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色不及你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
夏栀耷拉着肩膀，趴在桌子上，像是蔫蔫的小花儿，独自消化着她数学小测99分这令人黯然神伤的事情。
数学老师刘延平还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这周的数学小测成绩已经出来了，总得来说呢，我们班的大多数同学还是稳得住的，总平均分呢，提高了三分，比上次有进步啊！”
“只是还有个别同学，还是要加把劲呀。”
夏栀抬起头扫了一眼数学老师，正好和数学老师的目光对上，看着老师的头发已经从地中海稀疏的不像样子了。
波澜不惊的眼神里多了些许的动容，夏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归根到底，数学害人不浅啊，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数学啊数学，你什么时候才能爱我一下，我都这么爱你呵护你了……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班上的有的同学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班里逐渐传来了浮躁的声音，刘延平推了推眼镜，最后总结了几句励志的话。
“好了同学们，最后我总结两句啊，不要因为一次小测试就怀疑自己，考的好的同学别骄傲，成绩不理想的同学也别气馁，我们的目标呢最终是高考。
道阻且长啊，同学们。
学会总结经验，增强信心提高计算和思考能力，争取在最近要面临的市统考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和干劲，取的好成绩。”
一番热情似火，慷慨激昂的演讲下来，老刘有被自己所感动，扔下粉笔，大手一挥。
颇有一番革命年代，打倒敌军的磅礴气势。
“来，同志们，都站起来，给自己鼓鼓掌，一起热爱生活，热爱数学。”
“我爱数学，数学就会爱我！”
“……”
下一秒，班里瞬间响起了如雷贯耳的鼓掌声。
前排的孙雨杰最为殷勤，大声跟着附和，还中气十足的挥起拳头，“老师讲得好！”
接着班上就齐刷刷地吼着。
“我爱数学，数学爱我！”
夏栀也跟着拍起手掌。
听我说谢谢你，真的有被热情感染到……
夜色清明，月亮在夜空悬挂着，清淡的雾气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云层之上，群星璀璨。
房间里的灯光柔和明亮，手机屏幕的荧光在夏栀莹白的脸上投下淡淡华光。
指针缓缓滑向九点。
她下午放学回来就自己在家下了一碗面条吃，吃了一点小零食，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
谁叫林女士和夏先生那两个没良心的人又双叒叕抛下她去旅游了。
他们这一次去的旅游景点是挪威。
被称之为“冰雪奇缘”之国，有着十分漫长的冬季。
毫无疑问，那里是看雪的好去处，而且听说还能看到极光。
真是太可恶啦，就是欺负她没放假。
想着自己数学考差了，必须要用食物来鼓励自己认真学习，所以她决定邀请大美人共进晚餐。
沈慕迟刚洗完澡，正打算找本书来读，促进睡眠。
回到房间，一打开手机就能收到夏栀的消息。
这几乎已经成了某种习惯了。
他不知道她小小的身躯里，怎么能装那么多话。
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鬼点子和笑点。
他敛了敛眸子，点进了微信。
白痴：[亲爱的沈慕迟先生，夏栀小姐诚心邀请您，共赏明月佳景。]
[说人话。]
白痴：[我想你了，可否出来见见我。]
[……]
白痴：[可不可以嘛，求求啦。]
白痴：[我粗来了嗷，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在你家门口守一晚上！]
沈慕迟揉了揉眉心。
一想到屏幕那边的人正望着手机可怜巴巴的撒娇，一双水瞳像流云里的月亮，透着皎皎的光。
她每次都想一出是一出，如果他不出去，以她的性子，估计等下真能在他家门口守一晚上。
思索了一番。
最终轻叹一声，换了一身休闲套装出了房门。
小区的灯光很柔和，像细碎的星光。
夜凉如水。
他走出了公寓。
就看见夏栀站在小区门口的花园边上望着他。
少女穿了一件淡黄色连衣长裙，松软的卷发懒洋洋的垂在肩头。
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珍珠粉一样，泛着银白色的微光。
不禁让他心头一漾。
夏栀看见沈慕迟出来了，直接雀跃的小跑了过来。
她看见沈慕迟出来的那一刻。
脑海里瞬间浮上了一句话。
——见到你的那一秒，月亮拥有了诗人笔下的意义。
兴奋地站在他面前，粲然一笑，“迟迟！”
她总是这样，一看见他就笑，总是毫不犹豫的奔向他，被路灯柔和的灯光照着，像一颗发着光的小太阳。
或许是这月色太美，也或许是他在无边的夜里太孤寂。
沈慕迟的指尖微微停滞了一下。
心间的那块壁垒像是被人轻轻撬开了一角，似冰雪消融，不经意间窜上了从未出现过的悸动。
他站在她面前，轻皱好看的眉头，懒洋洋的开口，“说吧，大晚上跑出来到底想干嘛。”
少女的衣服上总是淡淡的白茶味，风吹动衣袖，鼻息之间萦绕着柔软的，属于少女的清甜气息。
夏栀一愣，弯了弯眸子，“当然是邀你赏月啊！”
沈慕迟不语。
俨然一副不信的样子。
夏栀窘了窘，继续胡扯，“当然是想见你啦！”
“说实话。”
夏栀抿了抿唇，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厚着脸皮喊了。
“我……我肚子饿了。”
沈慕迟没忍住，嘴角上扬，轻轻笑了出来。
夏栀还没缓过神来，她被震撼住了！
大美人。
他！笑！了！
