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治病疗伤(二)
待俞宛凝与夏侯月白来到书房时,这里只剩下夏侯宸风一人安安静静地睡在榻上。
见状,陈广重等人才松了口气。因为玉卿事先交代过,疗伤的过程很复杂,需要高度集中精力,不能被打扰。如此,便是她已经完成了治疗先行离开了,他们这样便不算是打扰到她了。
“人呢?”俞宛凝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若不是夏侯月白扶着她,怕不是会气得背过气去。
“夫人,姑娘只说是疗伤,也不允许我们打扰……”陈广重也是第一次看到俞宛凝如此气恼。这位娴静温婉的医师,身世固然悲惨,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陈广重自认武功高强,但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在这位女中豪杰手下过上十招。
其实陈广重多虑了,俞宛凝早年受过伤,确实伤到了根本,养了许多年才勉强恢复,早已不复当年的水平。
夏侯宸风也正好在此时醒来,见书房里多了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不过看到俞宛凝与夏侯月白、却不见玉卿身影时,他又似乎猜到了什么。
“姑姑,你们刚回到么?”他轻声问道。
夏侯月白拍拍俞宛凝的手,似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责怪她情绪过于激动。在她的提醒下,俞宛凝的怒气还真平复了下来,还上前为夏侯宸风把了把脉,“宸儿,你体内的毒素已尽数清除,膝盖的伤口是新包扎过的,我也不好拆开来查看。单看这脉象,你身子似乎完全康复了?”
“嗯,方才卿卿在为我治疗。”夏侯宸风见俞宛凝如此反应,似乎也明白了玉卿先前的顾虑,心里也涌起一股无名火。但相较于俞宛凝,他倒是更擅长隐藏情绪,“姑姑,卿卿大抵是累了,躲到哪里歇息去了。姑姑们一路辛苦了,侄儿先给姑姑安排个院落休息休息,待我寻到卿卿,便带着她来拜见姑姑可好?”
夏侯月白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自家侄儿这会儿只是看似平稳,心里定也在气那小丫头胡来。
这两个生气的人凑到一块儿,那小丫头可不一定遭得住。想到这里,夏侯月白连忙应下他的话,拉过俞宛凝便点了黄泉的名,“小子,带我们寻个院子休息一会儿吧,累死了。”
墨间还是新宇镖局时,黄泉便经常与这位主子打交道,这会儿倒也读懂了她的眼色,也会意地带着两人先行离开了。
待众人离开、书房里只剩下夏侯宸风与陈广重二人时,气氛一下子便跌至冰点。
陈广重悄悄咽了口唾沫,正想问夏侯宸风是怎么回事时,夏侯宸风的视线却定在了跟前的桌角处。
他这眼神,让陈广重大气都不敢出,毕竟这位老大的气势,有时候比陛下还骇人。
一滴血,她是伤到了自己?
仔细询问了陈广重事情的始末,夏侯宸风的视线转移到微微敞开的窗户处,不等人把轮椅推来,他已经摸索着床沿站了起身。
“王、王爷……”
别说是陈广重,就连夏侯宸风自己都有些惊讶。方才醒来时,便觉得腿上的伤口已经消失,身上那些隐隐约约的疼痛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夏侯宸风忽然觉得,她如今真是羽翼丰满了,连自己都能骗过了。怒气使然,他穿好鞋袜便从书房的窗户跃出,老远就看到地上有一滩鲜血。再往前走一些,她随身携带的药箱赫然在目。
陈广重赶来时,迎面而来的便是那药箱。他连忙接住,却见夏侯宸风往前方飞奔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心有灵犀这回事,昏迷不醒的玉卿被夏侯宸风带到了两位姑姑暂住的菡萏居。当着众人的面,俞宛凝将玉卿脸上的易容尽数卸下,露出一张与从前有几分相似,却又有些不同的脸。即便如此,玉卿仍是像极了俞宛凝,只是右脸上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突兀罢了。
这下夏侯月白的火气也上来了,“两年前卿卿陪二哥演了那出戏,是知道自己中了炼狱的毒,怕活不下去是不?嘿,林子大了真的什么鸟都有,都说虎毒不食子,谢致泉那厮就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么?”
这死丫头身体上遭过什么罪、方才做过什么,俞宛凝一把脉便能知晓,这便是玉卿害怕见着她的原因。此时的俞宛凝已经泪流满面,只是声音仍然平静,“月白,那个畜牲,不是卿卿的父亲。”
清楚玉卿如今是什么情况后,俞宛凝写了张药方让夏侯宸风找人去熬药,说这丫头身子不能单纯用虚弱来形容,说是只靠一口气吊着也不为过。接下来的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只能通过温补来慢慢调理过来。
“姑姑,炼狱不是毒心洞的秘毒么?”说这话时,夏侯宸风是咬牙切齿的。总觉得,只炸掉浮烟山真是便宜那帮恶人了。
“炼狱是毒心洞的秘毒不假,可很多年前,毒心洞与落枫岛却达成了协议,将秘毒的配方一分为二,毒心洞保存一半,落枫岛保存一半。若不是谢致泉有意灭掉玉门与毒心洞合作,炼狱绝无机会重现江湖。”俞宛凝刚擦掉眼泪,眼前的景象又不争气地变的模糊了,“卿卿那会儿,应该是经历过经脉尽断、全身溃烂。玉门地底的灵泉是能助她解毒的,只是筋脉重组,肉身重塑的过程……着实是太过痛苦了些。容貌有所变化大概也是因为过程漫长的缘故,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才会一直易容吧?”
夏侯月白听着,也忍不住红了眼。
“宸儿,我知道有些为难你,可你莫要生她的气……可好?”说是如此,可俞宛凝心里却是恼死了这个死丫头,这么严重的事竟然独自扛过去了。
为夏侯宸风寻找解毒之物时,俞宛凝第一反应便是玉门的地底灵泉。可自己回到时,灵泉已然枯萎,泉眼却还未完全干涸,估算时间,那时这死丫头估计还留在玉门,就这样躲着自己不见……作为母亲能不生气吗?
夏侯宸风只是看着床上的人看得出神,什么话都没说。
今日发生的事有点多,虽有所预料,可也让他有些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