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彻查
殿内,李鸣海疾步走了进来,他附耳低语几句,将手中的物件呈上去。
帝王看了一看,将手中的碎片递予一旁的太医,太医仔细验了验,确认是石榴磨成的粉。
“启禀皇上,这仲秋宴上的醉蟹虽是不建议重身子的人多吃,可兰妃娘娘只吃了一只应当无碍,可偏偏碰上这石榴,食之会有腹痛,恶心,呕吐之征。”
祁谨微微皱眉,这显然是为小宫女设的套子,若不是她机灵……
此时的帝王也没意识到,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那个无名无分的小宫女而非贵妃。
“传令下去,给朕一个宫一个宫的搜过去。”
夜色渐深,已至亥时,兰妃的情绪渐稳,只是仍目光悲切,直直躺下床榻上,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虚空。
这时,只见小李子押着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宫女走了进来,他朝前一推,那宫女便跪在地上,开始跪地求饶。
“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回皇上,依照阮姑娘提供的线索,奴才们一路搜了过去,在莲花池旁发现这名宫女,其左脚微跛,神色慌张,瞧见有人来便慌忙要往水里跳,被奴才们强行摁了下来。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回……回皇上,奴婢是钟粹宫的柔儿……”许是皇上毫无波澜的脸色看着不像生气的样子,那自称柔儿的宫女胆子大了些,竟一边回答一边去扯帝王的衣角。
岂料帝王厌恶的将其一脚踢开,常年习武的帝王那一脚并未留情,那宫女被踢的面色苍白,伏在地上半天喘不上起来。
:“今夜戌时,是谁遣你偷溜进乾清宫的?”
听到乾清宫三个字,连眼神空洞的兰妃都将目光投到这瘸子宫女身上,那宫女本打算死不承认,听到乾清宫三个字,她身形一顿,像是豁出去一般交代了实情。
“回皇上,是贵妃娘娘!她用奴婢宫外父母的命要挟奴婢,要奴婢在宴前偷偷将石榴汁撒在兰妃的杯中,再于兰妃娘娘献艺时将杯子调换出去,最后在杯子上抹上石榴粉,栽赃到乾清宫的阮姑娘身上去,奴婢这脚……便是去乾清宫时一时慌张崴了的。”那柔儿一鼓作气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复又抬头看向帝王。
“求皇上饶命啊!奴婢实在是无法,若是奴婢不做,那死的便是奴婢宫外的一家老小啊皇上!”
她说的真切,不管旁人信了与否,床榻上的兰妃却是信了,她不顾身下撕裂般的剧痛,撑起身子来,哭的撕心裂肺:“皇上!您听到了么?是贵妃!是贵妃那个毒妇!她嫉妒臣妾有孕,便使出了如此毒计来算计臣妾腹中的龙嗣!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兰妃在听到是贵妃害她失子后恨不得生啖其肉,她哭的撕心裂肺,叫人不忍直视。
不管他人如何想,祁谨终于发话。
“将贵妃叫进来。”他脸色铁青的开口,一句话便表明了态度,是“叫”而非“请”。
外殿的贵妃浑然不知内殿的一切,只单手支着头靠在叫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假寐。
“娘娘,皇上唤您入内殿。”李鸣海无声无息的走出内殿,站定到贵妃面前,淡淡的开口。
这一出声把假寐的贵妃吵醒,她本想发作,可转念一瞧李鸣海并无多少笑意的脸,开口道:“李公公可知皇上为何唤本宫入内?”
“奴才不知,娘娘请。”李鸣海不卑不亢的开口,叫窦贵妃碰了一鼻子灰。
她话一哽,心下有些不安,却察觉到四周围打探的目光,也不再多问,只是神色淡然起身踏入后殿。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唤臣妾过来有何要事?”贵妃福了福身,神色淡定的开口,只是在抬头触及兰妃那恨不得挖她骨血的眼神时微微一顿,随即移开了视线。
“你来瞧瞧这跪着的宫女,是否认得?”帝王神色无异的发话。
贵妃上前看看那伏在地上的宫女的脸,不敢置信。
“回皇上,这女子似是我宫中新进的二等宫女,名字我却是不记得了。”
那宫女听了这话,语气激烈的出声:“娘娘,我是柔儿啊,不是您在献艺后吩咐奴婢给兰妃娘娘兑石榴汁,并陷害给乾清宫的阮姑娘嘛!奴婢都照做了,您可否饶了奴婢一家老小!就当奴婢求您了!放过奴婢一家吧!”说罢,那柔儿对着兰妃开始磕头,直磕的头上血流如注也不肯停。
贵妃听到此话,惊疑不定,她赶上去狠狠扇了柔儿一巴掌:“贱人,谁叫你如此污蔑本宫的,本宫连你名字都不知,又何谈那你的家人威胁你!更何况,你觉得本宫有那么蠢?竟叫自己宫里的人光明正大的去害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说罢,她转头直直的跪下?“恳请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
事情在贵妃进来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方的柔儿只一个劲儿的指认贵妃,而贵妃却表明自己着实冤枉。
她叫来一旁坐着的温嫔,为其作证。
这温嫔冯岚宁乃是车骑大将军冯越山之女,先天不足,生来体弱,向来话少,也不盼着圣宠,因着她性子平和安静,祁谨也时常爱去长定殿坐坐。
贵妃知她不似德妃一般口腹蜜剑,向来待事公正,便拉其为自己作证。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兰妃娘娘。”温嫔苍白着脸,上前请安。
“平身。”祁谨也深知温嫔不会信口开河,便缓和了语气。
“回皇上,其他多余的臣妾并未注意,臣妾只知道从宴会开始至结束,并未在贵妃身侧看见地上这位宫女的身影。”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在钟粹宫时便已想好了此计,并提前告知了奴婢。”
“哦?可你刚才说的是在献艺后,贵妃才吩咐你去办的事。”帝王屈指敲敲桌子说道。
若是阮颜在此,定会注意到帝王这不起眼的习惯:在其想通一件事儿时,总会下意识屈指敲敲桌子。
柔儿本是神色坚定的指认贵妃,被挑出漏洞后,她慌了一瞬,随即快速否认道:“许是皇上记错了,贵妃娘娘是在宴前便吩咐好了奴婢”她说的笃定。
可帝王对自己的记忆了如指掌,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将这么重要的细节记错。
瞧着下首一脸坚定的宫女,祁谨扯出一抹讽笑,这宫女还真是嘴硬。
“既是嘴硬,那便拖到慎刑司去,看看你能撑到几时去。”他神色淡淡的开口,似乎眼前的宫女已是个死人一般。
“皇上,可是……”一旁的兰妃听着,她自不是傻子,也知晓贵妃若对她下手也不该如此明显,可自己的孩儿没了,怎么看她都是最有利的,于是她不甘心的开口。
“好了,朕自有分寸,你刚小产完,莫要多想了。”
祁谨眼底含着抹寒意,他拍拍兰妃的手,以示安慰。
帝王在说完那一番话后,就径直回了乾清宫,连皇后宫中都未去。
之后,皇后将众人遣散回宫,她们在乾安宫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得以回宫。
秋夜萧索,冷风阵阵,似是在为兰妃尚未出世的龙嗣悲鸣,又似背后黑手在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