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谁比谁更黑
顾瑭一走，凤珺就走到唐归身前，牵过他同去凤鸣宫。
路上，两人轻言细语的交谈着，并未提起之前的闹剧。
“凤帝，政务可还繁重？”
“秋日已过，各地风调雨顺，朝上只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谈不上繁重，怎么了？”
“那……我想出宫玩。”
“好，朕带你去行宫。”
凤珺想都没想就答应，话音一落，就见唐归弯了眼眸。
“……”
小崽子是真开心。
紧了紧握着的手，凤珺眼里划过一抹黯淡，转瞬即逝。
唐归虽是男儿，却不输女子，他亦是翱翔于九天的鹰。
如今困在后宫，他心里可曾有过挣扎，可曾有过怨怼？
有些话，该问就得问。
迈进凤鸣宫，凤珺领着唐归走到新添置的棋盘前，待他坐下后，凤珺不动声色的问：
“玉衡，宫里规矩多，还无甚乐子，你可觉得拘束？”
“不觉得，”坐在棋盘前的少年伸手拿过棋子盒，随口道，“我眼里没有规矩体统。”
没有，便不觉得拘束。
“……”
这回答很强势。
凤珺无奈的摇摇头。
她刚才的顾虑就是庸人自扰，唐归远比她想的更通透。
自弈，自己和自己下棋，是唐归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
为搏美人一笑，凤珺这次花费重金，从昭国拍得一副绝美的棋子，名碧玉赤玉棋子。
这副棋子并非黑白色，而是青玉、赤玉两色，青玉入手清凉冷润，赤玉入手却温热。
唐归见了果真爱不释手。
半盏茶后，德阳眼观鼻、鼻观心，这两位主子，一个痴迷于棋盘，一个醉心于兵书。
互不打扰，倒也般配。
两日后。
凤珺送走了顾瑭和尚赫。
好奇宝宝唐归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好戏，急去问凤珺。
“她是怎么哄好尚赫的？”
“……妻夫之间，没什么事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个吻。”凤珺眯眼笑道。
唐归惊讶：“就这样？”
那尚赫也太好哄了。
他可是被丢进恭桶！
恭桶哎！
“嗯。”凤珺唇角一弯，想到暗卫传来的消息，说是襄阳宫的床榻昨日夜里垮了两次。
老牛吃嫩草！
真禽兽不如！
顾老牛……体力惊人。
目光飘向唐小归，凤珺无端地叹了一口气，她也想吃肉，她也想试试凤鸾殿的床。
唐小归快长大吧。
她到时……
“……”
凤珺猛地灌下一口冷茶。
今日小账本再记上一笔！
“……”唐归后背一凉。
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眼前的凤帝还在笑，但唐归却觉得她身上有一股骇人的微妙侵略感，使他汗毛直竖。
“凤帝……”唐归颤巍巍的伸手戳在凤珺脸颊上，蹙眉轻斥道：“不准这样笑，好凶！”
“……”凤珺顿了顿，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哪里就凶了？
她分明笑得很温柔！
唐归哆嗦一下远离她。
凤珺好像没看到，仍旧‘温柔地笑’着，“待赤月来后，我就带玺郎去行宫吧。”
“……”
唐归慢吞吞地点头。
子时。
凤鸾殿前，同样一身黑色劲装的凤珺和唐归并肩而立。
不久，耳边传来打更声，凤珺抱起唐归运气跳上殿顶。
夜色下，皇宫内外肃穆森然，暗处不知藏着多少危险。
叮铃~
唐归将落在胸前的辫子甩到身后，眉眼清冷如雪，声音微凉：“凤帝，赤月进来了。”
“……”凭着50的视力，凤珺确定自己没看到任何人。
……就是鬼也没有。
