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2
现在想来, 顾盼兮都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那天她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直接打了个计程车去贺祺公司,美女前台用眼神往她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最后微笑着递来一杯温度适宜的咖啡。
只小抿了一口,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把她带上电梯。
贺祺不在, 会议室的茶几上摆着三份剧本。等她坐了, 助理才跟着站在旁边, 开口:“贺导说, 这三份剧本, 随您挑。”
顾盼兮一一翻看过后, 说的是:“这三个剧本, 我都想演,可以吗?”
助理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年男性, 听到这话也差点没绷住,表情变得诡谲莫测,下一秒又恢复平静:“这句话, 最好由您亲自向贺导说。”
顾盼兮当然不敢亲口跟贺祺说,所以她回到寝室,左思右想,问白乐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几串烧烤下肚,顾盼兮瞟了眼四下嘈杂的环境,将自己的境遇简答叙述了一遍。
白乐:“……你为什么要跟我商量?”
顾盼兮:“明人不说暗话,除了你我没朋友。”
白乐:“……”
二人的关系说起来也不复杂, 属于战略合作室友关系, 同睡一个屋檐下, 我给你留个门,你给我答个到,有来有回还算默契, 但也不能算得上是“朋友”。
白乐先往前探一步:“那男人是谁?”
顾盼兮迂回:“你不认识。”
白乐步步紧跟:“万一我认识呢?”
顾盼兮按兵不动:“要不我说个名字,这顿你请。”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权衡过后,二人aa,顾盼兮没有透露关于对方的任何信息,白乐也没问。
但顾盼兮没想到的是,贺祺真的把角色给她了。
三部大ip,女主演,在角色表上被人暗中标注了三角下标,这是业内黑话,告诉其他人这个角色定下了就动不得。
于是自从签下她之后没见过几次的经纪人amy出现在她面前,开口一句“我们兮兮”,把她吓个够呛。
对方却格外热情:“我们兮兮成长了啊,当初公司就觉得你是个好苗子,缺个契机而已。至于这个契机呢,上头也吩咐过我了——上头说,希望您在外面,不要提一个字儿,尤其是媒体面前。我们兮兮这么聪明,一定懂这意思的,对不对?”
顾盼兮确实聪明,她也听懂了。
这么大的筹码,贺祺不仅仅只想睡她一次。
他想让她挂上笑脸乖乖送上门。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个听话的好苗子。贺祺在京都有几套私人房产,有一回他把她放在紫藤萝花架下的秋千上,姿态优雅,动作也很温柔。
那场裸-替c戏,她最终还是拍了,但是片场只有贺祺一个人。
温泉的云雾将她包裹起来,寒风凛冽刺骨,顾盼兮沉在水下,镜头像沉默的世态,冷静且高高在上地欣赏她颤着馥郁芳香的媚态与纯情。
他衣冠楚楚,靠在温泉旁的假山边上,朝她招了招手。
她双眼湿漉漉,双手撑在岸边,半跪着,没有抬头。
贺祺咬字温和,说的是“兮兮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合适的玩具”。
她才十九岁。
却在之后想起来还荒唐至极的一段回忆里度过了自己的二十岁生日礼。
进组拍戏之后,她回寝室的时间变得更少了,课也落下了很多。大二下学期,七门课她挂了五门,本来就是新闻与传播专业,班上很多同学都是做自媒体的。当时她虽然咖位不高,但是也在大大小小的综艺里露过脸了,各种媒体拿这件事当谈资,但只要是关于她的黑料,不出一天就会被删干净。
圈里人都知道她有后台,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她的后台是贺祺。
作为一个人设是清纯小白花的女星,她不应该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绯闻,黑料也被拦了个干净。当时新闻出来的时候,她还在贺祺一处房产的泳池,和他每一部影片中呈现出来水的禁忌感相同,贺祺喜欢她在水里的任何样子。
她听到他在旁边气定神闲地打电话,具体内容是什么她不记得,也没有去听。
只是那次之后再回寝室,莫如琳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鄙夷的,不屑的……好像她是什么肮脏得不能入眼的东西。
出道零绯闻,零黑料。
每次有粉丝替她辩解的时候,她确确实实,不可避免地,会心虚。
曾经她还是最底层演员的时候曾经听一个姐妹说过,这个圈子就是一个角斗场,会吸人血,会让人下地狱。
