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坐立不安
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阳光开始和煦起来。
秦遇安的窗外种了一些花，今年开花迟，现在才绽放，倒是白色的野花从四月一直开到现在，隐隐还散着芬香。
外面的世界暖洋洋的，可惜在屋里照不到太阳，秦遇安伸出手侍弄窗台上的花草和一盆葱，顺带让手见见日光。
暖暖的，仿佛手里握了个太阳。
秦遇安用手机放着歌，一边拎着喷壶浇水。水雾在光中四散开，晕出七彩，再零星地落入土里。
美好的周末，从现在开始。
秦遇安心情很好，于是举起手机给花草来了一张，发了朋友圈。
原本大家都在家里呆着就很闲，又正值周末，一条朋友圈下去能炸出一堆人。
赵时时评论：我干儿子呢？怎么没出镜？差评！
秦遇安：…高中在睡觉。
回复完，秦遇安看了看朋友圈的点赞区，发现熟悉的头像并没有出现。
大约是在忙吧，所以没有看到。
秦遇安没有放在心上，转身悄悄走近在地面上翻开肚皮呼呼大睡的高中，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拍上一张。
镜头下的蓝猫，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嘴角露出尖锐的牙，粉粉的舌头耷拉在外面一点，看着傻傻的。
秦遇安拍完发给赵时时:喏，你干儿子来了。
赵时时：好像又胖了？
秦遇安望着它好笑的模样，打字：胖了一圈哈哈哈。
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聊了很久才结束了对话。
退出聊天框后，秦遇安看着页面下方的朋友圈有很多的红点。
有点强迫症的秦遇安手忍不住地点开，看到很多点赞和评论。
她回复了一些评论后，刚想关掉手机，无意中瞥到了点赞区，头像很多，可仍然没有那个熟悉的头像。
她盯着那里好一会，然后退出，点开了那个头像，想说点什么，却有些语塞。
说点什么好呢，秦遇安捏着手机有些发愁。在她深思的时候，脚下传来呼呼的声音，她愣了愣，闻声往下看去，看到那只胖猫翻了个身，睡得没心没肺，呼噜呼噜地响。
她灵光一动。
她点开聊天框，将刚刚发给赵时时的照片，重新发了一份给周格衍。
秦遇安：【照片】
秦遇安：快来欣赏小胖猫的睡姿。
……
犹如石沉大海。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
大概他在写作业没看手机吧，秦遇安如是想着，合上了手机。
她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坐在书桌前看了起来。
这本书秦遇安很喜欢，已经不知道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仍然爱不释手。而今天的秦遇安，捧着这本书，却感觉有些看不进去。
她失神地扫着书上的字，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只是茫然地翻页。
她放下书，压了压心中的浮躁，重新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手机。
她摁了开机键，上面除了一些推送消息外，什么也没有。
秦遇安呼了一口气，又摁了回去，把手机扔在一边，重新拿起书。
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过了多久，消息过了一巡，想要的那个人仍然沉没在网上，一字未发。
忽然秦遇安就有一种，他们是如此遥远的感觉。
她垂了眼眸，默然了一会，一开始的烦躁衍生为失落。
她发现自己好像过于依赖周格衍了，从一开始觉得一起聊天很有趣，到习惯有什么好笑的就会和他分享，再到现在他不回复心情就会很复杂，她对自己的情绪有些不知所措，也存有顾虑。
她犹豫了一会，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失控，这种偏离轨道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
还是，不要再这么频繁地发消息了吧。
她关上手机，抬头望向窗外，风正好路过，花花草草低落地将头垂下。
她伸出手，摊开，让阳光洒在手上，手心暖暖的，但心却像落下了阴影。
她戴上了耳机，开始听歌，将所有情绪隔绝在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歌，缓缓地理着思绪。等自己的情绪不再那样起伏后，她重新拿起了书。
这次，她完完全全地投身进去了，没有再想七想八。她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心态，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只是直到暮色四合，直到夜色稠浓，她也没有再看手机一眼。