他居然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沈慕迟笑。
不是嘲讽的冷笑，也不是那种不达眼底的商业式微笑。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家人们，她终于出息了。
这是示意味着冰山也在慢慢的消融吗？
沈慕迟那双狭长含情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像初春和煦的微风，融化了冰川的新雪。
连人间雪，天上月也不抵这抹笑意来的柔和，干净、清透，撩人心弦。
夏栀看呆了，她痴痴地说，“迟迟，原来你也会笑啊！”
沈慕迟一愣，勾着唇反问道，“我又不是木头人，为什么不会笑。”
少年的脸上浮现浅浅的倦色，眼下淡淡乌青，越显得皮肤冷白，眉眼漆黑，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美。
外套里面的衬衣随意地敞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干净的锁骨，有种禁欲感。
夏栀直摇头连连感叹道，“因为你平时都是臭臭着一张帅脸看我。”
“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长的太丑了，所以你每次看到我都不情不愿的。”
沈慕迟正想说没有。
只是夏栀下一秒的话立马让他哑口无言。
“可是每次我又照镜子，镜子里明明就是一张黛眉杏眼，皓齿樱唇，娇艳欲滴的脸啊。”
她还掰了掰手指细数道。
“虽然吧，你又帅，成绩又好，还多金，身材也棒，可是这审美却是不行，品味也很一般。”
“我这么平易近人，天生丽质，你居然都不为我的美色所动。”
“果然，大美人也不是完美的。”
“……”这些都是什么烂说辞，沈慕迟当下黑了脸。
只觉眉心突突直跳，他觉得自己要是哪天猝死了，说不定就是被她气死的。
她抬眸，瞬间惊讶道，“对，就是现在这种表情，阴云密布，像是随时能电闪雷鸣，把自己劈死。”
“夏栀！”
“诶，在呢。”
夏栀眉眼弯成月牙，立马换上一张狗腿似的谄媚表情。
“好不好嘛，陪我吃夜宵。”
又垂了垂头，一脸生无可恋，绞了绞手指。
“哎呀，就是我爸爸妈妈他们去挪威看雪了，听说还能看到极光，留我一个孤家寡人。”
“然后我下午就只吃了一丢丢的东西，就饿了嘛。”
“拜托拜托，陪我嘛。”
沈慕依旧迟默。
夏栀咬咬牙，“迟迟，别逼我跪下求你。”
沈慕迟表情很认真，垂下眉睫思虑。
他其实不太喜欢晚上出门，他比较欢清净，独处一室沉下心来做事的那种感觉。
他出去了，不出意外会碰上这座不夜城狂欢的高峰期，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各条街道人满为患，他们天南海北无所不聊，直到华灯初上也不肯散场。
会碰上来往川流不息的车辆，运气不好碰上堵车，声声鸣笛，骂骂咧咧，他觉得聒噪。
夏栀看着大美人好像都不为所动！
磨了磨牙，看来她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掐着声音，娇滴滴地唤着，“哥哥竟然不同意与妹妹出去，莫不是有了新欢，便也忘记了与妹妹在一起的美好记忆。”
“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夏栀的声音带了丝苍凉，为了更逼真一点还用拳头锤了锤胸口。
沈慕迟：“……”
他抬眸看着眼前人。
夏栀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眉眼盈盈，眸子清澈明亮，像是月亮一般清浅的光泽。
一双水杏般的眼眉目温软，漾着清清浅浅的笑意，勾人得要命，就这样软绵绵的瞧着他。
沈慕迟深感无力，她老是犯规，老是朝他撒娇。
他半阖着长睫，眼里仿佛溢着碎光。
语调清冽，夹杂着些许冰粒碾过的低沉沙哑，缓缓说出两个字，“走吧。”
夏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若狂，嘴角勾起一抹恣意得逞的笑，“迟迟，你这是答应了？”
沈慕迟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夏栀立马高兴的原地蹦跶，“好耶，迟迟同意咯啦！”
夏栀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像是守得云开见明月。
沈慕迟轻笑，就当他是被狐狸精迷惑的唐僧吧。
两人搭了计程车到了商业街。
高楼大厦，高楼下面的一楼有着各式各样的店铺，还有上班族匆匆忙忙的身影。
整座城市都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华灯初上，街道热闹繁华，车来车往把路灯的影子剪碎，天空中没有一只飞鸟经过，江州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此刻的街道上霓虹点点。
夏栀喜欢淹没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感觉，会有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仿佛可以轻易地藏住自己，然后任由情绪流泄。
或许是错觉。
两人走在月色与霓虹灯笼罩的街道，夏栀一蹦一跳地踩着月光，且走且行。
看到想吃的就停下来看看门口的菜单，没找到喜欢的，又继续往前。
她扫视着这满满一条长街的美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嗯，全都是好吃的。
沈慕迟在夏栀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少女的卷发微微摆动在他眼前一摇一晃，他的心好像也跟着一颤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