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千秋之宴（一）
第十四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一度的千秋宴又要来了。
千秋宴定在初秋，而千秋宴并非什么特别的节日，而是皇后的寿辰。
早在一月之前，宫里已变得热闹非凡，玉卿偶尔进宫请脉时也能清楚地感受到。皇后也十分重视今年的千秋宴，早早便给各家官员下发了请帖，六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都要参加，尤其是女眷。不难猜，皇子世子都到适婚年龄了，婚事还未有着落，皇后定是想趁此机会多物色物色。
许多人都猜到皇后的心思，便开始想方设法地为自家女儿谋取更好的出路，因此，清和城又开始热闹了。
皇后一忙起来，倒是少了机会寻玉卿说话谈心，宫里的妃嫔们也把目光投向了千秋宴，使得玉卿难得地悠闲了一段时间。
在宴会开始的前几天，夏侯珏倒是寻了个由头把玉卿召到正和殿。
“玉卿。”无旁人时，夏侯珏会直接唤她如今的名字，“江南动乱已平定，宸儿预计会在千秋宴前回到清和。朕侄儿的伤势，便交给你了。”
“小臣遵旨。”玉卿低着头，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拜礼。
“你可要……跟着他？”对于玉卿的安排，夏侯珏早已做好打算，可玉卿不是普通人，他得事先询问她的意见。
“小臣愿意。”玉卿倒是不扭捏，夏侯宸风愿不愿意原谅她是一回事，自己确实能为他所有也是一回事。以他的性子，这并不冲突。
对于她的爽快，夏侯珏爽朗一笑，真不愧是他心悦的侄媳妇。
“如此，千秋宴便看你表现了。”夏侯珏抬手让她起身过来，两人便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离清和还有数百里的官道上，一队数量不多的精兵正缓缓前行着，他们目光如炬，看起来却毫不起眼。夏侯宸风坐在马车中，手里正翻阅着一本兵书，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这一路絮絮叨叨的，听得外面的马儿都要长茧子了，可夏侯宸风仍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护在马车外的副将陈广重伸手调整了一下耳中塞着的棉花，心中暗自腹诽：这由子谦上辈子是鸟么？怎么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烦死了，也就将军受得了他这般的聒噪。
翻完手头上的兵书，夏侯宸风把书合上，总算给了由子谦一个眼神，也成功让他闭上了嘴。
“老、老大……”由子谦看着他眼中的疑惑不解，心里也在思考这是何意，下一瞬，一记爆栗便落在他的脑门，疼得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啊啊啊啊啊老大，你怎么突然打我！疼死了呜呜呜……”
“疼是你活该。”临近车窗的陈广重轻飘飘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呜呜呜……阿重你也欺负我！”由子谦闹得更起劲了。
夏侯宸风看着这两人和往常一样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外头骑着马陪着马车并肩行走的，是夏侯宸风的副将陈广重，他是陛下的亲信，平日里只是陛下的御前带刀侍卫之一，可他的暗地里还是此次出征西北这支军队的统领。
在马车里头陪着夏侯宸风、嘴巴却一直没停过的这位小毛孩，来头更加不小。他叫由子谦，是丞相的嫡孙，今年不过十四岁，已深得陛下的喜爱。他对朝堂之事有所涉猎，又自小跟着陈广重长大，对军事兵法也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此次出兵，由子谦虽扮作普通士兵的模样，在军队中却是军师一般的存在，许多指令是夏侯宸风提出的不假，执行的人则是由子谦与陈广重，这两人办事让夏侯宸风十分满意，怪不得陛下会安排他们俩来。
刚开始时，这两人对夏侯宸风主帅的身份还有些怀疑，还以为他只是一位空有头衔的空降兵。见面了才发觉，夏侯宸风不仅气度非凡，言谈举止亦是彬彬有礼，丝毫没有那些皇亲贵族身上常见的傲气，才能更是让人佩服不已。
难怪那些达官贵族都爱把自家孩子送去清风门拜师学艺，这气度，这学识，这心性，说是个香饽饽也不为过。
只是相处下来，由子谦还是发现他们家老大的缺点：冷，太冷了。
夏侯宸风的冷不仅是气质上的清冷，他骨子里亦是凉飕飕的。他脸上总是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可眼底始终不带温度，那深邃的眼眸说是动人也不为过，可动人的同时，还冻人。
但真正混熟后，两人倒是觉得，夏侯宸风这位大哥底子里还是暖和的，尤其是……想起那位俞姑娘的时候。
四爷带来的消息已十分明确，那位俞姑娘是主动找上云霁楼的，如今已入宫成为了太医，深得皇后赏识。至于陛下那一关，俞姑娘更是顺利通过，原因无他，便是当年她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一场误会，或者说是迫不得已。
至于个中缘由，夏侯傅之信中写道：“宸风，你如今的选择很多，一是亲自问二叔与大表哥，两年前他们三人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二嘛，便是回清和亲自与卿卿说清楚。第三，自然是来参加母后举办的千秋宴了，届时定会热闹极了，还会有许多平日里见不着的趣事呢。”
单看文字，夏侯宸风已经能想象出他写信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了。论年龄，夏侯傅之比夏侯宸风年长两岁，虽早早便接手云霁楼，可他这性子却十分跳脱，又有几分喜怒无常，不过对宸风这位表弟，倒是十分迁就。尤其是寻人这事，夏侯傅之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除了偶尔贫一下，倒也没什么恼人的事情。
皇后的千秋宴，陈广重和由子谦也能参加。往年的千秋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今年，由子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老大，今年的千秋宴，皇后估计要给皇子世子们物色好姻缘呢。你的婚事……”很有可能会拿来做文章。
后半句他没敢说出来，即便不说，大伙也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