其实心里是很希望能看到他的消息的，却又有些害怕，也许是害怕没有他的回复，也许害怕自己会不会有些失控，有很多很多想法在脑海中乱窜，于是秦遇安索性不再看手机，留个清静。
晚上的时候，好几次她都伸手想去够手机了，当手机握在手心里，她却不敢打开。
她躺在床上，闭紧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一开始翻来翻去睡不着，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辩论，磨到很晚，她才混沌地睡着了。
大抵是晚上睡得有些晚而且也不踏实，刚起来的秦遇安脑袋有些昏沉，晕晕的。
她挣扎地睁开眼睛，反手将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到面前，毫无防备地打开手机。
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下午三点，周格衍发来消息：哈哈哈好可爱啊。
周格衍：刚刚才休息，你猜我去干嘛了？
当然是没有回复。
隔了几分钟后，周格衍自问自答：我去当志愿者了。
周格衍：虽然挺忙的，但还挺开心的。
周格衍：等会还要去帮忙，可能今天明天两天消息都会晚点回。
周格衍：我先去帮忙啦，拜拜。
再后面是晚上八点半了。
周格衍：结束啦。
依然是没有回复，于是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发消息。
周格衍：看来今天你也很忙，那就早点休息吧。
看完这些消息的秦遇安忽然觉得，自己纠结大半天的事情有些多余。
她其实最害怕的事情，是她发的太多，会不会让别人觉得反感，从而变得疏远。
这种事情，其实秦遇安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她其实本质很话痨，对不熟的人可能只是会比较热络，而对自己信任的人就会说很多很多。
分享欲很强，看到好笑的段子会分享，看到喜欢的一句话会分享……
她初中交的第一个好朋友，就是因为不耐烦，所以渐渐失去了联络。
而秦遇安因为这件事情，收敛了很多。
可是遇到周格衍，她这个毛病好像又出现了。
她怕，周格衍也会烦。
其实，周格衍看到她转发过来的所有东西，都会有积极的回应，还会就着展开话题，但是秦遇安就是会有这样的忧虑。
可是，看着周格衍发来的消息，她忽然觉得，也许可以试试。
试着重新敞开心扉，试着相信他不会厌倦。
她抿着的唇渐渐放松，弯起了一个幅度。
她打字：早啊，志愿者！
秦遇安：昨天光看书了，没看手机。
对面回得很快：啊，我还以为你去种花了呢。
秦遇安：等疫情结束，我就送你一朵。
秦遇安：秦遇安亲手栽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周格衍：真的送我吗？那太荣幸了。
秦遇安：笑死，我都要被我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给无语到了。也就你还附和我两句了。
周格衍：哪有，你自己种的当然很珍贵。你要是真送我，我就做成干花，枯萎得晚点。
周格衍：或者做成书签也行。
秦遇安：这么说的话，我这花必须得送了哈哈哈。
周格衍：那我就开始期待了。
周格衍：我要下楼帮忙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发好了，我晚点有空就回复。
秦遇安：好，加油！
啊，她将手机扔到一边，很舒心地躺着，望着天花板。
啊真的莫名很开心啊！
她拉起被子，将脸埋进去。
一下子心里的负担就消失了，她躺着躺着，结果就是睡了一个回笼觉。
一睡睡到十点半。有些人在当志愿者帮忙，有些人在被窝赖着不起，秦遇安默默谴责了自己几句，连忙起床。
翻开手机，发现朋友圈他已经点了赞。
然后还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
穿着大白服的他看着不像原来那样高挑纤瘦，鼓鼓囊囊的有些臃肿。镜头里他站在家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手，转过半个身子朝镜头笑。莫名有些可爱。
脚下还趴着一只大狗狗，应该就是亿万了吧。
秦遇安放大照片，看到那只二哈虽然趴在，但是前爪巴拉着周格衍，嘴还叼着周格衍的裤腿，斜着眼看着镜头，嘴角似乎还咧着，显得十分滑稽。
她忽然想起周格衍说的，亿万很聪明的那句话，觉得似乎也不尽然。
她忍不住一边笑，一边给朋友圈点赞。
秦遇安：亿万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周格衍回复：？它巴拉我，不应该可怜一下我嘛？
周格衍：怎么就只关注一条狗啊！
秦遇安：哈哈哈真的很好笑啊！
秦遇安：【表情包】
这个表情包就是秦遇安从那张照片上截下来的亿万，放大以后，变得更加好笑了。
周格衍：好傻啊…
秦遇安：听说狗随主人诶。
周格衍：？？？
周格衍：哇，亿万好聪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