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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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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九心情不错,从软玉馆出来后,脸上一直噙着淡淡的笑。

    自从来到淮州城以后,他的笑就比以前多了不少,在和某位探花郎传出私交深厚后尤甚,左屏已经习惯了,不用猜就知道他家九爷应当是刚刚和裴探花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也不会又脱了外衣。

    说来也怪,自打遇见裴折后,金陵九出门都得多带件衣服,冷不防就要脱。

    穆娇十余岁时被送离江阳,至今已有多年未见金陵九。

    在她的印象中,师兄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会笑似的,文韬武略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因为学什么都不费力,所以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平常总是一副冷淡模样,别说笑,就是勾勾唇都难得,今日情绪竟压抑不住的表现出来,欢喜得真实又强烈。

    穆娇出神的工夫,左屏就将计划进展详细说了一下。

    瓷窑的事只是个借口,包括裴折在内,他们心知肚明,此行来邺城另有要事,不能被裴折知晓,故而金陵九支开了他们两个。

    天下第一楼上下的事都是左屏打理的,金陵九未曾出面过,今日兴致上来了才会同行,没成想会遇到裴折。

    不过还好,就算他不出面,左屏一人也能将事情处理好。

    “信件证据已经销毁了,没有人会查到我们身上,她二人只是心血来潮,要回老东家看看,不料在这里出了事,惨遭杀害。”

    “那小子杀了人后拿走了所有财物,有我们的人暗中掩护,顺利离开了软玉馆,并未被人发现。”

    金陵九敛了笑,严肃道:“找人看着他,别让他离开邺城,若是他跑了,那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左屏应下,正好走到了看马的地方,他取出带着的厚绒大氅,递给金陵九:“九爷,回去让医师给你煎点驱寒的药吧,邺城风大,晚上寒气尤甚。”

    金陵九的病才刚刚见好,现下吹了风,怕是又要受凉。

    若不是他家九爷洁癖严重,左屏都想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穿了。

    金陵九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不必,没多冷。”

    左屏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悄悄撞了撞穆娇的胳膊。

    金陵九不爱吃药,怕苦,若非逼不得已,能不吃就不吃。

    前几日他心神恍惚,发着低热,愣是没有吃药,医师不了解他的身体情况,怕配的药起冲突,加重他的情况,只能任由他浑浑噩噩的缓过来。驱寒的药常见,不会和其他药物相克,吃一剂两剂不会有问题。

    穆娇表现出恰合时宜的震惊:“师兄该不会是怕苦吧?”

    金陵九眼皮不抬:“是。”

    他有着一种近乎任性的坦荡,完全不将世俗的偏见放在眼里,诸如男子该强势有担当,以示弱为耻,他全然不在意,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你吃药最省事,都不用哄,什么时候怕起苦来了?”穆娇心中纳罕。

    经她提醒,脑海中浮现出儿时吃药的画面,金陵九浑身一滞,那时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喊过苦,可为什么现在会怕苦?

    他竟然想不出来,这种怕苦的心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好像从某个时间点开始,突然之间,增加了很多细微的习惯,那些习惯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轻易不会表露出来,可能经年累月都无法察觉,但在某一瞬间,可以从细枝末节中窥见些许端倪。

    现在就是那一瞬间,他也发现了端倪,但是找不到那个时间点。

    寻常人或许会忽略,但金陵九不会放过这一丝疑点,他激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屏风是谁布置的?”

    软玉馆的房间里,隔断处的屏风上赤红一片,他也是脱下衣服后才发现,那不是血,而是朱砂和水勾兑出来的,因为两名死者的伤口太大,血流了一地,将朱砂的气味掩盖住了。

    和他们的计划不谋而合,断然不会是那小子做的。

    金陵九之所以会关心这个,主要是因为那屏风和殷红的血迹冲击感太强烈,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那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是他至今无法克服的心理障碍。

    也正是因为那个画面,他被药压制住的情绪又开始翻涌,让他疯狂,忍不住向着裴折表现出隐藏的一面。

    穆娇的思路果然被他带偏了,骄傲道:“是我想出来的,之前在爹爹的书房中见过一幅画,那画上的屏风就是用朱砂点的面,我一听左屏的打算,就想到了这个,然后就在屏风上做文章了,是不是效果很好,师兄觉得怎么样?”

    师父的画?金陵九垂下眼皮,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挺好的。”

    岂止是挺好的,都直接让他犯病了。

    打小难得金陵九夸奖,这三个字让穆娇兴奋不已,师兄夸她了。

    她那个面瘫师兄会笑了!而且还会夸她了!

    她是小孩子心性,单纯率真,没那么多弯弯肠子,也看不出她师兄藏着的心思,唯有左屏还记得吃药的事,想提醒穆娇,见她那么激动,又不想扫她的兴,默默闭了嘴。

    金陵九披着大氅,攥了把衣领处的绒毛:“今夜在这里住下吧,别来回折腾了。”

    他之前穿的外衣留给了裴折,上面满是从屏风上染的朱砂颜料,探花郎自知理亏,说会帮他洗干净,他同意了。

    裴折的举动不可谓不出格,两人一吻分开后,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略微尴尬的境地,便借由洗衣服的事将话题扯开了。

    当时,金陵九的情绪虽然平和下来,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病一发作,不是轻易能压制住的,以往都是配合师父准备的药物,才能恢复平静,这次竟被裴折的一吻给安抚好了。

