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谁是小玉坠啊
这是能让少祺哥夸奖的哨兵！
此时凌玉的脑海中浮现出以上一行大字。
谁知对方不仅不领情，还摆出一副厌恶的模样：“啊？谁是什么狗屁优秀哨兵，玄少祺你今早出门脑子忘洗了？”
“宋哨兵，请你说话注意点。”凌玉顾不上什么他并不知道的亲密关系，听到对方在冒犯玄少祺，当即低声警告起来。
藏在阴影之下的眸子，仿佛透着光。
没想到宋知并没有因为凌玉的反应而表现出敌意，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凌玉：“别生气嘛，精英哨兵。我是说话不好听，可对玄少祺没有恶意。”
但是对你就不一定了。
宋知眯眼笑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只狐狸。他没等凌玉回应，转头向玄少祺问道：“你刚才说让我帮个忙来着？”
玄少祺扬起眉，点头。
“嗯……”宋知沉吟，而后侧身一让：“进来吧，随便坐。”
同时，他的目光落在凌玉身上没有移开。
这种直白的打量让凌玉由心底生出不适。但是考虑到这人是玄少祺的熟人，甚至可能是朋友，凌玉硬生生地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唇线抿得笔直，抬脚准备走进门。
“宋知。”身后传来玄少祺的声音。
凌玉看到玄少祺忽然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宋知，精神力瞬间在小范围中爆发出来。
“友善一点，这是我的哨兵。”
向导嘴里强调着美德，紧箍在他们身边的精神力却并不是这样说的。仿佛只要宋知继续以这种视线看向凌玉，玄少祺就会发起攻击。
宋知不在乎地耸耸肩，没有选择与玄少祺对峙，也没有再在门边等候，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自顾自地往房间深处走去。
在宋知迈开脚步之后，玄少祺侧头对后方的凌玉安抚道：“没事，凌玉。这人是我的朋友，就是嘴臭了点，不用紧张。”
凌玉垂眸盯着玄少祺后颈处的细小绒毛，在他背后笑得满足，重重点头。
凌玉跟着熟门熟路的玄少祺来到宋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不知是真的因为二人很熟，所以没必要为他们两位客人倒上一杯水，还是宋知压根不在意这种小细节。
总之，在白塔中也被教了寻常礼仪课程的凌玉，在心里对宋知的评价又降低了一级。
少祺哥看上去也是不拘小节的人，但是实际上他却细心得很，而且非常在意他人的内心感受。
都是在后街长大的，还是他的少祺哥最优秀！
凌玉抿着嘴挺直了背，坦荡大方地直视对面的宋知，这幅“赢了！”的模样让宋知感到莫名其妙。
宋知被凌玉惹得不爽，直接往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一瘫，垂眸看向玄少祺：“说吧，什么事。不过你说了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玄少祺从小跟宋知一起长大，对他没有任何客套，开门见山道：“宋知，我想请你帮忙训练凌玉。”
“呵。”
“少祺哥？！”
两位当事人看上去都不是很情愿。
玄少祺没理身边急得双眼瞪得圆滚滚的凌玉，首先向对面直翻白眼的宋知解释来龙去脉。
宋知一脸没趣地听玄少祺讲完，对白塔中哨兵的训练方法不感兴趣，对玄少祺口中所说的“凌玉成长之路”更是完全不在意。
于是他简单明了地张嘴，吐出两个字：“我不。”
玄少祺早就料到宋知这人不会干脆地接受自己的提议，毕竟他知道凌玉并没有到达宋知心中“有趣”的那条标准线。
所以他毫不意外地起身，整理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好，那走吧。”
凌玉疑惑地抬头看向玄少祺，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打算，出声唤道：“少祺哥，去哪里？”
宋知也莫名其妙，干脆维持着仰头的姿势，靠在沙发背上闭起眼睛。
玄少祺分别挽起两臂的袖子，用目光安抚住凌玉后，重新看向宋知：“宋知，后街规矩，实力至上，胜者为王。”
宋知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眸往下，对准前方的玄少祺。
“走啊，去斗场。”玄少祺说着，绕过茶几，来到宋知面前弯下腰，挑眉说道：“让我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宋知的眸子随着玄少祺的动作而动，一直牢牢锁定在对方的脸上。
玄少祺的头发比起两年之前的那次见面，似乎是剪短了些。宋知想。但还是一样的柔软顺滑，随着他俯身的动作，黑发也从耳畔落下。
看上去挺漂亮。
所以真想再看一次现在这反着微光的头发，狼狈地沾满泥土的样子。就像小时候他跟玄少祺的每场打架的结果一样。
半晌，宋知缓缓抬起双腿，看上去像是想要完成一个蜷缩的姿势，却在半途便双脚一同用力向前蹬出。
玄少祺瞬间用手撑住沙发背，带动着半侧身体往一旁让去。
其实，即使玄少祺没能避开，他也不会被宋知攻击到。
因为一只手正横在宋知双脚的脚踝上。手背青筋暴起，仿佛在忍耐着某种本能，掌心传往他脚踝的温度高得烫人，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宋知抬眸看去，见到凌玉满含怒气的脸。
这个烫人的小玉坠，看上去跟玄少祺关系挺好。
