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3)
“我的拂尘在你腰上死活不回来,怎么我不来取,你就这么霸占它了?”
“什么霸占,这个词不妥当,我只是帮您保管嘛。”
“还有你,白眼狼,扒着小鬼的腰很舒服?”
揪了揪拂尘,范无赦先出了结界,剩她尴尬地走出来,看他递过来的手,阎颜抬头。
“不牵着,待会绊倒我可不扶。”
范无赦侧脸问她。
定睛看了他两秒,抓住他的衣袖,阎颜小声嘀咕:“我又不是皮包骨,没那么弱。”
范无赦转头,嘴角一勾,走得很慢,很慢。
“嗯…大人,要不咱再走快点?”
“本来就是个死人,魂魄还受人伤残,凭这弱鸡身体,还想疾行?”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啊,而且您看,我已经好多了,咳咳…”她转了两圈又感觉到喉咙隐隐作痛。
“有力气拌嘴不如省着点走路。”
结界到达的地方是一个巷口,长长的巷子两边都有一些鬼魂做小生意摆摊,烟火气很浓郁。
但看到他们两个,整条巷子瞬间安静,一个个都低着头不说话,整理着自己铺子上的玩物摆件。
他走到一间铺子停下,买了一包糖果往身后送,付完钱却迟迟不见接,一转头,好家伙,这小鬼左右铺子来回看,问东问西,小脸煞白还笑嘻嘻的。
见她几下蹦到他面前,兴奋道:“大人,我看到一个簪子特别好看!您能先借我点钱嘛,我有了立刻就会还您。”
“润喉。”
这声音像鬼卡了她喉咙一样,范无赦把糖塞给她,又从兜里拿了张千元大钞,阎颜看见那熟悉的颜色连忙摇头:“不不不…”
“我身上只有这种,还是你想要上万?”
“不用不用,是太多了。”
我可还不起啊!阎颜咽了咽口水。
范无赦看穿她的小心思,“不用还,你拿着。”
眼珠子骨碌一转,阎颜试探性地拿过钱,“君子一言,这可是大人您自己说的哦。”
然后屁颠屁颠去铺子买簪子,给钱的时候那一脸忍痛割爱样,卖簪子的老婆婆被逗得直咯咯笑。
“大人,地府物价这么高吗?一根簪子要一千元!也太太太贵了!”
她剥了一颗糖塞进嘴巴里,很自然地把剩下的糖塞给范无赦,又拿着那根雕着一朵红色小花的簪子,别半天别了个歪的,还和原来的簪子构成一把大大的叉。
实在看不下去,他把糖又扔回她手里,“拿着。”
他直接拿过簪子,把她头上原本的簪子取下,找了个角度把新的别了上去。
阎颜接过取下的簪子,摸了摸头上的红色小花,对范无赦甜甜地笑道:“谢谢大人,那老板说这花是彼岸花,代表无尽的爱情,死亡的召唤,看着比电视里的漂亮,就是寓意不好。”
“这是阴间,你指望卖长寿果?”
又被怼,行行行,我闭嘴,阎颜闭紧嘴巴,示意范无赦继续走。
领着她到了住处,阎颜抽动嘴角,这生人勿近的偏僻处,是要她也学学他那高傲的性子?
房子周围寸草不生,也没有其他邻里乡亲,她难道是来坐牢的?
进了屋内,范无赦放下拂尘,熟门熟路领着她简单看了看屋内陈设,东西不多,摆放简单,桌椅被面清一色黑,床边有根巨大的墨绿色藤条破屋出了屋顶。唯独让她眼前一亮的,是床边那一块落地镜,藤蔓环绕。
她走过去,在镜子前照了照,迟疑着转过身看向范无赦,“大人…”
以为她又哪里不适,范无赦跨步到她面前:“嗯?”
“这镜子把我照的真好看!”
……
应该提前把它拿掉才是,范无赦坐到椅子上,顺了顺拂尘道:“可还满意?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物件?”
阎颜撑着手想了想,“嗯…暂时不需要,以后的话,再说吧,嘿嘿。”
他哼了声,留下一本地府守则,消失在她眼前。
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放松躺下,翻了翻守则,困意来袭,迷迷糊糊睡着了。书盖在脸上,嘴里还喃喃着:“…我不是弱鸡,我不是…”
“不好奇我是谁吗?”
梦里一个声音灌入,清脆如银铃,挺像自己在配音时那十六七岁的女侠。阎颜紧皱眉头,但又不太像。
“我是你,但你不是我,地府险恶,谁都不要轻易相信,值得你信任的,只有我…”
“你给我起来!”
这一声喊叫,把她从梦中惊醒,拿开脸上的书,揉了揉眼看清是谁…
“谢必安,你吵到我了。”
谢!
“谁允许你叫我本名的?”一脸气鼓鼓的谢必安两手叉腰,像只被激怒的白毛斗鸡。
阎颜慢慢起身,转着那本守则,打开某一页亮在谢必安面前。
“地府守则第十五条,众鬼平等,若有以阶级划分,高人一等者,罚俸五载。你能叫我的名字,我当然也可以叫你,谢必安。”
他噎住,只能跳脚反驳:“反正你就是不能这么叫我!你,你都叫黑无常做大人,为什么我不行?”
“他…不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了?不就比我大40岁,老不休还天天欺负我,刻薄傲慢,这样的你都叫大人,我不服!”
这是越说越来劲啊,阎颜一脸吃瓜看他如何收场,憋着笑向他身后指。
“你哪里不服?”
话音刚落,谢必安全身抖擞,板直着背脊,龇牙咧嘴向阎颜做口型: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