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师父的“人设”崩塌
花满楼的位置极好,紧临滏阳河码头。
滏阳河一直是南北往来的交通要道。河水油光碧绿,宽阔的河道里,商船停靠或顺流驶过,点点白帆迎风舞动。
靠近码头是一个大市集,商铺酒楼一个挨着一个,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白日里,纤夫的号子声,小贩的吆喝声、婆媳的吵架声……不绝于耳。一到晚上,酒楼上挑起大红的灯笼,在暖黄的亮光里飘出阵阵肉菜香,勾的过往的人心里痒痒,忍不住要进去喝上两杯小酒儿,听上一段小曲儿,暖暖身子,放松一下心情。
“天一,昨晚的小贼为什么会跑到你房中?”少安想起进贼的事情。
“我哪里晓得?鬼才知道。”天一没好气地回答。
“我也纳闷呀?据我的经验,贼不踩空,他偷东西之前一定会做好功课的!”少安不依不饶地问。
“或许他以为里面睡着一个十八岁的美眉呢?”天一故意胡诌一气。黑衣人说的话,他不想告诉其他人,说了也白说。
“噗嗤!”云儿笑出声,她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上温少安,甜甜地说:“少安哥哥,你你你能跟跟我说说说你办办过的案子吗?”
“嗨,他就是个小保安,最多算得上是个特保,除了站岗放哨,哪里有什么办案经验。”天一撇撇嘴,不屑地说。他最讨厌云儿跟少安在一起,特别是云儿喊少安哥哥的样子,让他不舒服。
云儿不搭理他,和少安向前快走几步,故意和天一拉开距离。
天一自讨没趣。
他趁机凑到师父李木子身旁,压低声音问:“师父,你当时捡到我的时候,白狼难道就没给您点儿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李木子被问的莫名其妙。
“比如小纸条、鸡毛信,小铃铛、长命百岁锁!”天一说完,又补充一句,“就是那些能证明我是我的东西!”
李神医不知道天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仔细想了想,说,“什么也没有,你当时光着身子,黑不溜秋,我回家给你洗了三天才洗干净。”
“您还记得那个山洞在哪里吗?”
“哦,不记得了,当年是偶然路过,进去避雨,后来就再也没去过。呀!小兔崽子,问这些干什么,不是以前都告诉过你吗?”李神医觉的天一今天怪怪的。
“我闲的无聊,就是想再问一遍。”
嗨,看样子又是白问。师父果然什么也不知道。天一打定主意,以后找机会亲自去一趟炉峰山,感谢一下白狼,如果它还活着的话。
天一想起云儿画的那张图,刚想拿出来问师父,一抬头,他们四人已经来到花满楼的大门口。
这里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艘商船今天刚刚靠岸。船上的人有一半儿都挤在这花满楼里。出门在外,行孤影单,看着姑娘妩媚的笑脸儿,长途跋涉的劳顿便会烟消云散。
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穿着粉红色的衣裙,在台上翩翩起舞。台下时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有人看到妙处,忍不住掏出银子扔向台上。
“彩虹姑娘!来……来……来!陪我喝上两杯!”一个五十多岁,尖耳猴腮,衣着华丽的富商,手里端着酒壶,摇摇晃晃走上台去,伸手就要抱那个跳舞的少女。
一个半老徐娘,浓妆艳抹,急忙走过来,笑着说,“哎呦,铁老板,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她手里的扇子敲了一下铁老板的手背,铁老板疼的一咧嘴,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那个叫彩虹的姑娘趁机跑开!
台下的人群发出不满的骚动声!
“别走呀!我可是花了钱的”
“跳得好好的,怎么下去了?”
“真扫兴!再来一个!”
铁老板喝多了,借着酒劲儿,赖在台上不肯下来。
“柳二娘,你开个价,多少钱?彩虹姑娘我买了!”
“铁老板,我柳二娘可不是人贩子!再说,多少钱不是我说了算,要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铁老板您这是喝多了,还是回船上休息去吧!”