宋知放松了双腿的力度，由着凌玉压制，低头一笑。
“别紧张，小玉坠。”从见面以来，宋知终于第一次脸上不见任何嘲讽的意味。他伸手指向一旁的玄少祺：“我不跟他打。向导和哨兵对战，这算什么事，对吧。”
凌玉因为宋知口中莫名其妙的称呼而愣住，听到对方放在句末的询问，下意识地点了头。
见凌玉有所回应，宋知再次仰起头，把头靠在沙发上，垂眸微笑着看向凌玉：“所以你跟我打一架。赢了，我就答应你家向导的要求。”
“放心，我会放水的。”没等其他两人做出反应，宋知立刻补充到。
凌玉：“那输了呢？”
宋知双脚用力甩开凌玉的压制，嗤笑一声：“输了，你就在未来的某天死在沦陷区呗。”
“他不会死的。”
在凌玉开口之前，玄少祺已经边说，边伸手把瘫在沙发里的宋知拽了起来，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带着宋知往玄关走去：“少说废话，快走。”
精神体雪狼忽然出现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它绕到凌玉身后，用头顶顶哨兵，催促着他赶紧跟上前面两人。
凌玉不为所动。
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哨兵突然蹲下，紧紧抱住面前的雪狼。在毛发中隐约可见的笑颜，比起世间万物都要耀眼。
-
后街的斗场，接受一切战斗。
也许是两个组织之间的群殴，也许是两个互相看不爽的邻居之间的约架，也许是伴侣之间升级到肢体冲突的争吵……
简言之，后街最大的瓜田，就在斗场。只在那里站上半天观战，就会有后街最近半月精心培育的大瓜送到手上。
可是今天19号场地的观众们，却有些困惑。
那个被宋家组织赶出来的宋知他们倒是认识，但像是牵狗一样拽着他往前走的黑发青年是谁？他俩身后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在遛狗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们后街的斗场，不是一直都被其他地区的人们视作洪水猛兽吗？怎么还会有外来者主动来到斗场打架的？
斗场不允许场地之外发生任何形式的争斗，所以他们只能将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的视线，频频投射到玄少祺以及凌玉身上。
“哇……”任由玄少祺拽着领口走了一路，宋知这才开口发出了第一声：“才几年没见，他们已经完全把你当做死人一样对待了哎。”
不过也是。之前封疆里最有名的是玄清澜跟杨岸程两个人，谁还能记得那个测出了s级的向导小孩儿长得什么样子。
玄少祺隐秘且阴沉地往观战席的方向看去一眼：“啧。”
凌玉身边的雪狼，立刻由喉咙发出低吼，抬头向上方观众席现出獠牙。
众人即使生活在后街，也从未见过如此直白地展示攻击性的精神体，落到凌玉身上的目光顿时少了许多。
宋知被玄少祺带到场地中央，凌玉也按照雪狼的指引站到了宋知对面。
这场战斗突如其来，凌玉甚至还没能整理好事情发展到这里的逻辑，就已经听到玄少祺在对他说明规则了。
“以铃声为信号，敲响就是开始。直到其中一方认输或死亡，否则结束的铃声不会响起。”
玄少祺双手按住凌玉的肩，问道：“明白了吗。”
凌玉略显紧张地点点头。
玄少祺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宋知说了他会放水，意思就是已经接受了我的请求。会带你来这里打架让人围观，只是他的变态心理作祟而已。凌玉，你要做的就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尽全力打败他。”
玄少祺说着，将手顺着凌玉的手臂往下移到他的后腰，咔哒一声打开枪套，从里面把允许携带出塔的配枪抽出，交到凌玉手中。
“斗场的战斗中不允许向导提供精神力支持，别怕，你很快就会习惯的。”玄少祺留下这一句，转身离开了场地。
同时暂时切断了精神力的连接。
像是从体内抽丝出去一样，凌玉感觉早已顺着每一条血管蔓延至全身的精神力，被毫不留情地抽走。
这种难受到极致的感觉让他瞬间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站进了旋涡，凌玉整个人都在不停地旋转下陷。
这种血淋淋的剥离之后，空虚与恐惧的巨浪向他的精神领域袭来。
向导。他的向导要去哪里。
凌玉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唯一能见到的就是玄少祺愈发远去的背影。
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双眼直直地钉在向导身上，脑海中没有任何想法，任由身体凭借本能向玄少祺迈开脚步追去。
少祺哥，少祺，玄少祺。
就在哨兵即将跑动起来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肩部隐约传来疼痛。
一部分黑暗褪去，现实照进视野，凌玉模糊地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铁质拳套，正收回攻击出去的右手，金属面上沾染上了点点血迹。
“小玉坠，别找你的向导吃奶了。再不躲，我可真的要把你打死了。”宋知笑着握紧拳套，出拳破风地直冲凌玉门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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