    一股孤独感和挫败感在内心深处弥漫开来，像一汪清水被滴入一滴墨汁，它们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向前冲锋，嚣张地践踏着这片纯洁的充满生机的土地，所到之处城池失守，山河易色。

    叶小川的脚步慢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颓废地半坐半躺在沙发上。一瞬间觉得自己活了25年，什么都很失败。

    叶小川刚出生没多久久被遗弃，亲生父母是谁，没人知道。现在的父母是因为一直怀不上小孩，见到他后就抱回家养着。前几年叶小川是家中的宝，养父母把他视为己出，后来养父母突然怀上了，生下来个女儿，在叶小川六岁的时候弟弟又出生了。他在家中的地位随着妹妹弟弟的出生断崖式下降。弟弟可能是天生就知道叶小川不是他亲哥，从婴儿时候就排斥他，不让他抱，有时候靠近他，看看他都不行，要闹要哭。3折腾多几次，叶小川更不受养父母喜欢了。

    村里的同伴都还在小溪小河中捉鱼游泳的时候，六岁的叶小川就开始忙着帮家里干活了，拾柴、烧火煮饭、干农活，成了一个小大人。村里人都夸他懂事。尽管这样，养父母对他还是一天天冷漠。

    有时候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去山上扒松针，装好拿回家作引火做饭用。偶尔不经意间远远看见孤坟就汗毛倒竖，生怕有鬼，手脚都哆嗦，好几次都哭出来了。

    回家说自己一个人去山上怕，养父回了句，“怕就别去了，那你就坐在家，餐餐等我喂你吃。”

    自此有什么事叶小川也不敢随便讲，慢慢就变得不爱说话了。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有一年换了个新同桌，和他开玩笑，“要不是你偶尔还能出个声音，我都以为你是个哑巴。”

    初一读书要去镇上，离村里骑自行车要一个小时，每天叶小川6点出发，晚上6点左右到家，帮家里干活的时间大大减少了，于是养父母以弟弟妹妹需要人照顾为由，在初一第二学期叶小川就没去读了。那时候虽然讲义务教育，但在农村并没有人关心这个，也没人管。

    十七岁那年，村干部找到他，问他想不去当兵。叶小川那时候并不知道在部队需要干什么，也是干农活、烧火做饭洗衣服？但听到要离开梅城，去很远的地方，他就同意了。

    他想离开这。

    后面村干部怎么做通他养父母的工作，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他没满18岁的时候，离开梅城，到了祖国的西南边陲，最后分到一个在小镇上的边防派出所。

    这是部队，但也是干公安的活，属军也是警。所里只有3名战士，2个是驾驶员，因为业务重、警官少，所长便向上申请要一个战士帮忙干内勤。新兵下连的时候，叶小川便被分到这。

    分到这的理由很简单，叶小川字写得还可以。虽然他初一也没读完，但字写得还是遒劲有力，新兵连指导员说可惜就是没文化，不然可以培养做连里的文书。

    没想到最后他下连后干的活还是类似文书的活。内勤有警官负责，他主要是负责抄写，抄会议记录，登记辖区各类信息，打扫卫生、收拾领导房间，有时候还去厨房帮忙做饭。后来学会了电脑，也负责各项材料通知的收发、数据统计上报。因为勤快，所里的干警对他都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