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烟草
虽然没有释放信息素,但是顶级领导者的气势还是磅礴逼人。
接收到众人的目光示意,贺知章顶着压力,开口道:“盛哥,你、你没有牌了?”
盛芃挑了挑眉,像是在看傻瓜。
他不发一言,倒是方诺白了贺知章一眼,心里吐槽:这是什么鬼问题!
都赢了肯定就没有牌了,这不是废话吗。
贺知章尬笑一声,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但是他实在想不起话头再继续聊下去了,于是偷偷用手肘捅了一刀方诺,转头满眼威胁地暗示:你上。
方诺不甘示弱,踩了他一脚,瞪眼:为什么是我!
贺知章皱着眉头:刚刚是谁乱叫的!
见到方诺神情闪过异色,他目光得意:谁喊谁去。
方诺心虚转眼:……事出有因嘛。
贺知章皮笑肉不笑,靠近他轻声说,“一句话,上不上。”
“上上上。”方诺推开他,一脸嫌弃,“别离我这么近,你的信息素臭死了。”
贺知章一愣。
不是都喷抑制喷雾剂了吗。
他诧异的抬袖一闻,可…哪有味道?
盛芃丝毫不管他们的暗潮涌动,只是在低头用手机玩着开心消消乐。
少年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捻了一缕额前的碎发,缓慢把玩,浅色的薄唇紧抿,盯着手机,明明是小游戏却玩得很专注。
因为单眼皮和眼尾微微上挑相结合而成的漂亮眼型,让盛芃在不笑的时候,就会有种难以接近的矜冷感。
方诺偷瞧了眼,像被冰扎上一针。
吞了吞口水,他有些忐忑不安。
一旁的贺知章突然且欠揍地拿着凉酒杯贴上方诺的脸,然后……换来了对方的雨滴般密麻的捶打。
盛芃一放学就被硬喊过来了,没来得及回家洗澡换衣服。因此身上还穿着校服,他把白衬衫外套扣子全解了,大大咧咧的张着,露出了里面的纯黑t恤。
衣袖卷起来露出微凸的腕骨,修长的指节轻轻一绻,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泛着禁欲的光芒。
“那个……盛哥,”方诺努力忽略贺知章的抽搐眼神,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样,喊完人后再憋不出一个字。
“说。”连消了几排相同动物后,立马就成功通了关,他点了按钮,继续消动物。又成功拿了一堆“great”“excellent ”“amazing”“unbelievable”“bonus time”后,挑了挑眉,神色缓和了不少。
因林苒苒而躁郁的心情也淡了许多。
听到盛芃的回答,方诺更紧张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盛芃又通了关,见他不说话,懒懒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分给他个目光,就继续玩消消乐了。
这一眼没什么意思,里面一片清明,明晃晃写着的都是游戏最重要,连话都好似是随口而回。况且,这秒回的速度,乍一听是事事有回应,实际上却是根本就没引起他的一丝注意。
就是那种,听了白听的左耳进右耳出。
方诺对上那双褐色般琉璃的眼瞳,一时间愣了神,脑子空白,吞吞吐吐地就说,“听、听说,你和苒苒又差点成了同桌……?”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众人瞬间消音,画面仿佛定格。
最后,只剩下开心消消乐的背景音。
完了!
贺知章率先回神,只想赶紧捂住这张不知好歹的嘴,然后再把这人拉出去给扔了。
从小和盛芃认识的人都知道:盛芃最讨厌的,当属和林苒苒坐同桌这事。
现在提这事,不是找打嘛!
这股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道冷声淡语给打破了。
“她说的?”
盛芃关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里,神情是一副罕见的洗耳恭听模样,“还知道啥,尽管道来。”
方诺也清醒了过来,立马机械的转头,四处用目光求救,但是只得到了众多同情的眼神、没人敢保释他。
而盛芃则是罕见的有耐心,一脸正色地等他开口。方诺哪敢回答,满心都是我完了我完蛋了,最后还豁出去,对着贺知章双手作揖,拜托拜托。
贺知章盯了方诺一眼 。
方诺无声,用口型,一字一字:江湖救急,壮士帮我!
