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1)
“她怎么样?”
“晕了而已。”
“我把人交给你,你就这样办事啊。”
“不满意你领回去就是。”
耳边的对话声渐渐靠近,阎颜睁眼便看见醐公紧张的脸。
“阎姑娘,你没事吧?”
阎颜揉了揉脑袋,环顾四周,虚弱出声:“这是哪?”
晋墨站在床前,回答得很不耐烦,“醒了就起来,别赖我床。”
她疾步走出房间,醐公白了她一眼,转身看向阎颜道:“甭理她,刚刚发生的事我都了解了,这鬼有几百来岁了,想想还是老朋友,很多在这里的老鬼都知道他,名声差的很,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现在是瓮中之鳖,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阎颜点点头,迷迷糊糊起身,跟着醐公走出去。
晋墨看着挺冷漠的,这个花园倒是生机勃勃。
出了房间就看到她坐在一个黑藤秋千上,手里拿一本厚厚的书,后面立着一棵巨大的绿柳,卢魑跪躺在她脚下,嘴角一抹红,好像刚被打一顿。脖子上一个粗大的铁枷,连着铁链另一端被翘着二郎腿的晋墨拿在手里打圈。
“你…你是不是记起我了?我,我是卢魑,你的…咳!”
眼前这个全身伤痕丑陋不堪的男鬼,见着阎颜,激动地朝她那方跪扑过去,被晋墨一扯拉回来。
“想起什么吗?”晋墨抬眼看她,眼神里似是多了点玩味。
腰间的煞阙也收紧了些,阎颜摸了摸它,又松懈下来。
沉默一会儿,她示意身后的醐公先坐下后,自己走到秋千对面的石凳上,一个转圈迅速坐下,二郎腿翘起,单手搭膝托腮。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把醐公惊得茶杯差点没拿稳,一胡子茶水烫的他直呼哧。
晋墨见怪不怪,只抿了抿唇。
她这一系列操作倒是让卢魑憋笑憋得想哭啊!
“没忘,一直记着。”她直直盯着卢魑,见阎颜眼神浮光,他收回笑容立马就严肃起来。
那眼神…那口气…真真像极了百年前高高在上的,他喜欢得不得了的那位大人。
醐公端着茶杯走近她,一手捂住她额头,“嗯…应该是职业病犯了。”
只见她下一秒就对着拿着茶杯的老头展开笑颜道:“嘿嘿,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我只是想高度还原嘛。”
这下倒是没保住茶杯,一声碎裂,茶渍洒在醐公衣袖上,他不顾碎瓷片,看着阎颜不语。
“她?谁?”晋墨抬眼盯上阎颜,握紧手里的铁链,身边的卢魑一脸嫌弃,这不明知故问吗?
见阎颜摇头,卢魑不问也心下有了答案,一个快嘴问道:“那她现在在哪?”
这次倒是没被扯脖子,他偷瞄一眼身旁的晋墨,一脸的故作轻松,轻微颤抖的手握的铁链也跟着抖动,百年前亦是如此,他能不知道她与自己一样,紧张又期待吗?
“不知道,我就听见这么一句话,就晕了。”阎颜如实回答。
“不可能,只有你听见她说话了,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快说!”
卢魑没了耐心,脱缰野马般一个疾步冲到阎颜面前,黑色尖爪近在咫尺,醐公被突进的魂体波动弹开,而那位一直很冷静的查察司大人,脸上浮现出复杂的一抹笑。
尖爪还未触及到阎颜的身体,卢魑就被强大的一股力量弹开,后背狠狠砸在柳树上,口吐鲜血。
两手护着脑袋的阎颜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觉得腰间一松,听着声儿不对,才试探性睁了只眼。
眼前是那柄黑色拂尘,周围的黑气略显阴沉,她又移眼看倒在柳树下神志不清的卢魑,和镇定自若坐着喝茶的晋墨。
刚刚的黑爪给她吓得懵在原地,心里害怕得不行,但耳边似乎响起一个让她安心的声音:
“你是觉得我的人很好欺负?”
是幻觉吗?
她后退一步,感觉踩到什么,一回头与一双眼睛四目相对,突然被抱个满怀,却不觉得暖和,反而凉意涌现。
“大人,您怎么…”
黑无常本在悠闲地喝早茶,感应到煞阙激烈的反应,一个瞬移便到了这,恰恰看见被魂力击退的卢魑,和那位不安好心的查察司司首。
眼前的小鬼在发抖,他站在身后,本准备走过去教训树下那厮,结果被一脚踩中脚趾,红色痛意瞬间上脸。但这时她又转身,黑无常只能忍着,想着总不能在这小鬼面前失态。
“把脚挪开。”
这才意识到自己摸了老虎须了,马上缩回脚,“大人我太紧张了,您别介意,我帮您擦擦。”
“不用。”
她刚要蹲下,就被黑无常又提起来。
“你怎么能…就算你不是她,但你也是她的转世,顶着她的脸,怎么能给这毛孩擦鞋?”
晋墨愠怒地摔掉茶杯站起身,怒目圆睁看着阎颜,“你这个样子,哪点有她半分神色?”
“毛孩?哼,恐怕晋司首活太久,我该尊称你一声,婆婆?”
煞阙乖乖回到黑无常手中,戾气涣散,黑无常轻飘飘的调侃莫名阴气横生。
哇塞!修罗场啊这是,阎颜默默退到一脸吃瓜的醐公身后,她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别怕,这场面再正常不过了,习惯就好。”
“正常?他们有过节吗?”
“这么说吧,只要是黑无常,晋墨一律不给好脸色。”
阎颜不解,难道是黑无常这个职位她觊觎已久,然而能力有限,无法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