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丫头真虎

    厨房里。

    白杏一瓢一瓢地往铜盆里舀着热水。

    反复的烧水，让她满头大汗。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盆。

    只知道热水一盆一盆地往东屋里送，脏水又被一盆一盆地往院里泼。

    院子里被血水侵染的一片泥泞。

    白杏甚至在厨房里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也不知道大伯娘怎么样了？

    想着她看了眼白苏。

    她正坐在灶台前，机械性地往灶坑里填木柴。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神情肃穆。

    白杏居然感觉有些陌生。

    “好了吗？好了吗？”

    张氏大步踏入厨房，把空了的铜盆扔在地上，端起盛着热水的盆就要往外走。

    白苏似是刚反应过来，大声询问着，“二婶，我娘怎么样了？”

    张氏脚下一停，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眼中带着些许的怜悯：“产婆说，再生不下来。大人小孩儿都有危险…”

    张氏也没时间耽搁，又加快脚步往东屋去了。

    白苏怔住。

    她没想到，凡人竟如此脆弱。

    仅仅是生孩子，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大嫂…”东屋里传出张氏的喊声，韦氏凄厉的呻吟声也戛然而止。

    白苏再也不顾得了，扔下手中的柴火就往东屋跑去。

    她猛地推开门，却被白老太太呵斥道，“添什么乱，快把门关上，别让风进来！”

    白苏急忙合上门，朝着炕上望去。

    韦氏面目惨白的躺在那儿，双眼紧闭，像是失去了生机。

    白苏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心疼吗？难过吗？

    她摸着自己有些酸楚的心口，问出了口， “我娘…她怎么了？”

    王产婆没有停下忙碌的手，低声回了句：“疼晕过去了…”

    还好！

    白苏松了口气。

    她此刻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她死！

    掏出乾坤袋，她拿出了一株灵参。

    参大约有成人手掌长，状似人形。

    根须上还沾染着新鲜的土壤。

    白苏没有迟疑。

    扒开张氏扑到了韦氏身旁，掰下一块就塞到了她的嘴里。

    王产婆看着白苏手里的东西，惊喜极了：“竟是人参！这下可好了！”

    人参是可以跟阎王爷抢人的！

    寻常她在别人家接生时，就算极有钱的老爷家，也顶天了备些参片。

    白家这丫头真虎，竟把小半根都用了去。

    “呀，你哪里来的人参？”

    张氏大嗓门喊了出来，这可是值钱稀罕物。

    白苏没有理会旁人，只静静地跪坐在韦氏炕边。

    五秒，十秒，一分钟…

    终于…

    韦氏的睫毛轻轻颤抖，睁开眼来。

    “娘，你把嘴里的东西嚼一嚼。”白苏低声嘱咐着。

    韦氏顺从的咬了下去，汁水充溢了口腔，她身上似乎又有了些许气力。

    身下一阵抽痛，韦氏又忍不住呻吟出声…

    白老太太赶紧把白苏拉开，用热布给韦氏擦了擦汗，“苏苏，女娃子不能进产房！你快出去等！”

    白苏被张氏急急地推了出去。

    刚站定，一架马车从外驶来。

    车还没停稳，白大富一跃而下。

    从马车上扶下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

    老头站定在东屋外，向里面喊道：“产婆可在？”

    “在哩在哩，张大夫。”

    “产妇情况如何？”

    “用人参吊着气力呢，怕是难生。”

    听罢，张大夫转身对着白大富，“后生，这是没办法了，你看我是否能进去？”

    大梁王朝向来注重女子贞洁，尤其是偏远山区。

    有些宁愿产妇难产而亡，也不让男大夫进入产房。

    白大富此时根本顾及不到这些， “人命关天。大夫，您快救救秋娘吧！”

    得到允许，张大夫抱着药箱就进了东屋。

    冲面而来的血腥味儿，让他皱了皱眉。

    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

    “张大夫，娃还没生出来，血一直止不住！”王产婆把张大夫往里迎了迎。

    张大夫将药箱放下，从里面取出一盒银针，立即施起针来。

    “血止住了。”白老太太惊喜道。

    对着白老太太点点头，张大夫向产婆嘱咐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只有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不管孩子如何，我都要救治产妇了。”

    “大夫，王大娘，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韦氏虚弱的恳求着。

    “秋娘，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王产婆对着韦氏安抚道，“来，再努力一次！”

    ……

    “ 马上就到一刻钟了…”

    张氏小声嘟囔着，“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会不会真的一尸两命？”

    白老太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俯身在产婆耳边低语：“保大！”

    王产婆轻叹口气，手下动作更用力起来。

    白大富和白苏在院里焦急的等待着。

    听着韦氏从低声呻吟到声嘶力竭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