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姐的马甲不能掉
判断难民们生的乃是肠疾后，十一郎问道：“敢问生病的这几位是不是昨天或者今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个妇女苦着脸点头道：“都是我家男人不好，行李中本来带的一块猪肉因为天热都坏了，但他舍不得扔，还偷偷叫了几个人昨晚上烤了吃了。又怕寺中的长老们知道他们偷吃荤腥后生气，就忍住没说……”
几个和尚一听，连忙念阿弥陀佛，竟然在佛门圣地半夜烤肉吃，而且还是腐烂的肉，真是大大的罪过，罪过啊。
十一郎道：“腐烂的东西是不能吃的，即便是烤熟了也会引发肠疾。”
苦瓜和尚赶紧说道：“更不能在供奉佛祖的寺院中烤肉，这是污秽佛祖的事情呢。”
众人听了都跪地磕头，认为这个病正是佛祖给的报应呢，一个劲地求佛祖饶恕。
十一郎对苦瓜和尚道：“敢问长老是否有纸有笔呢？我们公子家中有一味祖传的药方，专治各种夏天生的肠疾。我可以替我们公子传下此方，既是解救当前的病困者，将来这药方也可以流传世间，造福百姓。”
苦瓜和尚大喜，赶紧叫人拿来笔墨。只见十一郎在纸上刷刷写下：
前胡 川芎 甘草 当归 石膏 人参 桂心 橘皮（各二两）
芍药（三两） 半夏（四两） 生姜（五两） 大枣（三十枚）
上十二味，以水一斗三升，下黄芩三两合煮，取三升，分三服。
和尚们如获至宝，慌忙派人去按方子抓药，治病救人要紧。
出了无染寺，下山的路上，张君瑞笑道：“想不到十一你还精通医术。”
十一心中埋藏着绝顶聪明。
张君瑞又想到，崔莺莺小姐也是精通岐黄之术。
十一郎不但眉眼之间和崔小姐神似，而且也擅长医术，他们两人竟然诸多相似之处。
也不知道崔小姐现在云游到了何方？是否安全呢？
却听十一郎笑吟吟道：“哪里，哪里。只是偶然在医书上看到的一个方子，其中所说呕吐、四肢痹冷、腹热腹痛的症状，正是如此。”
药方实际上来自于崔莺莺跌入密室的时候，在张君瑞家祖传医书《千金备全方》上看到的秘方。
当时，崔莺莺把那本医书阅读了多遍。她本就读书过目不忘，其上的药方皆有记忆。
今日见了这种病，觉得病因和症状都相符，所以就当机立断默写下来作为救人之用。
“你还读医书呢？”
“那当然，什么《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素问》《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的，我都熟得很。”
张君瑞听后赞叹道：“十一，你如此聪明，且读书广博。你若只是做一个小毛贼，好比价值万金的宝剑，被沉在深水之中。”
十一郎一听张君瑞赞美他，不禁心花怒放，他最爱听表扬。
只听他朗声笑道：“使劲夸，还有其他词吗？我很喜欢。”
十一郎得意心想：这不过这是你祖上的药方，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张君瑞眼角眉梢都是情，回应道：“我是真心夸赞你，并无半句敷衍。”
琴童走在他们身后，只是装作没听见，这一路上，吃了太多狗粮了。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往前面快走了几步。
吃饱了，不听了。
正常人吃这么多天狗粮，哪里吃不饱呢。
而且，再也不跟他们一起出来了。
这不是出来玩，这是出来找虐啊。
张君瑞又道：“我家祖上也是世代行医，可惜我的父亲爱好儒学，所以就在医学上面没有特别的用心。等到了我这一代，彻底对医术、医书没有兴趣，倒是让家学付之东流，也算是不肖子孙了。”
“呃……人各有志嘛，没必要子承父业，凡事做到自己开心就好啦。”
十一郎如何不知道张君瑞的家族之事，之前张君瑞已经尽数告诉崔莺莺了嘛。
“我祖父张正德先生，医术通神，他曾写下一本《千金备全方》的医书，我也无缘得见，可惜其中的很多药方不能流传下来，用来治病救人救世。”
