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1)
尴尬的事情有很多,比如现在这种:某谢姓男子正说着背后正主的坏话。
“突然回来做什么?”
范无赦倚着巨藤,交臂看着他。
“…哥,我刚刚说的是别人,不…不是你…”
见他没有追问为难自己的意思,谢必安才又开口道:“我回来是搬救兵的,手头有个棘手的鬼不肯伏法,还在人间迷惑年轻小伙吸食阳气,坏的很,我去抓她,她居然嫌我年纪小!还让我一边玩去,可气死我了!但她的确…比我老的多,我怕万一失误打不过,吃瘪事小,给地府丢脸事大呀,就想着你肯定不会让我独自去丢人现眼的吧。”
越说声越弱,头埋得低低的,和刚刚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公公见了皇帝,做小伏低。
“多老啊?”
阎颜随口一问,谢必安也随口一答:“恰好两百岁,大我四十年头呢,你说老不老?”
“两百啊…那得是千年老鬼了吧!我才二十多呢,啧啧啧。”
这话一出,范无赦皮笑肉不笑,冷不丁问了句:“谢寅,我很老吗?”
糟了!忘了他哥刚过两百岁的阴辰,都怪这个小鬼!问什么年龄啊!
“不老不老!就是那只鬼喜欢变作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特别不害臊。哥你可不一样,你是,你…你是…”
“阅历丰富。”
阎颜两眼一弯,这四个字可真是雪中送炭,换来谢必安一脸感激。
“哼,你倒是反应快。”范无赦撇嘴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虽说这鬼未到要出动地府殁兵的地步,却已经威胁了阴阳平和,阎王姐姐知道后太阳穴都要捏青了,拟了缉拿懿旨就派他速去解决,一脸受用的谢必安得意道:“奖赏可是一亿的俸禄呢。”
“我不缺。”
“嗳,先别急着拒绝,若不是有于你有利的物什,我会来叫你吗?”
范无赦微微侧头看他。
“一朵银莲。”
说到这东西,他两手握紧,问道:“在哪?”
“自然是在莲湖放着呢。”
“问你那只鬼。”他皱眉斜睨谢必安。
“是不是愿意去了,嘿嘿我就说嘛,”他一个劲地废话,引来一记冷眸,“咳,在北海一带。”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拂尘一挥,指尖冥火一亮,他开了结界就进去了。要不是谢必安眼疾脚快,他准跟不上他哥的快捷传送。
“终于找着我一年前调制的万宝汤了,阎姑娘啊…”
醐公抱着一大罐子汤药推门而入,歪头一看,“人呢?怎么都不在!”
晓得是这样,他早让晓孟来了。醐公很自觉地坐下,自觉地打开盖子闻了闻道:“这一罐子要是给她喝下,会不会喷鼻血啊,算了,我还是先试试味儿。”
这个理由找得极好,变出一个大木碗,提起汤罐子就往里倒,三分之一都快没了才盖上盖子。
“嗯…这味儿真真正得很,就给那丫头放这吧,不愧是我调制的。”
坐了会后,他传了张传音符给黑无常,才动身离开。
好不容易到了阳间,一个臭脸,一个怯,还有一个像刚出牢笼似的。
刚想骂这姓谢的怎么把这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还需要养伤的小鬼拉来,范无赦就收到了符纸。
“阎姑娘身体抱恙,去哪都好生照顾着啊,要是等着进幻境的时候还是虚弱不堪,我就让阎王把你们俩的俸禄退减过半!”
听听这口气,他们仨都能想象出醐公唾沫横飞的模样。
“听清了?这小鬼弱如柴鸡,还刚受过伤,你拉她来等着被那厮捏碎吗?”
他哪知道她受伤了啊,要是不用她来挡着点火力,待会他说了啥不该说的,做了啥不该做的,依他哥那性子,定又抽他一顿。谢必安想到这,笑道:“哥,明明是她刚刚跟着我来的,怎么就变成我的错了?”
“诶!别冤枉我啊…”阎颜立马站队,挪到范无赦后头,“我是被强扯进结界的,大人,我又不傻,跟着你们我不就是个拖油瓶子,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黑无常摁住眉心,背后的左手两指一勾,一张护身符进了阎颜体内。
“跟紧我。”
“好的。”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