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被叫大人
她倒是想知道是眼前的人嘴臭些还是螺蛳粉臭些。
她扯过黑无常手里的白绫,把自己包得只剩眼睛和鼻子,小声嘟囔道:“你才丑。”
他也不想和这个女人争辩,又拿出一条白绫,作势要绕她的脖子。
阎颜戒备心上来,挣扎着往后缩。
“伤口。”
难道是要帮她包伤口?
“很丑。”
听见丑字,她立马上前,把白嫩的脖子暴露在他眼前。
黑无常顿了顿,边用白绫绕着她的脖子,边想,不知道她了不了解自己在阴间的地位啊,要是知道了想到现在,被一个阎王之下万鬼之上的大人物包扎伤口,该是什么表情呢?
一定很精彩。
这可能就是活人所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嗯…应该是初死。
他刚刚好像是笑了一下?还是嘴抽筋了?怪慎人的。阎颜扭了扭脖子想。
阎颜在电视里和书里倒是看过有不少白瞳人的塑造,从没见过真正的白瞳,好奇心使然,她盯着黑无常看了好一会。
“白瞳看人有什么不同吗?”
“挪开。”
男人往后退了几步,摸了摸眉心,又拿出刚刚的本子,翻到属于她的那一页递给她,“自己对对。”
本子有点像牛皮纸的料子,纯黑的纸面映着一个个红色的人名和一些相关信息。阎颜好奇地翻了翻。
“别乱翻。”
阎颜情绪稳定后想着,自己活着的时候虽然过得很好,人脉四通八达,亲情爱情友情都很美满,死了又得重新开始。
她关上簿册递给黑无常,试探性地狗腿道:“黑无常…大人记的,肯定不会有错的。”
被叫的怪怪的,他轻扫了阎颜一眼。
觉得这么叫他像演古装剧似的,阎颜挠头道:“那个…您有名字吗?我总不能一直叫您黑无常,嗯…大人?”
“就这么叫吧。”他抬脚往前走。
就这么叫…难道他喜欢这个名头?看他刚刚挑眉,应该是这个称呼挺受用的,嗯,以后就这么叫他。阎颜嘬嘬嘴跟上他。
天空慢慢笼上一层黑纱,月牙高挂,繁星点点,她跟着使者远离繁华大道,走向另一条林荫小道,眼前的路道越变越窄,浅紫色的烟雾逐渐弥漫脚边,树影慢慢变为灰白…
想想这一天发生的事,自己突然变成一只一无所有的孤魂野鬼,阎颜满心无奈地边走边发呆。
“诶呦!”撞着一堵肉墙,揉揉脑袋往前看,她马上回神,忙后退几步道:“抱,抱歉大人!我我刚刚走路出神儿了。而,而且天黑,您,您又一身黑我就没注意到…”
声音越说越小,生怕这刚抱了一个脚趾甲盖的大腿发飙。
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声,阎颜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眯着高大的背影,往旁边挪了几步侧头瞄他。
只见黑无常从衣袖中拿出一柄黑色拂尘,作势要画法阵。
“靠近点。”他说。
阎颜愣神,小心翼翼一步一步靠近他,直到他漆黑的影子完全遮挡微光,停下。
“进了冥界,跟紧我。”他撇过头轻扬拂尘,从袖口抽出一张5000元阴钞,手一勾,指尖现出蓝色冥火,嘴里念叨着:“罗刹回魂,生人勿近,召。”
蓝色火绒一点一点吞噬着阴钞,主火人听见身后某个刚死不久没见过千元大钞的小魂小声嘟囔着:“哎哟哟!心肝儿疼啊!”
他轻咳一声,眼见阴钞烧完最后一丝珠光,黑无常拂尘一挥,眼前便出现一道氤氲结界,紫雾渐浓,像是结界那边有一片巨大的磁场,雾气由浓变浅嗖嗖地窜进结界。
就在阎颜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下巴差点脱臼时,黑无常倏地扯住她的胳膊,闪电一般随着烟雾进入结界里面。
“大…大人,您能不能换个姿势,其实,我,我可以抓着您的!您不必费手劲儿。”
“别吵。”
原本结界里传送时身边就有雾气被吹刮的声音——特别糟心的嘎吱声。
这也是黑无常最烦心的时候。
以前是自己一个人录魂,只能借用阎王的避声耳机进出结界。后来白无常报道,当天还因为他戴了耳塞没听清自己讲录魂则被罚去了鸡窝打扫。然而白无常的耳塞因为那天被罚而上交,从那之后他便还了耳机。
等他厮混回来,好好再让他尝尝鸡窝的温暖。
黑无常想到一周前,那一道白影闪出自己房间后再也没看见那副耳塞就头疼。
“大人,我手要断掉了!”
谁能理解只有一只手被抓着吊在空中的滋味儿啊!
阎颜此刻真的是感觉右臂骨头要散架了。
这黑无常…存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