“玺郎，”凤珺那该死的胜负欲迎上心头，她危险的眯了眯眼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如今，皇宫里的暗卫全是最顶尖的，凤鸾殿四周更是被严密监控，绝不可能有疏漏。
唐归到底是如何往外面传递消息的，凤珺实在是好奇。
唐归笑：“凤帝，你听。”
凤珺不解：“听什么？”
“听……”唐归取下发带举在空中，眼尾轻抬道，“风。”
夜幕下，穿着黑衣的少年眼波流转，唇角噙着一抹笑。
稚气、魅惑、危险。
“……”真正的小狐狸。
凤珺眸光闪了闪，学着唐归的姿势，下意识屏住呼吸。
发带飘扬在空中，凉风拂过，倏然，凤珺耳朵一动，目光锐利的径直看向一个角落。
在那！
那里刚才有一道呼吸。
唐归眼角余光瞟见她的动作，勾了勾唇，松开了发带。
鲜红惹眼的发带飞远。
“凤帝，你再听听看。”
“……”凤珺来不及惊讶，立刻屏息去感知四周的动静。
半晌。
凤珺惊诧的望向凤鸣宫的方向，灯火通明，脚步杂乱。
赤月闯进去了。
耳边很快传来兵戈声。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荡开。
浓重的血腥味传入风中。
凤珺迅速将唐小归揽到怀里，抬手甩出一柄漆黑匕首。
铛——
匕首被剑身挡下。
一个手执长剑的蒙面人出现在殿顶，匕首落下的瞬间，此人再挥剑，顺势接住匕首。
“何人？”
凤珺刚一动，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住，唐归对她摇了摇头，“凤帝，他以后留下。”
“好。”凤珺一听就明白，毫不犹豫的应道，看来这蒙面人是唐归选来伺候他的赤月。
“赤月军魏暖，”蒙面人收起剑，走到两人身前单膝下跪恭敬道，“见过主上、凤帝！”
主上？
凤帝？
凤珺挑了挑眉，还不待她开口，就听怀里的唐小归幽幽道：“魏暖，凤帝只能我叫。”
“……”殿顶静默。
凤珺借着夜色遮挡，抿紧了唇，她怕一开口就会爆笑。
“是……”魏暖顿了一下，再次行礼道，“赤月军魏暖，拜见主上，拜见凰国陛下。”
唐归顿时喜笑颜开，伸手将魏暖扶起，眉眼之间尽是欢悦，“阿暖哥哥，我好想你。”
憋笑的凤珺闻言再次挑了挑眉，这人竟是个男子，身高身形还有声音，都好像女子。
目光往下一移，凤珺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嗯，没胸，有喉结，确实是个男的。
等等！
小崽子刚才叫他什么？
阿暖哥哥？我好想你？
凤珺骤然变脸，超不爽！
就在凤珺酸成柠檬精时，唐归已经接过魏暖捧来的匕首，也与他交谈了今日之事。
“主上，今夜潜入宫中的，除属下以外，皆已撤走，那些暗卫……仍旧是废物。”
魏暖是直性子，不怕死。
“……”唐归眨了眨眼，回头将匕首塞入‘废物暗卫’的主人胸前，弯唇讨好道：
“阿暖说的是实话，你的暗卫又没抓到她们，你……”
突然，凤珺哼笑一声。
唐归：“？？？”
被暗卫气笑的？
“朕的好玉衡……”
凤珺慵懒的嗓音在寂静的殿顶恍若惊雷：“今夜潜入皇宫的赤月，悉数都在大牢。”
“! ！！”唐归目瞪口呆。
“不可能！”魏暖脸色猛地一沉，就在他跃上这殿顶时，他的同伴，应当已离开京都。
“呵……”
即便未着皇袍，此时此刻周身气势全然展露的凰国女帝——凤珺，她照样睥睨天下。
“小崽子，今夜这出戏，你可看得高兴？可还喜欢？”
说罢，凤珺打了个响指。
一道劲风袭来，一条鲜红惹眼的发带，重回唐归眼前。
殿顶上一静。
很快，唐归人畜无害的笑起来，单纯天真，话音软糯。
“凤帝，我好困呀。”
“那就回去睡觉。”凤珺神色不变的将变回小兔子的唐小归拦腰抱起，两步跃下殿顶。
天很黑，风很凉。
魏暖默默地蹲下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