那个姐妹叫juicy,从前也只是偶尔联系,后来就完全没有了讯息。顾盼兮有意去打听,才知道那女孩儿精神出了点儿状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住院很久了。
大四那年,顾盼兮已经成了三线女演员,片约不断,一直不能大火,但好歹大众也放弃了对她的各种或批判或评析,默认了这么一个存在。
也是在这个时候,顾盼兮捧着鲜花去看juicy。
那女孩儿瘦得吓人,却没有跟顾盼兮说自己的遭遇,只是笑了笑:“谢谢你过来,能让我看到幸运。”
对于其他在底层挣扎的女艺人来说,顾盼兮确实很幸运,可以在合适的年纪遇到一个极有权势的男人,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长。
顾盼兮有的时候也会这么想。
尤其是那天,她看到一起搭戏的女演员坐上李羚岩的车,车上坐的是另一个男人。
大概五十来岁,女演员比她小几届,是大一的学妹,才十八岁。细嫩的身子是青葱似的白,顾盼兮的眼神往那边瞥了一眼,看见晃动的豪车下一地的烟头,横生的肥肉,黄牙和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钻戒一晃眼睛,她连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捂着嘴巴,没有忍住,吐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怀孕,顾盼兮没有跟任何人说,由于月份小,她自己去买的药物。
贺祺在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
amy相信了她的话,解释道:“她啊,一天到晚作息不规律,给累的,医生说是贫血,宫寒,小日子也不规律。这小姑娘啊,贺导还是该多疼疼她。”
贺祺不知道,因为顾盼兮没有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只是蹲下来,握了握她的手,说了一句“好凉”。
那个还未成型的小胎儿,顾盼兮也看了一眼,可以分辨得出小手和小脚。
这种感觉怀过胎的女人应该明白,她下意识想伸手去碰那只小手,手顿在半空中,最后收回了回来。
第一次可以瞒,之后次数多了,amy拉住她,语气也跟着上提:“看你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就糊涂呢?那可是孩子啊,你去跟贺导说,甭管他要还是不要,那进账的钱怕是你一辈子都花不完——”
不知道怎的,顾盼兮觉得自己的神经被猛抽了一下,生疼过后,喃喃开口,道了句“是我不要的”。
不是他不要,是我不要。
amy被气笑了:“这个时候你跟我谈什么自尊?”
顾盼兮不说话,amy就继续开口:“你这小姑娘,不会喜欢上贺祺了吧?”
一下子她就像兔子被踩到了尾巴,涨红了脸:“我没有!”
“最好是这样。”amy一撇嘴,“你觉得你是他唯一一个性-伴侣吗?好笑得很。要不我帮你问问贺导其他几个床-伴遇到这种事是怎么处理的?”
顾盼兮不是唯一一个。
“你以为你这些小动作贺祺不知道?要是没有他的默许,你这手术可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后续的进口营养品会卖你这么便宜?做梦吧。”amy双手抱肩,目光冰冷地看向她。
她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但是贺祺的手伸得太长,他给了她荫蔽似的保护,同样也完全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们不是恋人,不是情侣,没有所谓的暧昧期,没有谁哄谁,只有关于所谓俗不可耐的金钱与性-爱。
用贺祺的话来说,她是一个完美的玩具。
甚至如果他们结束了,她都不能用“分手”两个字。
之后的每一次,医生将从她体内剖出来的东西用白布包裹起来,分入“医学垃圾”里,顾盼兮都觉得心被狠狠撕扯了一下。
她抓住医生的衣角,声音都是嘶哑的:“我是不是,不能有宝宝了啊?”
医生没有回答,经验丰富的老护士终究看不过,叹了口气:“你现在子宫壁太薄,要想怀孕……可能都没有受-精luan着床的地方。”
再后来,她大学毕业,陆陆续续又接了几部戏,贺祺亲自执导的也有,其他导演的也有,演技跟上,在圈子里也渐渐有了些口碑。
她不是没有想过分手,但是每一回贺祺都好像能知道她的意图,用更大的“利”来引诱她,就像在渴食的野猫面前摆了一盘切好的生骨肉。
顾盼兮没那么清高,她拜金,虚伪,庸俗,没骨气。
她乖乖趴在他的大腿上,手指攀上名贵衬衫纽扣。
画面定格在女人的指甲油和男人的皮带。
媚俗的性感最具有视觉冲击力,顾盼兮长的是一张清纯白净的脸,抬眼看镜头的时候眸光比水光清澈,情动时潋滟了一湖面的粼粼香影。
她甚至也无法预测,自己最后竟然能真的说出“我们结束吧”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