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莫泽
随着悠扬的乐曲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喧嚣的早市彻底拉开帷幕。
余榭道：“这个音乐也是从笙弦湖中来，那中间有一个洪荒亭。亭中便是祭祀台，那音乐正是从祭祀台发出的。声音寂寥渺远，神奇之处就在于远近听来都是一个音量。”
季凌秋顺着红墙间隙，看向湖中心道：“我有点好奇。”他问余榭道：“你们这个祭祀台允许外人参观么？”
余榭点点头道：“可以的。”
展影道：“我们就这么贸然去见你们镇长，会不会有些唐突？”
余榭扫视了一下旁边三个平均身高一米八八的大老爷们，迟疑道：“镇长是很和蔼的，但是你们的气场可以适当的收一收，适当的装个学生什么的。”
季凌秋来劲了：“这个我会！”
袁老四搁一边抱着胳膊应和：“可不是，论幼稚谁比的过你。”
季凌秋不满道：“队长，拿出你当年和我抢棒棒糖的架势，给某人展示一下什么叫极致幼稚。”
展影嫌弃地扫了他一眼，高冷道：“不可能。”
袁老四低头看了看一身黑的衣装配色，无奈道：“我像是□□老大去踢场子。”
很好，现在出现了一个比追查悬疑事件更加棘手的事。
展影捋掉头上扎着半狼尾的发绳，随意扎了一个小辫。耳边的碎发收敛起几分乖张和攻击性，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无奈道：“平时出任务多是潜伏突击，很少会有伪装打扮的，好在有人教过一点。”
袁老四带上帽子，痞笑道：“偶尔当一次坏学生也不是不行。”
余榭双手合十，开心道：“这就好多了，我去先拜访一下镇长，你们在这里等我！”说着，他便跑向不远的一处人家。
季凌秋伸了个懒腰道：“为了一会儿更好的融入身份，我们先来研究一下医学课题吧，比如……”
袁老四笑道：“如何破坏莫泽病毒的rna与蛋白质结构。”
展影挑眉道：“我可没听说过莫泽病毒还有致幻效果。”
袁老四双手揣着兜，拽拽道：“同学，对于学术研究要有大胆的猜想，否则永远不可能赢得创新。”他越说越来劲，闭眼随口一掐便信口开河道：“活着的莫泽病毒不一定有这功能，死去的莫泽病毒可不一定。万一里面残存的化学物质发生反应，生成致幻毒物。”
展影摆摆手道：“你说服我了，大学者。”
袁老四抱拳：“承让。”
季凌秋不甘落后，他道：“往扯一点的地方想，假如平行时空或者高纬度这个困扰人类七千年的话题在现世被我们发现了呢。”
展影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片刻后，余榭在不远处给他们招了招手。
他们过去时，余榭也迎了过来，他道：“忘了问你们的名字。”
展影道：“我，展影。”他用手肘撞了一下季凌秋道：“他，季凌秋。”
袁老四绅士道：“袁斯。”
余榭比了个ok，道：“知道了。我们镇长叫闻江楚，比我大二十岁，也很年轻。应该和你们也聊的来。”
展影思索片刻道：“你们搬到这里时，差不多已经有二十年。你们的镇长是直接由闻镇长担任还是中间换过人？”
余榭道：“直接让闻叔来当了，我们笙弦星系的传统就是上一任族长圆寂后下一任才接手。”
季凌秋道：“这位闻镇长可真是年少有为。”
余榭疯狂点头：“对对对，听姐姐说当年还是闻叔以一己之力在废墟中救了镇上的一半人。最后还挑了这里给我们定居。”余榭上前一步推开大门：“来吧。”
和余榭家里的摆设一样，宽敞的一楼有一条过道，左边是餐厅，右边是客厅，径直往前走有两个房间，走廊的尽头是旋转楼梯，可以通往二楼。二楼有三个房间和小阳台。
闻江楚站在沙发前，穿着湖蓝色的服装，带着亲切的笑容道：“你们就是小榭的同学？”
季凌秋道：“嗯！我们对笙弦星系的文化非常感兴趣，就想来参观一下一年一度的祭祀仪式。”
闻江楚微微颔首道：“嗯，请坐。”
季凌秋也毫不客气，在长沙发上坐下。展影坐在闻江楚对面，袁老四抱着胳膊靠着沙发站在他旁边。
余榭看着他们行云流水的动作，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季凌秋旁边坐下。
闻江楚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他问道：“你们想了解些什么？”
季凌秋拿出从管书楠那里借来的笔记本道：“嗯……我想了解一下贵族的服饰，是每天都要穿着么？”
闻江楚道：“以前不是。只是近些年总会发生一些怪事，鄙族认为是『神』的惩罚，所以会更加虔诚的做一些事。”
季凌秋道：“可以深问一下，都有什么怪事么？”
闻江楚道：“大多都是天灾。”
季凌秋点点头道：“谢谢。”说着，他在本上刷刷写了两笔道：“我们可以了解一下笙弦星系的制度么？”
闻江楚道：“我们族分很多支，但源头都来自族长，我族族长一脉历代姓‘莫泽’，所以笙弦星系又叫莫泽星系。”