“……”
“他喝浑了,就会乱说胡话。他从小就这尿性,一直都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盛哥,你别和他一般计较。”贺知章拉过方诺,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要起身,“我这就带他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好兄弟!方诺要感动得哭了。
顺势就捂着脑袋,纠着眉一脸难受的倒向贺知章,窝在怀里,看起来一副醉意上头的虚弱。
戏精本精。
“不气。”盛芃突然开口。
他的语气淡淡,没有一丝波澜。
众人你看我,我瞧你,瞪大双眼。
见了鬼了。太子爷竟然没发火!?
盛芃又说:“坐下。你继续说,一五一十。全部。”
见装醉不管用,方诺扯了扯嘴角,说:“……盛哥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吧哈哈哈,毕竟你们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吗?”
他含糊不清,试图蒙混过关:“就、只说了你们平常的事啊,就是……在学校的事。没什么有趣的,你都知道了啊。”
“没了!就这些……”
盛芃嗯了一声后,掀起眼皮,语气淡淡,丝毫没被方诺给糊弄过去:“就听她跟你说的。”
说罢抬眼看他,后者偷迈出的脚一顿。
方诺心里叹气,不敢动啊!!!
这个眼神……这个语气……不敢动!
大局已定,方诺尬笑一声,倖倖地收回了脚。
逃跑惜败!亡已亡已!
贺知章放开了他的手,改拽袖子。
方诺只能坐下,端端正正,活像受审。
他先是在心里对林苒苒疯狂道歉,很怕自己说错话,害林苒苒被记恨上。
方诺满脸赴死的土色,颤颤巍巍不知怎么开口的张望。每次方诺一紧张,张嘴都是破碎的词,结结巴巴的。
这次当然也一样。
说了半天,还都是跑火车。
不仅如此,还将一句话硬生生拆成了三句话。
几分钟后。
后来,盛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指尖点着桌子,方诺瞬间闭嘴。盛芃换了种说辞,沉声道:“我问你答。”
方诺自然点头,心想这个简单。
盛芃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姿态悠闲自在:“要考试说了没?”
抬眼偷偷观察盛芃。
好,没生气。
“…说了。”方诺稳了稳神。
“谁告诉她的,这个说了没?”
“不、不就是盛哥你吗。”这也要问啊?方诺慢慢放开绞在一起的手,满腹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盛哥在问得这个问题时,语气里好像——含着一丝期待和……炫耀?
方诺瞬间悚然,炫耀是什么鬼?!
难道现在应该夸对方一句‘多亏有你,林大小姐才不至于考零蛋………吗?’
哗——这么说确定不会被灭口吗。
“跑操?”
“当然说了!盛哥你不是还不告诉苒苒周二要跑操吗。苒苒还差点被扣了分呢。好像得扣什么……班风分?”提起这个,方诺就一脸激动,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因为当他收到林苒苒的消息时,隔着屏幕,都能真切地感受到林大小姐的愤怒。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诺赶紧老实坐好,把爱看热闹的心思小心地压好。
再次抬眼看盛芃。
好。也没生气。
呃,不对——没生气?!
盛芃神色如常,只是在转着酒杯。
虽然林苒苒说的都是对的,但是——。
眸底却闪过一丝奇异的诡光,听完这些,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情绪慢慢地凝成了幽深难辨的深渊,反复拉扯着。
他就快要捕捉到那股不对劲的苗头了。
接下来,他又问了除此之外的事情,比如那碗姜汤(……?那是他来之不易的体贴,提一下不过分吧)。
方诺却是摇头,表示真不清楚。
然后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甚至还借着发表意见时‘顺便’夸了林苒苒好几句。盛芃越听下去,心里的猜测消得越轻,然后…变实了。
好极了。
盛芃将酒一饮而尽,声音染上了醉意。
“没了?”
