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练堤夜话

    金波揉着腥松的眼，额前的刘海有点乱，一看就知道昨晚的觉睡得不一般。要么没睡好，要么睡得沉，反正她今天上班很匆忙，凌乱。

    “书还你” ，她匆忙赶到农财股，把老股长一行当空气，把书往王斌抽屉里一塞，风一样的来，风一样走了。

    书中夹了一张字条。 “今晚八点，练湖柳堤”

    “是我主动约她的。 也是我让她定时间地点的。不去不行。 ”王斌这样想。

    练湖柳堤在本地象西湖苏堤一样有名，是城里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地方。 金波把地点定那儿，那她是把这次见面定性为“约会”了？讲不清楚。

    而王斌，是受阎风之托，确定为“约谈”呀！ 与“约会”不搭界呀！可他自己，也讲不清楚。

    这天太漫长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王斌在厕所里用凉水冲了个澡，换上那件白色的刚晒干的衬衣。

    说起衬衣，也有一个故事。局里传出谣言，说新来的大学生，是农村来的，家里穷，不讲卫生，夏天一件衬衣穿三天不换。肖阿姨听后非常气愤，知道那是农财股老股长搞的鬼。她趁局里开会，当着大家的面问王斌：

    “你是不是有二件衬衣，轮换穿？”

    “不，我只有一件。”王斌太老实，不知肖阿姨在为他正名。

    老股长心虚，听他这一说，忙插嘴道：

    “年轻人艰苦朴素嘛！农村人，咱不讲究”。

    话外有音，王斌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再笨也听出来了。

    “不过，我的衬衫是的确凉的，我每天都洗，十分钟就晾干了！”

    “知道不，大家听清楚了。其些人嘴上积点德，不然，死了马克思都不会见你”，肖阿姨用愠怒的眼神瞅着老股长，老股长虽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不敢抬起头。

    练堤旁，躲在树旁的金波，一下子窜到王斌面前。

    “你约我做什么？我做了充分思想准备，无论你问什么，做什么，我都配合你”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狡黠地一笑。

    她的单刀直入，急不可耐，倒使王斌一时手足无措了。 心地无私天地宽。 他迅速镇静下来。

    “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你的什么情况？哦？家庭，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家四口人，爸爸妈妈，姐姐和我” 显然，她不想多谈这方面的事。

    “那谈谈你的高考”

    “唉”，她仍然有点不高兴，“考砸了呗，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什么原因？她在等他问，可他偏偏绕过去了。

    “那你谈谈如何到税务部门工作的？”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高考考砸了，可政府招聘公务员，我考中了”

    “可传说这次招聘早已内定了，是为官二代入职专门设定的，我斗胆问过局长，他笑而不答。”

    “不对！ 高考落榜生前20名才有资格考试，录用10人，我考第三名，只是有户口限制，必须是居民户口，哪有官二代之说。 例如我家，翻烂家谱，官当得最大的，是大队民兵营长…”，随即，她不由得苦笑起来。

    “也许你父亲有当官的朋友呢？” 我开始引入话题。

    她沉默了一会，情绪低落，突然抽泣起来。 “我的父亲是中学教师，他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肺癌！”

    她的身体在颤抖，有点站立不住，王斌赶紧用手扶她，她就势倒在他怀中，头蛰伏在他肩膀上，使劲地抽泣，王斌紧紧地抱住她。

    这是他的人生的第一次拥抱。 也是他俩的惟一的一次拥抱。

    远处走来一对恋人，他们怕打扰他俩，看到这情形，原路返回了，恋人的心是软的，热的，也是相通的。

    湖面吹来一阵凉风，金波的长发有被吹到王斌的脸上，有的发痒。他们紧紧地抱着，彼此感觉到体温和心跳，金波有如所愿，而王斌已离初衷，为什么会这样？偶然还是必然，讲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