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事
纸人做我的同事？
一两个还好，四十多个纸人，这谁顶得住啊。我一抬头，就感觉它们在齐刷刷的看我。
每个纸人的神情都是那么渗人，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如果脸上再抹上点腮红的话，就和死人出殡的样子是一模一样。
我只能尽量低着头。此时的我多想钻进地缝里。
店里是那种硬质的木地板。如果店里是那种老式的泥土地的话，今天就算拿着铁锹挖，我也要挖出去。
“别怕，它们人很好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随便乱动的 。”
“又是一般情况下？有没有第七条员工守则，店里的纸人不能伤害员工？”我看着她，希望在她的眼神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抱歉，没有哦。”
我就知道没有，求人不如求己。以后只能嘴巴甜一点，和这些纸人搞好关系，说不定勉强可以得到一条活路。
“那如果我几天没有上班，会算旷工还是自动辞职？会有什么惩罚吗。”这个问题刚才忘问了，她和我说不能保证纸人不会伤害我的时候，这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打不过可以跑，逃跑虽然丢人，但是很明显，活着更加重要。
“这个的话你可以试试，上个这么尝试的员工已经消失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动人。但是，这么明显的死亡威胁，让我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凉意。
“上个员工，他，他上了多久的班。”
我有些害怕，万一他没上多久就死了呢？
我会不会也是同样的结局。
“笨，和你开玩笑的。你是第一任员工，干得好的话考虑升你做店长。”她打趣着说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这。能不能换点比较平和的同事啊，我怕我还没上两天班，隔壁棺材铺就有我的订单了。”我提议着说道。
我还是低着头，没敢和一个纸人对视。
“那不行哦，这里是小本买卖，只够养活你一个员工。它们又不花钱，还会为我赚钱。你说说看，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员工呢。”
她的一番话，顿时让我想到了，这不是在网上看到的的帖子吗。
每天干活，主动加班，从不休息。公司遇到困难还会要求自主降薪。不会抱怨工作的辛苦，也不会向上司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
这么说来，纸人完美符合一个优秀员工的所有标准。这种员工，资本家看了都落泪。
唉，看来以后只能和它们朝夕相处了，幸好还有佳人陪伴。虽然每天工作的内容都是些阴间玩意，不过有这么好看的美女可以和我聊天说说话，也不错。即使不说话，养养眼也是极好的。
“刚才忘记说了，这个店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偶尔会来店里，抽查你的工作进度。偷懒，被我抓到会扣工资的。”
我美好幻想的泡沫还没浮起来，就碎了。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喊你名字还是？”
我问道。
“你就喊我老板吧，我不喜欢别人喊我的名字。”说这句话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脸上有些不悦，之前也是。
我赶紧扯开话题。
“老板吗？我还以你只是这里的店长，上面还有别的老板。”
“没别人啦，就我一个人。”她边说着，边把一缕发丝捋到了耳朵后面，又接着说:
“这家店开了有几十年了，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爷爷传给我父母，我父母又传给我。我不太喜欢做这些，但是这里又不能关门。所以才找了你，平常帮我看着店就行。”
“好的，老板。我会把店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的。”
我答应着。
“过来，教你画眼睛。”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走进了柜台里面，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画眼睛，是教我化妆吗，我又用不到。我这个直男，每天出门前最多就是把头发弄的整齐一点，衣服尽量每天都换罢了。
凑到跟前一看，顿时眼前一黑。画眼睛，原来是给纸人画的。
我之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手里在忙些什么，原来是在给纸人画上眼睛。
“老板，这。外面卖纸人不是不给画眼睛的吗。我听说画上去之后不吉利。”我小声的说道。
“你记住了，以后我们卖给客人的纸人都是要画眼睛的。不会动的纸人和一团废纸有什么区别？”
她皱着眉说道。
这点我没法反驳。毕竟如果你买回家的是会动的纸人，在你亲戚面前会不会更有面子我不知道。但是，晚上守灵的时候，肯定会热闹的多。
她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只见她右手拿起一支小号的毛笔，蘸了蘸砚台。墨汁沁入毛笔顶端，她提着笔，在纸人脸上只是轻点了两下。
再看纸人的时候，纸人的眼眶已经大有不同。杏仁似的眼瞳，点缀在它的眼睛上。难怪古人会创造出一个成语，叫画龙点睛。只是点上了眼睛，这么小的动作，却像赋予了纸人生命一样。活灵活现用给点完眼睛之后的纸人，我觉得十分恰当。
不知道是我太累了，还是灯光的原因。眼睛感到一股生疼，我使劲揉了揉眼。在揉眼的间隙，我好像看到纸人冲我眨了下眼。
我又使劲揉了揉，纸人又像是对我笑了一下。当我松开手，瞪大双眼仔细看的时候，它又好像变得和之前一个样。
我觉得，它真的活了。
“好了，简单吧。”她把笔搁在了笔架上说道。
“简单。”我回应着。
确实简单，就是轻轻画了两笔，我自己来的话应该不难吧。
“你来试试。”她把画好的纸人放在一边，又从货架上拿了一个新的纸人下来。
刚才画龙点睛的是女性纸人，现在她手里的是男性。正好凑一对，我心想。
我从她手里接过，把这纸人抱在怀里。和上次不同，我得一直看着它的眼睛。
万一一笔出错的话，它会不会立马活过来报复我？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些奇怪的想法。
她拿了一支毛笔，蘸好墨汁后递了过来。
“谢谢。”我轻声说道。
我拿着笔，看着纸人的脸，却迟迟没有下笔。
它像是在看着我，表情没有那么凶恶，感觉像是带着一点恳求，像是在说把我的眼睛画的好看点。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放心吧，兄弟，我会把你的眼睛画的非常帅的，以后在店里我们互相照应。
我朝它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了一副肯定的表情。
动作很快，我在它的右眼上轻点了两笔，一个完美的眼睛出现了。虽然不如老板画的好，第一笔画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接着是第二只，画这只眼睛的时候，墨有点不够了，画出的眼睛颜色有点轻。如果这时候收手，二次添墨的话。这两只眼睛肯定会出现一大一小的情况。
我微微用力，想在它的左眼上多画两笔，把剩余的墨汁全部用在右眼上。
“扑”的一声。
纸被捅破了。
我感觉一起被捅破的还有我的心脏。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