看见方诺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心道一声:果然。
林苒苒这人,全挑了对她好的说。
侧面的,正面的。
完美地塑造、烘托了一个被欺负又无辜的纯良形象。
害他罚站,抢他手表,吐他球鞋,这些事,却只字未提。
反倒他盛芃,成了她故事里那个罪恶不赦的反派角色。
事实上,比起歪曲事实,适当的删减,反而更能让人浮想联翩。为了抹黑他的名声,她还真的是无所不用且费尽心思啊。
盛芃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也不再揪着人不放了。被榨干的方诺看见他的手势后,一溜烟就窜到贺知章旁边坐好,躲在后面。
方诺在心里狠狠地致歉:阿门,刚刚没说错什么吧。林大小姐,俺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都是被万恶的资本主义给压迫的呜呜呜(┯_┯)!!!
贺知章由着他藏,递了杯酒。
碰杯的清脆声于下一秒响起。
众人继续玩乐,玩牌的玩牌,喝酒的喝酒,k歌的k歌。
盛芃按了按晴明穴,疲着脸,拒了旁边男生特地给他买的万宝路,音色冷淡:“戒了。”
“哈?”方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巴巴地就想凑了上去,却被贺知章勾住了手,被迫止住动作。
方诺还在向前倾着身子,懒得收回,于是干脆将手掌搭在贺知章的大腿上,支起身体,双眼亮晶晶地望向盛芃,散发着八卦之光,满满的求知欲:“盛哥,你怎么突然戒烟了?”
明明之前还在抽,怎么现在说戒了?
方诺始终坚信着一句话,并奉之为至理名言。那就是——
有反常,就必有猫腻。
盛芃瞭起眼皮,声音懒洋洋的。
“有人闻不得烟味,妥妥的娇气包儿。”
方诺刚想追问是谁,脑电波一荡,瞬间明白这娇气包是谁了。不是吧!“林大……林苒苒?”
盛芃没承认也没否认,和贺知章碰了杯,心想除了她还能有谁。从小到大,最难伺候、事儿最多的就是她了,盖章认定的万般难养。要是他有林苒苒这种女儿,迟早有天得被气死,英年早逝,还不如早些火化,盖棺入土,来年投个好胎。
“没事的啊,我也有女朋友。”一开始递烟给盛芃的男生开口道:“吸完之后,漱个口,再喷个口喷,或者是嚼点薄荷味的口香糖就行了。还有,记得穿个外套,到时一脱,保证她连个烟味都闻不出来。亲身经历,百试百灵。”
方诺瞪大双眼,确定听见了“也”字。
女朋友=林苒苒?!
见除了盛芃以外的人都在紧盯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位勇士,又像在惋惜他命不久矣,总之眼神都很复杂。那个男生有些不明所以,他问道:“怎么了?”
众人哪敢回答。
他被看得有些急了。“你们不相信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经常怎么干的,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看聊天记录,我老婆还夸我最近都不吸烟改从良了。”
方诺摇了摇头,目光发颤。
不是因为不相信你的话,而是——
林苒苒≠女朋友,ok?
也不是,应该说是,≠盛芃的女朋友。
这种事怎么能搭等号呢?!兄台你怕不是疯了吧?
盛芃慵懒地把玩酒杯,言语间并不赞同他的说法,许是喝多了酒,开口时原本清冷的嗓音现在却低沉地似一壶陈酿老酒。
“不成。她的鼻子比狗都要灵。”
“到时又得闹腾,难搞又霸道。”
林苒苒才不管抽烟伤不伤肺,别人把肺抽穿了她都懒得理,她只管她自己。只要是让她闻着,就相当于让她吸二手烟。一发现,就凭她那个脾性,到时能把家都掀翻了,天空都得被迫掉个大窟窿下来。
况且林苒苒,对他这个敌人格外地苛刻与针对。对旁人是:别在我面前抽;对他则是:我闻到你就完了!一丝味道也不准有。
所幸本就不常抽,现在戒掉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