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七窍镬斗棺
黑暗中。
四下里一片死寂。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道亮光自头顶落下。
直直的照在白玉棺上。
“阴尸棺!阴沟沟里的阴尸棺啊!铁牛,快跳上去。”
紧跟着,传来史老三的老鸭嗓。
似含着口水,兴奋莫名。
话刚落音。
嘭的一声闷响。
一道人影稳稳的落在棺盖上。
正是铁牛背着史老三。
就身形看。
跟猩猩背猴子似的,有些滑稽。
待铁牛站定。
史老三才跳上棺盖,抬起头,四处张望。
我跟白菊潜伏的位置离棺材不远,直线距离接近二十米。
不过。
壁龛呈犀口状。
从上往下看,能鸟瞰全景,
但从下往上,若不靠近,很难瞧出端倪。
果然。
史老三看了几圈,没见异常,这才蹲下身,开始打量棺材。
看着完全暴露在视野内的史老三跟铁牛。
我似乎知道白菊的计划了。
只要史老三开棺取物,拿出钥匙。
她面前的弓弩绝对会连发齐射。
将史老三跟铁牛射成筛子。
要知道。
弓弩可是古代最致命的武器, 即便是不会射击的新手,也能轻易瞄准,并杀死一个训练有素的装甲骑士。
就这距离。
我不认为铁牛能防的住。
想到这里。
我不免对白菊又高看了几分。
在我心里。
她已然成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
“咦,这特娘的还有几个字,可惜永成那小子了,否则还能给我翻译翻译。&34;
正思忖间,史老三照亮棺弦,看着蝌蚪文直皱眉。
听史老三说起。
被灯光近距离照着。
我一眼就看清了棺弦上的字迹。
‘贡都拉仙君,白石七窍椁。’
看字面意思,不少人估计会吓一跳。
竟把死人称作仙君。
难不成棺材里边葬着的是神仙。
可我看过《释名》,瞬间就清楚了这话里的意思。
“老而不死曰仙,仙,迁也,迁入山也。”
一句话。
便诠释了古人对仙的理解。
并非腾云驾雾执掌九州的仙人。
而是不死之人,即便埋入山中,那也是在修炼长生术法。
至于仙君。
就是道家尊号。
比如天尊、帝君、真君、星君、元君之类。
可见,贡都拉生前就结了道缘,死后才有谥号。
也进一步证实了白狼羌跟道家渊源深厚。
后一句的白石七窍椁我不好理解。
或许是这竖棺椁的名字。
也可能是白石崇拜的丧葬文化。
总之,这石棺悬浮于空,且埋葬着不死之人。
当是大凶之兆。
那边。
史老三没看出个所以然,照例是啐了口浓痰。
“什么玩意,肯定是开棺者死之类的狗屁,老子见多了,可老子就是不死,你还能气活不成。”
史老三盲猜了一波,而后点燃烟袋,狠狠的叭了一口,才用烟锅在棺盖上敲打起来。
竟是发出嗡嗡嗡的瓦罐声。
“咦,这棺盖是活的!莫非,老阴尸出去透气了!”
史老三一惊,一溜爬上铁牛肩膀,指着石棺下令。
“开棺!”
铁牛得令,双手抱住棺盖随手一掀。
只听轰咔一声,棺盖应声飞起,划出一道抛物线往井底砸落。
令我意外的是。
棺盖坠落不过五米,旋即发出噗通一声炸响。
溅起的水花比石棺还高。
而后,恶臭扑鼻,以石棺为中心蓦地亮起一片血芒,竟是密密匝匝的鬼眼虱。
所谓的悬空棺并不存在。
只是被水雾弥漫,无法见底,让我错以为是悬浮于空。
如今被鬼眼虱照亮,连棺底台基上的覆纹都清晰可见。
全是血冠婆罗蜥。
远远看去,整竖石棺似乎是被血冠婆罗蜥驮在背上,洑水前行。
受到惊扰。
鬼眼虱发出吱嘎嘎的厉叫声,传在井内,如同鬼哭狼嚎般,摄人心魄。
“娘希匹的,怎么是这些废物玩意。”
史老三扇了扇鼻子,抬手拍在铁箱上,三条察隅烙铁头钻入水中,开始清理鬼眼虱。
霎时间,水面沸腾,撕咬声挣扎声不绝于耳。
至于史老三所说的废物玩意,我却是看的鼻子一酸,连眼眶都红了。
因为石棺内躺着的不是粽子,而是两具身穿下水服的尸体,和交错堆积的白骨。
即便尸体被咬的千疮百孔,已经腐烂降解臭不可闻,我也能认出那是孙大哥和张强。
没想到,他们竟被葬龙虱搬到了这里。
而且,白骨中,还有翻盖手机,女子头饰和道袍拂尘。
估计是那对在潭水中失踪的小情侣和道观前几任道长的遗物。
所谓的瘠山闹鬼,原来是葬龙虱在搞鬼。
可这些虫子为何要把自己的口粮搬到石棺里。
难不成是在养活粽子?
但虫子又怎会听死人差遣。
这问题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却是真实发生了。
我只能将这一切归结到离洛身上。
听史老三说过。
离洛是传奇巫师,精通驱虫驭兽,若离洛能驯化葬龙虱的习性,使其保持几千年不变也说不定。
否则,连科学都无法解释。
在我思索的空挡,沸腾的水面重归平静,黑暗再次笼罩深渊,水雾迷蒙间,遮住棺底,形成悬空之势。
不过,史老三的察隅烙铁头没再露面,估计跟鬼眼虱同归于尽了。
“娘希匹的,红姐都成寡妇了,要是开不出东西,老子得亏死。”
史老三阴沉着老脸,死死的盯着石棺,让铁牛清理残骸。
随着尸体被清理干净,露出光溜溜的棺底,跟被舔过似的,毛都没有。
见此。
史老三耷拉着老脸,气的面无人色,秉着盗不走空的原则,单手抹上烟灰,用耳朵贴着棺底细细的敲打起来。
这一招叫做望闻问切。
不是有经验的老抇墓根本用不上。
看到空棺,我也觉得奇怪。
因为棺弦上明明写着是棺椁,可眼前只有棺材,并非套棺,而且连墓主人都不见了。
难道真像史老三说的,出去透气了。
那,它会去哪透气!
不会躲在壁龛里吧!!
想到这里。
我心中发怵,忍不住往白菊靠近过去,结果却是靠在空气上。
不对啊!
她刚刚就是趴在这的。
我心中一惊,急忙伸手去抓,却是握住一只冰冷粗糙的手掌。
跟七老八十的老人似的,皮肤上满是皱纹。
我吓的捂住嘴巴,那手却是闪电般挣脱开我的手掌,不见了踪迹。
“哈哈哈原来是隔棺封棺椁,以血养尸的七窍镬斗棺。”
我正惊惧间,史老三突地张狂大笑,笑完,才退到石棺的后回上,冲铁牛说道:
“铁牛,把这隔板掀开,下边的棺椁才是正棺,好戏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