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讨价还价
他静下心来，开始审视这个城市的夜晚。
没有他以往感觉中那么吵嚷，今晚似乎格外的宁静，没有喧嚣没有鸣笛，更没有灯红酒绿和纷沓霓虹。
夜灯被穿梭的车影晃出饱满的轮廓，树影婆娑，路影斑斓。
拔地参天的高楼上悬挂着巨大的广告牌，广告灯光中透露的一丝幽蓝，浮现在夏栀肩上。
夏栀突然停下来转身，逆着重重灯光回身看他，卷发在空中荡出细微的弧度。
她的脸隐在一片温柔的暗影中。
“迟迟，我们吃这个吧。”
夏栀指着一家蛋糕店，眼里水波盈盈，催促沈慕迟快点，自己则先进了蛋糕店。
这家店的装修古典又别致，冷色调的灯光颇有几分清凉感，蛋糕店里挂满了各种小朋友的涂鸦，十分童趣，透着低调的奢华。
沈慕迟走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有想过她可能会去吃烧烤或者火锅之类的东西，但他没想到她会大晚上来吃甜品。
果然，白痴的脑回路就是与众不同。
两人坐在店里的一处座位上。
点完餐之后，夏栀把菜单递给沈慕迟。
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迟迟，吃点甜品吗？”
沈慕迟推了回去，摇了摇头，“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夏栀撇嘴，吐槽，“迟迟，你还真是个老干部作息，早睡早起，坚持运动，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
“但是这家的甜品很好吃的，我给你买的小蛋糕都是在这家买的。”
夏栀点了一大块提拉米苏，又点一盒奶油泡芙。
吐槽完他之后，夏栀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就要这些，谢谢。”
甜品上来之后夏栀直接开吃。
沈慕迟坐在夏栀对面，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贵公子的模样。
夏栀就不一样了，如果说沈慕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那她就是在扫荡敌营，手起刀落，丝毫不带犹豫。
蛋糕吃完之后，她开始终结泡芙。
咬了一个之后，她抬头：“迟迟，我觉得你坐在对面看我吃，我很有压力。”
说罢夏栀就把盒子端起来递给他，“要不你也试着吃一个……”
沈慕迟的态度很坚决：“我晚上不吃甜食。”
他又默了默，“……晚上吃这么多甜食，你会长蛀牙。”
夏栀又塞了一个泡芙，放进嘴里，奶油直接爆浆，丝丝滑滑的，她满意的眯了眯眼，“我不会的，你别妄想诅咒我。”
沈慕迟轻轻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不是诅咒，这是科学。”
夏栀不服，托着脸，晃了晃问，“那科学大侦探，你告诉我，我晚上应该吃什么呢？”
沈慕迟容色淡淡，清冷的声线平稳：“科学大侦探说你应该喝杯热牛奶，然后乖乖回家睡觉。”
夏栀忍不住瞪他一眼，“好没意思的话。”
然后愤愤地往嘴里塞了两个泡芙，把嘴巴涨得鼓鼓的，活像一只小海豚。
沈慕迟无奈失笑。
傻里傻气。
又过了一会儿。
夏栀笑着阖了阖眸，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
惬意的躺在椅子上。
沈慕迟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上轻点，提出了困扰他已久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送那个摆件给我，上面写着的大美人是什么意思。”
夏栀蓦然睁眼，有些尴尬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淡定！
她直起了身子，轻咳了两声，换上了严肃的神情，一板一眼说道。
“大美人，顾名思义就是如花似玉，惊为天人，惊骇世俗，惊天动地，形容你长得极端好看。
“如花似玉留芳菲，惊为天人下凡尘，说的就是你，嘻嘻。”
夏栀在心里唏嘘了一下，得亏她是文科生，小场面。
她镇得住！
又悄悄地瞥了一眼沈慕迟的神情，没有黑化。
幸好。
她悄悄地呼了呼气。
沈慕迟沉思了半晌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年头用大美人来夸一个男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她说的都是些什么烂成语。
得亏她还是一个文科生……
夏栀见他不说话，决定换个话题。
“迟迟，我突然意识到，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好像还没有你的手机号诶。”
沈慕迟表情明显滞了一下，淡淡道，“手机号有那么重要？”
夏栀轻拍桌，“当然重要！”
她一脸真诚地逼叨，“万一以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蜘蛛精狐狸精，垂涎你的美色把你掳走，你总不能用微信打字吧，肯定得偷偷给我打电话，我才好英雄救美啊！”
“……”
沈慕迟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在他背上画一张越狱地图呢，或者召唤超级飞侠？
