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噩梦
罗姨的棺木最后草率地入土，我看着暗红色的棺材盖一点点被黄土淹没，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我的头偏过，看见小宝站在一棵粗大的树后面，表情狰狞痛苦。
再往下看，一只青灰色的瘦的只剩下骨架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我一个字也没听出来。
再回神来，被控制的意识瞬间松懈出来。
“回村了。”棺木已经完全淹没在了黄土之中，村子里的人一个个跑的飞快，生怕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上。
我乖乖跟在母亲身后，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刚刚看到的场景。
“怎么了？”母亲像是意识到了我的迟疑，停下扭头看着我。
“我刚刚看见有人在掐着小宝的脖子。”我如实告诉母亲。
“我们救不了他，因为他本就已经不是人身了，”母亲叹了口气，“我连罗汉子该怎么解决都不知道。”
“我算是‘镇灵人’有史以来最无能的一代了吧。”母亲这话说的我的脸莫名有些羞红，我连罗叔不是人都看不出来。
回到家，母亲在门前贴上了钟馗像，那是外祖母生前画的，驱邪用，母亲说最近村里肯定不太平，贴上总归是有一些用处的。
钟馗像可不是每个人画的都有用，必须要有一定的功力，母亲画的都不算合格。
晚饭吃的很潦草，因为我们也无心于晚饭。
躺在床上，我久久难以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小宝那张五官拧在一起痛苦至极的脸。
在开着灯的环境中，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情景拉到一个昏暗的地方，我看见一个血红色的身影，我揉揉眼睛，将那人看的很真切:是一个骨瘦嶙峋的女人，穿着血红色的罗裙，青绿色的手垂在身侧，我很快便认出那是白日里掐着小宝脖子的那只手。
那人五官没有一点残缺，骨架也很完整，只是看起来比之前的鬼都要更加恐怖，我似乎都能感觉到围绕在她周身的凶气。
她明显跟之前的的鬼不是一个等级。
她脚底碾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黑蛇，靠着的墙壁上缠着五十条粗细各异的、颜色各异、不同种类的蛇。
我在心里暗骂怎么都跟蛇绕不开了，就看见被锁链牵住脖子的小宝。
他的四肢全部被钉子钉在墙壁上，黑洞洞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就好像死了一般。
特别是许许多多的蛇缠在他身上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没用”那女鬼看向小宝时小宝的眼睛也跟着转动起来看向她，机械的根本不像一个人。
“她真的不上钩。”小宝的声音脱去童年纯真只剩下了空灵惊悚。
“那你这种废物也没必要入轮回了。”女鬼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小宝的却是满脸惊慌，四肢无措地乱蹬。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尽力把她引过来。”小宝哀求着。
“机会，机会，我给了你几次机会了。”女鬼的声音也跟平常人无二样，我却感觉那寒气像是要渗进我的骨子里。
看着缠在小宝脖子上的血红色细蛇，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外祖母在时的一幕。
“你之后看到红色的蛇一定要小心。”外祖母抱着我坐在摇椅上面慢慢地摇着，眼睛眯着很惬意。
“为什么呀？”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但对世间万物都存着最原始的好奇心。
“有一种蛇叫做噬灵蛇，专门吞噬人的七魂六魄，”外祖母粗糙的掌心一遍遍擦过我的脊背，“那种蛇是血红色的，鳞片比平常的蛇都要大一些，可它细细的，你可不要忽视了它。”
“虽说它对我们不会有什么大损害，可是会害了村子里的人的。”
我至今才懂，“我们”指的大概就是我们“镇灵人”一族。
我想起外祖母用雄黄治蛇，又发问:“那外祖母，噬灵蛇它们会怕雄黄吗？”
“噬灵蛇再噬满三百魂七百魄就可修成人形了，区区雄黄当然不能损它们半分。”
一个人只有三魂七魄，这么算下来一条蛇修成人形需要吞噬一百人的魂魄。
并且它们不怕雄黄!!!
莫名的，我将此景与母亲往古井里撒雄黄联系了起来，这不会就发生在古井里吧!
我还只想着，耳畔多了一个清冷动听的男声“你算得上是破‘镇灵人’里脑子最灵光的一代了。”
君彦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反常的冷感与磁性融合的恰到好处，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男声。
可是我不懂为何他会如此说，我还没问，听见他又说“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因为你是我夫人。”
我:“……”
但经他一番，我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那猜想是八九不离十了。
血红色的蛇一圈圈缠在小宝的脖颈上，利
牙在那一刹那刺了进去。
小宝胖乎乎的身子渐渐瘪了下去，脸上的婴儿肥瞬间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皮包骨。
“我还差三魂七魄就能修成人形了，帮我再去弄一个人来。”那血红色的蛇从小宝身上爬下来，绕在女鬼的脚边，“到时候，肯定帮你把那小姑娘骗过来。”
女鬼低头看着地上的蛇，听着她的声音我好像都能想象成她的表情有多么狠:“到时候我见不到那小妮子我把你魂魄抽干。”
“修成人形我可是个大帅哥，什么女的骗不到。”
那蛇一点点绕上了女鬼的脖子，女鬼瞥他一眼，奚落道:“只要我不帮你，你一辈子就是这丑蛇。”
“你懂个屁，老子这叫噬灵蛇。”
“我管你噬灵蛇不噬灵蛇，不把那小妮子给我弄来你就是蛇干。”女鬼抓住蛇的尾巴将它扯了下来。
“干嘛？”蛇被丢在地上，有些不安分地想往上爬。
“我在看该用谁的命来凑你的三魂六魄，”女鬼想了一小会，最后下定了决心似的蹲下将蛇缠到自己的脖子上“我看那村长老头子是时候该死了。”
村长!!!
我猛地惊醒过来，细细密密地汗珠涔了满身。
天刚蒙蒙亮，撑死也就两三点，可我翻来覆去再也没能入睡，原因无他，我害怕闭上眼睛身后就窜出来一条细长的血红色噬灵蛇来。
我好几次冲动地想冲去村长家，但想到自己的实力又放弃了，剩下的几个小时我在纠结挣扎中度过。
母亲来喊我吃早饭时也有些诧异:“怎么了？黑眼圈这么重”
“妈，我做噩梦了。”我现在回想起那个梦还是有些后怕。
“梦到什么了？”母亲坐在床边，颇有要听我将梦细讲的架势。
梦很真切，我将每一个能想起来的细节都讲给母亲听。
母亲听完看着我:“如果这梦是真的，村长的死我们必定是改变不了的，那问题的中心就是那女鬼要见的女孩究竟是谁”
女鬼要见的女孩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