展影听闻这话，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季凌秋了然道：“原来如此。”
闻江楚道：“每年祭祀都是由莫泽族长主持，而我们会选一位圣女在祭祀台上跳舞祈福。”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可惜意外还是发生了。”
季凌秋带着沉重的语气，道：“节哀。”
闻江楚反倒是很坦然：“没事，都已经过去了。看着他们现在过的很好，我就已经满足了。”
季凌秋点点头，认真道：“镇长，您真的太好了。”
闻江楚轻轻摇头道：“这还没什么。只是……”他停住了话语。
季凌秋道：“夙眠协会您听说过么？”
闻江楚垂眸道：“我曾被邀请参加过，后来拒绝了。我觉得既然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那就安静的生活就好，没有必要再沉溺于过去。”
展影轻轻鼓掌道：“不愧是闻镇长，此等胸怀还真并非常人能够拥有的。那我想再请问，您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并带领居民定居这里的？”
闻江楚起身，慢慢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窗外道：“莫泽族长曾是我父亲的老师，他提到过这个地方。说这里的山水养人，景色优美。只是可惜了那次瘟疫，竟害了这一整个镇子的人。后来我就向联邦申请，过了整整一年才被批准。”
季凌秋起身道：“闻镇长，叨扰这么久，让您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辛苦了。那我们先告辞了。”
闻江楚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余榭离开前打了个招呼，没等到闻江楚回应便关上了门。他仍是双手背后，又转身看向窗外。
出了门，展影笑眯眯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季凌秋不理解道：“他们竟然用族长的姓氏去命名这个晦气病毒？”
袁老四摘掉帽子，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音量渐渐弱下去。
与此同时，余榭的通讯器响起，他看了一眼，惊恐道：“是我发小！他约我出去玩，可他前天夜里明明……”
展影道：“不用怕。”说着，他递给余榭一个纽扣道：“这个，遇到危险就把它使劲扔到地上。我收到警报后会在一分钟内赶过去，你记得观察一下他与以前的不同之处。”他顿了顿，又道：“哦对，只有一次机会，别乱玩。”
余榭接过纽扣，深吸一口气道：“好。”
待余榭走远后，季凌秋才一言难尽道：“你那个不是……”
展影耸耸肩道：“衣服上的普通扣子掉了。”
袁老四搭上展影的肩膀道：“越来越坏了啊。”
展影道：“放心，至少他现在不会有事。我不喜欢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去随意推测案情，容易引起惯性思维，最后被带偏。但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凶手不会现在就对余榭动手。否则……”
“否则凶手费力刻意制造的悬疑案件就没有恐怖效果了，”袁老四笑着，扭头看着不远处闻江楚的住宅道：“刚刚当着余同学的面不好说，你们猜，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不全是实话？”
季凌秋收回余光，崩溃道：“是不是实话我不知道，反正我受不了这些无处不在的监视目光了。”
展影道：“这不就是凶手，或者说是幕后主使想要的效果么。”他看了一眼时间道：“时间还长，转转么。”
季凌秋满脸写着拒绝。
袁老四看着季凌秋嫌弃的表情，笑道：“那就回去睡一觉，中午再去找书呆子和小大人去吃饭。”
季凌秋一边赞同他的意见，一边道：“这人啊，就是不能长嘴。是吧，袁斯。”
袁老四抱着胳膊道：“对比和你讨论长不长嘴的问题，我更想和队长聊聊幕后主使的目的。”
展影垂眸，打了个哈欠道：“我本来不困的，你提什么睡觉啊。”
袁老四无奈道：“看来只能我一个人思考幕后主使喽。”
“你也去睡吧，”季凌秋道：“是谁早上困的要死要活的。”
“一人一间，”展影掏出钥匙道：“一点线索都没有，想什么想。”
袁老四接过钥匙道：“行，听你的。还记得房子在哪么？”
展影愣了一秒，摇摇头：“忘了。”
袁老四笑道：“真可惜，我也忘了。”
季凌秋翻了个白眼道：“两只废物。”
两分钟后，三个人在四通八达的镇子里迷了路。
袁老四调侃道：“看来这里的废物不止我们两个啊。”
季凌秋：“……”
最后还是打电话求助了图书馆的那两位，才睡上昨天晚上欠的一宿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