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拉胯的点歌机
自从一起看过电影以后，秦遇安和周格衍在网上交流地更为频繁了。
早上起来会发消息打招呼，等写完作业两人也会一起看电影。偶尔会连麦写作业，一般都是在作业上有问题的时候会连麦讨论。等到晚上的时候，会互诉晚安。
疫情在家的时间似乎拉得很长，缓慢，单调。
秦遇安看着聊天框中他发来的早上好，会突然觉得很庆幸，庆幸在平凡的日子里能有人陪伴。
她习惯了他的问候，习惯了他的调侃，习惯了他轻松的语调，习惯有他的每一天。
然而心中的悸动依然清晰。
有一天傍晚，刚刚下课，秦遇安的窗边铺满了火烧云，淡蓝色渐渐烧成紫罗兰色，渐变地很好看。
她扒着窗边，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夹杂着饭菜的香味和树木的清新。
手机屏幕亮起。
她点开。
周格衍：【视频】
周格衍：刚刚练好，你听听看。
视频的封面是黑白琴键和那双白皙的手，左下方微微透出少年洁白的衬衫衣角。
窗外的风徐徐吹进，吹起她的长发，在她耳边呢喃。
她看了一会封面，嘴角上扬，这才点开视频。
钢琴声随着指尖的落下，流淌于穿梭过的风中，有一些吹进房间内，一部分被风席卷着向外褪去。
轻轻的，和着风声，心跳动的声音。
她极目远眺，安静的建筑物，盘旋着的白鸽，远处绚烂的火烧云。
少年心中的彩虹穿越过距离，张扬地在空中灿烂着。
秦遇安：周杰伦的彩虹！
秦遇安：好好听！
周格衍：这里是点歌机，想听什么随便点。
秦遇安：这么好？
周格衍：那当然。
秦遇安开个玩笑：免费的吗？
周格衍一本正经：付费的。
秦遇安：？？？
周格衍看着她发来的三个问号，笑出了声：但我帮你充值了一张“一劳永逸”卡。
秦遇安：哈？
周格衍：滴-刷卡成功，请问您要点什么歌？
秦遇安：笑死了，好高级的服务。
周格衍：那当然，我是五星级的。
秦遇安：那，就点一首七里香吧。
对方突然沉寂下来，好久也没见周格衍回。
秦遇安想了想，打字：曲库里没有？
周格衍老老实实道：没有，但我在扒谱了。
秦遇安忍不住笑起来：没关系，下个礼拜听。
周格衍：收到！
周格衍：保证完成任务。【敬礼】
秦遇安笑个没完，好不容易才收住，又点开之前他发来的视频，一边眺望一边又听了好几遍。
然后她将视频传到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将这个视频和之前艺术节的视频都存在这个文件夹里。
想了想，将文件夹取名为：不能说的秘密。
其实也没有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但是将所有少年弹琴的视频放在一起，就有种道不明的意味。
她的脸又红了，搞不懂自己创建一个文件夹脸红什么，真是奇怪。
就算是因为疫情不得不困在家里，但却困不住少女属于自由的灵魂。
夜已经很深了，秦遇安丝毫没有困意。
她刚刚读了一本旅游散文，思绪发散，在浓稠的夜色里逐渐发酵。
躺在被窝里，而灵魂已经向往到外面的千山万水了。
深夜的人，大多都是思维有些混沌，但情感却是溢满的状态，似乎不抒发就会憋到爆炸。
秦遇安躲在被窝里，耳朵塞着耳机，手机的光照亮被窝，也照亮她的脸，将她的脸映照得昏黄。
而她的手指在打着字。
很快一条朋友圈就诞生了。
秦遇安：等疫情结束后，我想去北京看初雪，我想去蒙古看草原，我想去新疆看星空，我想去海南看大海。我想去日本，看漫天飞舞的樱花，在银座买稀奇古怪的纪念品。我想去瑞士，坐着火车，吃着巧克力，看沿途风光。我想去很多很多地方，吃很多很多小吃，看很多很多独特的景色，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流浪诗人，再在最初的原点，走过街边看落下的梧桐叶。
发完以后，就像是气球被扎了一针，秦遇安呼出一口气，翻了个身正面躺着面对天花板。
在家呆久了，就连下楼做个核酸也是一身舒坦。
看完旅游散文的秦遇安，就好比饥饿的人隔着屏幕看到琳琅满目的美食，一边心动一边心痛。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秦遇安重新翻回去，拿起手机看。
周格衍：流浪诗人，你去环游世界的时候，能不能也捎上我
周格衍：我想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
在那一瞬间，秦遇安陷入一个巨大的空白。
初雪落在两个人的帽子和身上，并肩一起仰望星空，挨着坐同一辆火车戴着同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走过同一个街道，看同一片落下的梧桐叶……
她无数次幻想着一个人走过很多地方，这是她第一次，忽然觉得，如果是两个人一起，是那样令人心动。
她的向往，像爬山虎一般，迅速蔓延到内心深处。
秦遇安：好。
