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猫儿
裴嘉客抱着她上了马车，并在浮白的注视下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浮白：“？”
进了马车，香风一阵吹散沈羽娆脸上因喝醉产生的热。
她半睁着眼，声音像猫儿一样软，“裴大人，我好热呜呜。”
沈羽娆靠在他身上，环住他劲瘦的腰身，不停用脸蛋蹭他的衣服。
“乖，过会就不热了。”
他将修长的手贴在她额头上，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小荷与小桃面面相觑，于是赶在车行前跳下了马车。
没人想当大电灯泡。
浮白见两人出来，便问，“你们怎么出来了？公主喝醉了，你们能照顾一二啊。”
可谁知小荷与小桃一个比一个脸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
于是好奇心驱使浮白将眼睛对准马车，准备用神识探查。
谁知马车却被人下了禁制，无法探查。
浮白的心里又缓缓出现了个大问号。
难不成堂堂天界的太子殿下竟对人界小公主做出那事？！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丧失人性！
她还是个孩子啊！
辉墨拽了拽一脸良心备受谴责的浮白，“别瞎想，国师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浮白重重点了点头，特地加大了声音，“我想也是，公主什么地位？他又是什么身份？他配吗？”
辉墨：“？”这人有病吧。
裴嘉客并未理会他的话，专心致志给怀里的人揉着太阳穴。
镜花水月酒。
顾名思义，喝下这一杯酒，就会做一个‘美梦’，这梦会完成心底的最深的愿望，却会在结尾突然给一个破碎的结局。
可尽管如此，春风楼的镜花水月酒仍然销量最好。
许多人宁可一掷千金，也要在梦里寻求一瞬温暖，尽管这温暖有可能是月亮的残影、镜子的碎片。
马车一路行至国师府，小荷本以为国师会自己回府，谁知道他竟抱着公主下了马车。
辉墨将小荷与小桃安排在客房后，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裴嘉客将沈羽娆抱进卧房的床榻之上，她脸上的红已经逐步褪去，白瓷的脸上泛着如玉的光泽，唇上还残留了一点口脂的颜色。
“裴……裴大人……”
她嘤咛一声，也不知做了什么梦，竟流下一滴眼泪。
是梦到了自己吗？
为何流泪呢？
不知为何，他不受控制俯下身，用修长却略微粗糙的指腹将那滴眼泪擦去，然后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便逃一样地转身离去。
那根本不算是一个吻，甚至都没有相拥浪漫，但却无比虔诚，如同某种誓言。
他出门后，便径直去了书房。
见他进了书房，浮白便说，“殿下可从没让我们进过他的卧室。”
辉墨抱着剑斜靠在树干上，“你要能进就奇怪了。”
“对凡人心动，可凡人终有一死。殿下若爱上凡人，往后那样漫长的日子，难道都要孑然一身吗？”
神仙的岁月如同静止，时间的变迁却更证明着他们的永恒。
可人不同，他们脆弱且短暂，如同沧海一粟，不过转眼，就可能被海浪冲刷殆尽。
辉墨却斜了他一眼，“短暂拥有，也比从未遇见好多了。”
沈羽娆虽好看，但天界又不是没有差不多好看的仙子，可他却从未分给过她们一个眼神。
辉墨接着说，“就连羽清仙君那样的绝色美人，殿下不也照样拒绝吗？”
浮白不以为然，“那你要那么说，羽清仙君可有几分像公主，你怎么知道殿下不是将公主当做替身？”
本以为辉墨会说些什么来反驳自己，可他却少有的陷入沉思。
半天后，辉墨憋出来一句，“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殿下并未答应羽清仙君的表白，但确实对她有几分不同。
“呵，男人，不都那样吗？”
辉墨：“？”
你牛，你骂起人来连自己都骂。
卧房，在床榻上醒来的沈羽娆却早已泪流满面。
她梦见裴嘉客对她很好很好，如同现实中一样，送她手串，一次次救她于噩梦，给她将讨厌的桂花酒变成桃汁……
他好像一直默默满足她的所有愿望，这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甚至觉得自己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对方都会答应。
于是梦里的自己，便在中秋月圆之际，在一棵杨柳树下向他表明心迹。
可他却拒绝了自己。
梦里，她问，“既然不喜欢，那为何对我那么好？”
只听他回答，“举手之劳，没想到让公主多心了，是我的错。”
梦里的一切那么真，让她觉得心钝钝的痛。
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下一刻，只见裴嘉客推门而入。
沈羽娆慌乱将所有眼泪擦在被子上，这才发现这条白色的被褥并不是自己的。
裴嘉客递来一杯水，看她眼睛通红，似有水光，脸上也隐约有眼泪的痕迹。
“别哭，阿娆。”
他摸摸她毛绒绒的发顶，抑制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
沈羽娆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眼眶却又红了起来，脑袋里开始循环播放梦里的那句，‘让公主多心了’。
想必若自己真的抑制不住表明心意，可能等到的是差不多的答案。
他的心根本就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因为自己改变？
她穿上鞋子，说出的话竟有哭过后的鼻音，“天色晚了，不叨扰裴大人了。”
“等等。”
她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镜花水月酒，喝下就会做破碎的美梦，不会成真的。”
他音色虽平稳，却能听出几分担心。
“是吗？”
她倒是觉得，这场梦是一个警醒。
警告自己不要随意说出自己的心意。
可若他再对她那样好，她迟早会忍不住想更近一步。
正愣着，她感觉到有个小爪子摸她的后背。
她回头才发现，那是一只黑色的小奶猫。
它分明在裴嘉客怀里，却非要摸到自己。
“围猎那只小野猫，如今驯化得差不多了，不会伤人。”
他将小猫儿放到沈羽娆怀里，小猫儿一到她怀里却不再挣扎了，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然后可爱的喵了一声。
她的心跟着软了一下，甚至心里的难过都好了许多。
“给我的吗？”
“自然。”
他笑，眼里似乎有冰川消融。
沈羽娆虽然承认他笑十分好看，却克制的退了几步。
“多谢，我得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