夏栀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良久。
见沈慕迟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夏栀决定用威逼利诱！
“如果你今天不给我手机号，那我就……”
沈慕迟挑了挑唇，“那你就什么。”
“我就，我就……”
找不到威胁什么，她开始耍无赖。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给我，要不然你等着就失去我吧。”
她放了狠话，可声音却软软糯糯的，毫无威慑力。
沈慕迟失笑。
还真是够无赖。
他一言不发，目光微微向下，像是在沉思。
白皙的指节稍稍弯曲，扣在桌面上。
思忖了片刻，他终于吐出几个字，“给你也可以。”
这句话好似万千烟花齐齐炸响，震得她的心跳不得安生。
夏栀还没来得撒花欢呼，就听到他再度开口。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这次市统考数学考上一百二。”
一瞬间，山崩地裂，夏栀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这一句话像一把八十米长的大刀，直直刺入夏栀的胸口，贯穿伤，“呃，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夏栀瞬间躺回椅子，像是一朵朝阳绽放的鲜花被突然打了冷霜，一下子蔫儿了。
她决定再点一份奶油泡芙！
缓解她的悲伤。
沈慕迟倏地失了神，突然有些后悔。
感觉还是自己太为难人了，毕竟她脑子这么笨，怎么考得到呢……
“迟迟，你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
她身残志坚的控诉道。
要她数学上一百二，那不是在渡劫吗！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企图唤醒大美人残存的良知。
咬了咬牙，继续厚颜无耻的讨价还价。
“少一点，一百一行不行。”
沈慕迟嘴角向下压，抿出一抹笑意。
合着还能讨价还价呗。
鬼使神差的小幅度点了点头。
夏栀立马活了过来。
“迟迟，你点头了，你刚刚是不是点头了。”
“……”
尝到了甜头，夏栀继续厚颜无耻。
“为了保证我的数学能够有较大提升，你中午要陪我一起去阅览室复习数学！”
虽然下个周星期四就考试了，但是夏栀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
沈慕迟手指轻点桌面，揶揄道，“夏栀，你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好不好嘛。”
夏栀的声线本就是清甜一挂，声音放软时，软绵绵的，像低吟的耳语。
夏栀一脸期待。
半晌。
“嗯。”
沈慕迟轻声说。
直到后来走出蛋糕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她。
夏栀心里开心的冒起了粉红泡泡。
所以她大发慈悲，决定夸一夸大美人。
她托着腮，看着沈慕迟一本正经道。
“迟迟，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特别讨厌。”
“嗯？”沈慕迟不解。
“嘿嘿，特别讨人喜欢和百看不厌。”
“……”
沈慕迟用看白痴的眼神瞄了她一眼。
他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歪七扭八的话。
忍不住吐槽。
“夏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啊？”
夏栀当做没听到。
正好奶油泡芙也上了，她继续一口一个小泡芙。
沈慕迟直接被她的食量惊呆了！
他眯了眯眼，
夏栀后知后觉，她……好像暴露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好像应该要食量小一点吧。
于是乎，她小心翼翼的瞅着他，垂死挣扎的狡辩道。
“那个……我平时不这样的。”
“我平时的食量很小的，今天是意外……”
“毕竟我们肯定不能浪费粮食对吧，既然点了就肯定得吃完。”
“古人云，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
女孩的声音慵懒绵软，即使是扯谎的话，在她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可爱。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犹如蚊子嗡嗡作响。
沈慕迟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嘴角上扬，表情有些微妙。
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看我信吗。
夏栀也没再吭声，她这张烂嘴多说多错。
她还是少开口为妙，连忙又往嘴里塞了个泡芙。
她再次拿出了扫荡敌营的气魄把一整盒泡芙干完了。
最后心满意足的伸了伸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