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长跑
第二十一章
国庆假期之后就是文化节，从周二开始，是为期三天的运动会。早上是两个小时的开幕式，过后就是各个比赛的预赛。期间学校对外开放，名额只针对学生家长。
今谙坐在班级的大本营内，翻着比赛日程表，“今天早上，田径这边是五十米、一百米和两百米的预赛……遥霜，你的自由泳一百米预赛是下午两点半，书礼的实心球在三点二十分。”
他们班的大本营位置在园林石径旁，大树底下好乘凉，特别凉快。运动会期间不给回班，也不禁手机，但没有比赛的一些同学会聚在一起玩桌游。
林遥霜喝了口冷饮，“我现在就想去游泳馆了，里面应该开空调了。”
纪书礼将差不多看完的书合上，也没心思再细看，提议道：“你可以把头发扎起来。”
“我没带发圈。”林遥霜果断摇头，“而且绑起来就不好看了，我喜欢披着。”
她说着，就见今谙三下五除二扎了个低马尾，鬓边发夹上细碎的钻石闪耀着光芒，一时晃了眉眼。林遥霜看着，来了兴致，“我记得这枚发夹是喻清舟初一送你的礼物，今年生日他送了你什么礼物？”
今谙的生日在六月二十一，离中考还剩几天就没有大办。同学朋友送了礼物，和家人一起过了生日。
“他给我写了首曲子。”今谙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况，“那天他给我弹了这首曲子，还取了名。”
林遥霜继续问：“我记得他生日是下个月吧，你打算送什么？”
“这个——”今谙在林遥霜和纪书礼探究的目光中，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意味不明，“是秘密，不能提前告诉你们，等到那一天就知道了。”
还没等林遥霜说话，就见他们班的一个同学喊道：“田径这边的预赛开始了，姜樾他们这些参赛选手已经过去了，我们也过去吧，水那些东西已经提前带过去了。”
等过去后看到班主任和一些同学已经站在终点处的看台，今谙和班主任打了招呼，就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打开手机，按下置顶的聊天框，输入文字。
【我们已经到看台了，你们在哪？】
她刚按下发送，旁边的位置就坐了人。因为离得近，传来了熟悉的香味。今谙偏头，看到来人是喻清舟，“你刚刚去哪里了？陪姜樾他们去报道了？”
她的话音落下，手上就被塞进一杯冰冷的果茶，隔着袋子都能感受到里面冰凉的雾气，瞬间扫除她方才因过来这一趟路程而沾上的热气。
喻清舟否定了她之前的猜测，声音温和，“你不是给我发消息说热吗？我去给你买了冰饮。”
“奶茶店肯定很多人，你是不是排很久了？”今谙被他这一番动作感到震惊，却又有些感动。
学校只有一期商业街，食堂、超市、奶茶店和一些店铺连在一起。现在天气炎热，又是运动会，奶茶店肯定很多人。
“没有那么夸张。”喻清舟有些失笑，“我只是在小程序中下单，等做好了才过去拿。”
“差不多，还是要谢谢你。”今谙插上可降解吸管，酸甜冰凉的果茶漫入口腔，她心情好了大半，“我看了一下日程表，你下午四点有个三千米，你应该知道吧？”
他们聊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一声枪响，五十米的预赛开始了。
元礼的学生大部分体育素质都不会太差，所以要拿第一还是有点困难的，更别提是和体育特长生一起比了。
林遥霜的手机镜头对着后面比赛那几组，然后熟练地放大，她看到同班同学，叹了声气，“可以跑过五一班的同学吗？这样下去拿不了多少积分。”
7151班是体育班。
“这是积分赛，不只是靠运动会。”纪书礼理性地分析，“而且，我们班的有些同学本身体育就好，他只是不愿做特长生。只要进到前七，就会有积分。”
纪书礼难得抿唇一笑，“你且看着吧。”
纪书礼的话没有错，一整场上午的比赛下来，他们班的同学大部分跑进了决赛。除了姜樾是前三的名次，其他进决赛的同学也没有排在末尾。
下午，林遥霜和纪书礼都进了决赛，然后来到比赛最受关注之一的三千米。三千米没有预赛，从四点开始到结束，在这个期间也没有其他的比赛同时进行，可以说大家都聚集在看台上了。
“谙谙去哪里了？”林遥霜环顾一圈，没找到熟悉的身影，“刚刚你比完实心球后她人就没影了，现在喻清舟快开始了，她人也不在。”
他们班就喻清舟一位参加了这个比赛，纪书礼一开始说参加，但后来算了下生理期时间，就没参加了。
纪书礼想了一下，“她和我说去找周沉锦了，没说是什么事情。”
姜樾听到她们的话，下巴抬了抬，指了指左侧，“你们看，主席台那里，她是不是坐在那里。”
两人听后侧身，抬头看去。
主席台是广播站的场地，上面摆了一排的桌椅，广播站的人员读加油稿和宣读成绩。今谙就坐在最右侧的位置上，正垂眸看着手中的稿子。
祝云川看到这幅场景，和纪书礼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他笑了笑，“周沉锦是学生会的，她应该是去找周沉锦走后门混入广播站了。”
喻清舟是第一组上场。他还未上场，穿着学校宽松的运动服，短裤下是一双修长有力的腿，整个人身形清瘦却不显体弱。清俊疏朗的少年，一上场就成了全场中心人物。
他在校内知名度本就不低，操场草坪上也聚集了好多同学观看，无竞争关系的同学纷纷给他加油。
喻清舟一边礼貌回应，一边环顾了整个场地。短时间内没找到熟悉的身影，只好放弃，旋即走到自己的三道起跑处，做好起跑姿势。
枪声一响，他的起跑反应就胜过其他同学。
跑道一圈四百米，三千米是跑七圈多。在前四圈期，他一直是处在下游，直到第五圈开始，他才开始慢慢提速，也渐渐超过三分之二的同学。
等到第六圈结束，他的速度不降反升。等到离终点还有两百米时，今谙就开始读加油稿了。这个时间是广播站其他同学留给她的，在前面，他们已经读完了送上来的加油稿。
“下面是来自高一7124班的加油稿。”今谙眉眼微弯，音色中带着几分砂糖的甜，又有几分空灵感，“你只身前行，却仿佛带着一万雄兵。道途且长，行则将至。”
两百米的路程，少年提速跑过去，他前面只剩一位同学了，两人的距离不断被拉近。
“在你身上，我们看到了少年最应有的意气风发。”
只剩最后一百米，喻清舟超过了前面最后一位的同学。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伴着一路的鲜花和掌声而来。”