“我没醉!我没醉!你看我还能再喝一壶!彩虹姑娘呢?我今天一定要把她带回船上!”
“哎呦呦,铁老板,您真想娶彩虹姑娘,今天先请回吧,明天带好彩礼再来!”
柳二娘使了个眼色,两个结实实的壮丁走过来,架起铁老板就往门外走去。
这时,门口忽然涌进几个女人。带头儿的是一个衣着艳丽,满头钗珠,微微发福的中年贵妇,她一脸怒气,领着四、五个年轻女子冲了进来。
这个中年妇人来势汹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因为生气,嘴都快歪到耳朵旁。
“老色鬼,你也不怕吃多了撑死,一年你就讨了三个小妾,这次又要带哪个狐狸精回家!”中年贵妇全然不顾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把扯住铁老板的山羊胡子就打。
“哎呦呦,夫人呀,且慢动手,快松手,松手呀!”
其他几个年轻女子上去拉袖子的拉袖子,扯袍子的扯袍子,花满楼大堂乱做一团。
“吃瓜群众”顾不上听小曲儿,全都站起来起哄叫好,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桌椅板凳被撞倒几个,酒水瓜果撒的到处都是。
柳二娘是见过大阵仗的人,这种场景见怪不怪,连骂带劝,又喊来几个高大威猛的伙计,撸胳膊挽袖子,把铁老板和他的妻妾一股脑儿架出花满楼。她指挥着下人,重新摆好桌椅,收拾干净,让三四个姑娘上台,小腰儿一晃,小曲儿一唱,不大功夫,客人便恢复正常。
柳二娘忙完,一抬头,看到站在二楼的李木子他们,急忙笑盈盈地奔上楼。
云儿扯扯天一的衣服,用腹语说,“哥哥,这柳二娘年轻时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哦!”天一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眼睛紧盯着台上的年轻姑娘,根本没看这个半老徐娘。
不是有个笑话吗?男人是个钟情的生物,十八岁的时候喜欢十八岁的小姑娘,八十八岁的时候还是喜欢十八岁的小姑娘。
从进化的角度来说,年轻女性生殖能力最强,更有利于繁衍后代,把基因有效遗传下去。
呸!呸!呸!扯远了!
“木子,稀客呀,今日怎么有空来?”柳二娘满面春风,亲切地打声招呼。
当着三个孩子的面,李神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天一回过神,看着师父和二娘熟悉的样子,心里忽然明白,原来两个人早就认识。
师父呀,师父!看你平时“道貌岸然”,竟然是这花满楼的常客,说不定早就跟这柳二娘是相好。
师父“一本正经”的人设轰然崩塌。
原来师父和我一样,也爱看美女。难怪,师父单身这么多年,找个女人也是常理之事。
食色,性也。
天一正在胡思乱想,温少安凑过来小声说,“坊间都传柳二娘和你师父私下有一腿,看样子是真的!”
“去去去……一边去,和你有什么关系。”天一瞪温少安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二娘含情脉脉,和刚才那个“母老虎”判若两人。她走过去一把拉住云儿的手,笑着说:“是云儿姑娘吧!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云儿脸一红,结巴地更厉害了,“你你你知知知道我我是是女女的?”
“当然喽,二娘我是做什么的?一眼就认出你是个大美女!有婆家了吗?”
云儿脸更红了,躲到爹爹的身后。
“二娘,我们这次来,是想”李神医皱皱眉头,现在可没时间说闲话。
“你们是为五夫人绿袖子来的吧?”二娘爽快地问。
“嗯,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李木子点点头。
花满楼就是磁州城各类小道儿消息的集散地。
“当然喽!”二娘颇有些得意地说,“我这花满楼每天进出多少人?这磁州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谁家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偷了人,丢了鸡来的人只要小酒一喝,小曲儿一听,心情大好,嘴上便没了把门,什么话都肯往外说!拦也拦不住!”
“对,对,我们就是想打听一下这五夫人的来历!”
“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到内宅来!”二娘领着四个人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