今天这个方子就是你家的药方啦，已经在治病救人啦。
但十一郎也不好说破，于是就安慰道：“啊，那是比较可惜啦。不过呢，我可能会有办法帮找回此书呢。”
“那本医书不幸毁于火，你又有什么办法？”张君瑞轻轻一笑。
“高明的医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高明的我呢，可以再现《千金备全方》。”
“我就当你是玩笑话啦。”张君瑞心想，十一郎估计这是安慰他的小心灵吧。
张君瑞想到崔莺莺小姐也曾经跟他说，她过目不忘，能够帮助他复原这本医书。
如今十一郎也说这样话，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到心头。
张君瑞情不自禁地又开始仔细打量十一郎，他问道：“十一郎，你真的和崔小姐很相似。”
十一郎大惊：怎么马甲要掉？
那不行，小姐的马甲永不掉，这可是他的人设啊。
马甲掉了，这书的题目都要改。
而番茄小说中规定，已经过审的题目是不能修改的。
所以这本书中，小姐的马甲，死都不能掉。
十一郎于是哈哈道：“再一次和你声明，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你不要把我当成女人，也不要在我身上投放你这些腻腻歪歪的感情。我再次警告你，你如果再把我看成你曾经的暗恋对象崔莺莺小姐的话，我会狠狠地生气。”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我没有暗恋她。”
“那你明恋她？”
“我只是很欣赏敬佩崔小姐，我觉得她高贵、美丽、聪慧、勇敢。”
是的，她竟然以闺阁柔弱之身只身闯天涯，单凭这一点就令张君瑞升起敬佩之心了。
“这么多优点啊？那你干嘛不去找崔莺莺小姐呢？”
“崔小姐留下书信，她选择洒脱地行走天下，我怎能去打乱崔小姐的计划呢？”
“那就是因为你追求不到崔小姐，所以就来追求我吗？我是她的替代品吗？”
“十一，你怎么这么想？我最早遇到的人是你，最早抱过的人，也是你，是你十一郎。我一个吻过的人，也是……”张君瑞焦急地百口莫辩。
“停！”十一郎知道他要说什么，马上叫停。因为这会令他想起那个面红耳赤的夜晚。
“那如果我和崔小姐同时掉到水里，你选择先救谁？”十一郎问了终极问题。
“我……”张君瑞果然无法回答。
“哦，你要思考这么久？那我知道了，你这已经是决定先救崔莺莺了。那就这样了，所以你现在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你心中呢，真正爱的是崔小姐。而只是因为我和崔小姐有点眉眼相似，所以你在崔小姐不告而别之后呢，把我当成了崔小姐的替代品。以此解释你这几天的种种行为，是不是一下子就合理了？”十一郎这一招叫请君入瓮。
“十一，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想，你们俩为何要同时掉到水里呢？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张君瑞这孩子的心，真是诚啊。
“你当事者迷。我现在已经搞清楚了，所以我们现在呢，还是兄弟关系，你要和我去完太行山之后呢，建议你去寻找崔小姐，我继续做我的小毛贼。所以我们大道条条，各走两边，ok？”
“十一，我……你……”张君瑞在能言善辩的十一郎面前，委实难以开口说话。
“今天呢，我也给你拨乱反正了，一切都清晰明朗了。你也不用纠结了，我也浑身舒爽了。就这样决定了好吗？”
“什么拨乱反正？我现在被你说得心乱如麻。”
“你自己好好沉淀一下，问问自己的内心，你究竟爱的是谁。自己问自己就行了，以后别用这些问题来打扰我。”
“十一，我只有你……”
十一郎在无染寺山下的大树上，解开他的玉花骢的马缰绳。
他轻巧地跳上了马鞍，一溜烟地回函谷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