而发完我想和你一起的周格衍愣在原地，深刻地体会到晚上大脑确实不太清醒。
他有些害怕自己说的话引起秦遇安的不适，本来踌躇着想要撤回，看到她回了好，忽然感觉血液又重新流通了。
他久久望着那个好字，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他强装镇定。
周格衍：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秦遇安：哦。
秦遇安：晚安。
周格衍：晚安好梦。
这一夜，秦遇安睡得格外踏实。
甚至还做梦了。
她梦到了地铁，就是在学校附近的地铁。
她好像刚到站，仰头看着通往地铁口的楼梯和露出一部分天空。
她一步步踩着灰白色的台阶，每往上一点，遮不住的光便多几分。
外面似乎是一个飘渺的冬天，飘渺是因为到处弥漫着寒气，白花花的，但秦遇安一点也不冷，只是微微感到一丝凉意。
她离地面就差几个台阶了，她却突然有所预感的抬头。
在梦里，她毫无预兆，也没有任何理由，就是突然抬起原本低头看路的头。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生站在地铁口，侧着身，逆着光，微微垂着头。在一刹那，似乎也有预感似的，扭过头望向她的方向。眼神交汇，忽然雾气也不那么重了，光似乎更和煦些，男生的轮廓更加清晰。他站在那里，朝着她笑。
然后他迈步走向她，秦遇安此时已经到达了顶部，见他靠近又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男生已经走到面前，比她高很多，低着头望着她，目光温柔。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秦遇安这才发现他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
塑料袋在空气中散着雾气，她伸手接过，触及到温热的感觉。
很软，热乎乎的。
此时，香糯的甜甜的味道也散发出来。
她捧着塑料袋，里面原来装着一个刚刚烤好的红薯，还滋滋往外冒着油。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趁热吃。”
她抬头望着周格衍，他穿着灰色的大衣，里面搭着白色的毛衣，看着就很温暖。
他垂眸盯着她，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凑得很近，他身上仿佛也沾染了烤红薯的香味，甜甜的。
他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很厚实，搭在他身上很好看。
只是他没有拉好，有些松散。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替他拢了拢围巾。手刚触及到他的围巾的一刻，周围的景象全部消失了，包括眼前站着的周格衍。
秦遇安猛然睁开眼睛，而手却搭在被子上。是梦啊，她深吸一口气，那地铁口的景象实在太过清晰，像真的一样，就连红薯的香味似乎也仍然在鼻间萦绕。
等等，她嗅了嗅，发现空气中真的弥漫了烤红薯的香甜。
她翻身下床，步伐微微有些不稳。
等她走到厨房，那香味更加浓郁起来。
啊，原来妈妈真的烤了红薯。
“醒了？”秦妈妈将一盘子的红薯放在她面前，“趁热吃。”
秦遇安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她打开手机，找到周格衍的聊天框：早啊。
秦遇安脸依然红，她一边咬着红薯，一边打字：你喜欢吃烤红薯吗？
打完觉得有些奇怪，脸便更红了。
秦妈妈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脸这么红？”
秦遇安吞下口中的红薯，“唔，有点烫。”
“哦，”秦妈妈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撇开了，“那就慢点吃。”
秦遇安松了一口气，此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周格衍：早啊。
周格衍：烤红薯？还行，你喜欢吃啊？
秦遇安：今天的早饭，觉得还挺好吃的，甜甜的，很香。
秦遇安犹豫了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下次请你吃。
周格衍在那边忍不住弯起嘴角：好啊，你说的我都馋了。
秦遇安：你早饭吃的什么？
周格衍：还没呢，我打算泡个泡面。
周格衍：那你先吃早饭吧。
周格衍：趁热吃。
趁热吃……
秦遇安盯着那三个字，脑海回绕着他的声音，仿佛那个穿灰色大衣的男生又浮现在眼前，朝她浅浅地笑。
她的脸红了个彻底。
这三个字，真的，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