他跑步时和他本人风格差不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很自信很稳的样子。直到最后超速的时候，少年身上特有的意气冲破了他平时的温和，眉眼俱是张扬。
在喻清舟冲破终点红带时，今谙的话音也随之落下，连名带姓地说道：“喻清舟，我们为你骄傲。”
她读完稿子，就下来跑到终点，那里已经围了一大批同学。今谙没有急着进去，同班同学见她来了自动为她散开一条道。今谙把准备好的水给他，“怎么样？”
“还可以。”他嗓音微哑，拧开瓶盖，微微仰头喝水。明明身上的汗已经浸湿衣服，他喝水的动作还是不紧不慢，没过一分钟，水已经喝完了。
“你刚刚有听加油稿吗？”今谙眨了眨眼，眼眸微亮，看着他。
喻清舟迟疑了一瞬，“说实话吗？”
“……你说。”今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但那时我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喻清舟想了想方才的情景，低眸笑了笑，“但到终点的时候，在你的声音中，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他虽然知道她一定会看他比赛，但在上场前，他没找到她的身影，心里还是有一些不放心。直到后期，他听到她的声音，他莫名感到情绪的高涨。
直到听到他的名字，那一瞬间，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在悄然绽放来。
一旁围观的林遥霜啧了一声。
今谙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那也可以，没有辜负我。”
这时候广播站开始宣读第一组的成绩。
祝云川听到他的时长，看向他，眉眼间是笑意，“恭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第一名了。”
体育委员谭子航眉开眼笑，“这又积上十几分，不错不错，喻同志，感谢你为班级做的贡献。”
学校虽然是对外开放，但放学时间还是统一的。各个班放学时间不同，文化生的放学时间定在六点十五分。国际班学生放学时间一般是上完下午前两节课后就放假，因为后面是社团时间，而特长生的时间不定。
今谙站在男生换衣室前，等喻清舟换衣服。她看了眼时间，离放学还有一个半小时。现在外面的三千米比赛还没结束，还有三组。
“同学。”
有阴影落在她面前，她从手机界面中抬眸看过去。面前是几个男生，他们身上没有穿着元礼的校服，反而是私服，应该是借着学校对外开放的机会进来的。
今谙面无表情，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见过他们，“有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和你打个招呼了吗？”
站在他面前离她最近的男生刚走上前，今谙就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厌恶性地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不要靠那么近，有事直说，没事就走，我没时间和你们打招呼。”
几个男生听到她的话，纷纷笑了，似是在听什么笑话。
“同学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如放学后跟我——”
为首的男生还没说完话，就听到换衣室的开门声，下意识看了过去。
换好校服的喻清舟看到这一场景，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见今谙朝他走过来。刚走到他面前，仿佛停顿了下，又回过头，指了指上方。
“各位，这里是有监控的。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元礼禁烟，这几天我如果我还在这里看到你们的话，就不会是这么简单地放过你们了。”
她语气平静，看他们的目光却像在看垃圾一样。好似不愿多加停留，拉着喻清舟走出体育馆。等到馆外，她就拨打了学校保安室的电话，说了大致情况后才平复心情。
如果那几个男生还待在这里，指不定还祸害多少女生。
喻清舟听了她对保安说的话，脸色有些不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眉头一皱，“你刚刚怎么不跟我说？他们还对你做什么了？你——”
他刚出来看到这场面，虽然知道不对劲，不过今谙很快走过来的样子压下他心底几分情绪，他才没有问下去。
“我没事啦。”今谙及时打断他，凑到他面前一脸笑意，“你看我会是怕他们的人吗？真打起来的话我也不一定输，这里可是学校，我还能受什么伤？”
“况且，你不是及时出来了吗？”
喻清舟不为所动，“他们对你说了什么话？”
今谙一时卡住，她复而抬眸。就见他微微弯了下眉，语气很是温柔，与她对视，那双眼眸漆黑如墨，却倒映出她的身影，“我想知道，谙谙可以告诉我吗？”
……救命。
上了高中之后，喻清舟几乎不会这么喊她的名字。她觉得这样的喻清舟好像不太对劲，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温吞应道：“可以啊。”
“他们总共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是，叫了我一声同学。”她先轻咳了几声，模仿着压低声音，尾音却上扬了几分，“就像这样，同学。”
“第二句话是——没事就不能跟你打招呼了吗？”
今谙觉得他情绪不太对劲，心下一动，往前走上两步，与他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晚风一吹，少女身上的清香扑了满怀，她微微仰着头，与他对视，眉眼带笑，“第三句话是，同学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如放学后跟我——”
“喻清舟，你长得这么好看，放学后跟我回家吧，我给你今天比赛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