    他心中惊诧,又弥漫出一丝狂喜,紧紧盯着按住自己的人,硬是把胆大放肆的探花郎给盯得愣了愣,脸侧泛起薄红。

    那点红意,比屏风上的朱砂还要艳。

    这个念头一出来,金陵九顿时觉得与记忆中类似的屏风不再那般面目可憎,颇有些旖旎,藏着不能言说的暧昧心思。

    他知道,这叫爱屋及乌。

    邺城来往的人多,旅舍客栈处处可见,三人牵着马,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

    今夜软玉馆出了事,淮州统领军插手,夜半仍不安息,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到了客栈里,都能听到嘈杂不绝的声音。

    三个人每次都是一人一间房,但今晚出了意外,邺城紧急封锁城门,致使大量外地来的过路人滞留城中,旅舍客栈住房紧俏,他们一路走来,也就这家客栈因价格高昂还剩下两个空房间。

    见他们踟蹰,掌柜的咂了咂嘴,慢悠悠道:“最后两间房,客官们要不要,不要我可就租出去了,这大半夜的,哪里去找第二家客栈?不想露宿街头的人多了去了,你们不要自是有人需要的。”

    他此言有理,再走下去也不一定有合适的客栈了。

    穆娇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自然是不能和他们两个大男人住一间房的,传出去不好听。

    金陵九疑心很重,从不让人在自己的房里过夜,也不会将熟睡中的脆弱状态暴露在外人面前,纵是跟了他多年的左屏也不行。

    今日来不及去找其他客栈了,所幸他今天精神尚可,不是前些日子的虚弱状态了,和左屏相对而坐,一夜不睡倒也不是无法忍受。

    他正准备安排,就听得穆娇先开了口:“两间房都要了!我和左屏一间房,师兄自己一间房,行吗?”

    左屏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这,这不合礼数,若是传出去了,对你不好。”

    金陵九颔首:“没错,你自己一间房,我和左屏一间。”

    “噗嗤,师兄,左屏,你们怎么都这么迂腐?”穆娇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道,“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我们江湖儿女从来不介意这些,我外出闯荡这些年,有时候来不及找客栈了,都是一块在破庙里凑合的,偶尔还能遇到一同借宿的人,谁都不在意。”

    金陵九:“这不一样,若是让师父知道了,我——”

    穆娇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抬步往客栈楼上去:“我爹才不会介意,你们从前可不会因为世俗改变自己的想法,怎么变得这么守礼数了,难不成我和左屏睡一间房,我俩就不清不楚了吗?况且……”

    她回过头来,幽幽地叹了口气:“师兄,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从来不和别人一间房,肯定是打算一夜不睡。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今晚不行,你前几天刚发过低热,病还没好透,现下又吹了冷风,若是再休息不好,那病肯定会加重,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倒下。”

    金陵九沉默下来,他能看出穆娇心意已定,再劝也没有用。

    穆娇比他小四岁,因为师父的缘故,他一直将穆娇视作妹妹,儿时的穆娇爱哭爱闹,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如今小姑娘长大了,不复曾经的模样,反而转过头来保护他,甚至连这种细微的地方都考虑到了。

    纵然穆娇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金陵九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让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左屏赶紧的,师兄也是,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呢。”穆娇站在楼梯旁招呼他们。

    左屏整个人都慌了,无助地看向金陵九:“九爷,我……”我要去吗?

    和穆娇一间房,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

    不,是不敢想。

    金陵九叹了口气:“去吧,你打地铺。”

    左屏脑袋发木,心道我打什么地铺,还睡什么,站门口守着得了。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穆娇好说歹说劝不动他,自己又困,倒床上就睡了。

    左屏坐在桌边,背脊挺拔,背对着床榻,没看一眼。

    隔壁房里,金陵九翻来覆去,也没睡着。

    一躺在床上,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回想起在软玉馆发生的事,还有那个出乎意料的吻。

    金陵九早就发现了,他不厌恶裴折的触碰。

    初见时,裴折靠近他,攥着他的手,碰他的时候,他都只是觉得冒犯,并没有对于其他人那种厌恶。

    第一次是在温泉里,他鬼迷心窍了,主动靠近裴折,那时候两人多少泡得头脑发昏,做不得数。

    而这一次,裴折是清醒的,虽然自己不太冷静,但缓和下来的情绪更能说明问题。

    被一个人,一个吻轻易左右了情绪,金陵九既头疼,又不知所措,或许还有点隐秘的期待与欢喜。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裴折。

    他没金陵九那么安逸,有张床可以睡,软玉馆的事还没结束,他要和林惊空一起坐镇,自从金陵九离开后,他就没从那发现死者的房间里出来过。

    遍地都是血,要不就是朱砂,根本无处下脚,更别提坐了。

    他手上拿着的是金陵九的衣服,布料细腻顺滑,符合对方腰缠万贯的气质。

    这是件银灰色的外袍,沾了朱砂之后,红得格外明显。

    裴折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洗过衣服,但没洗过被弄得这么“脏”的衣服,这又是他给弄的,交给别人洗似乎不太合适。

    就算合适也不行,他已经答应金陵九了,肯定要自己洗的。

    裴折忧心着如何洗衣服,眉头都快拧成川字了。

    林惊空一进门就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一紧:“这案子难办?”

    “难。”裴折叹了口气。

    林惊空咽了咽唾沫,开始思索着怎么把这案子推出去,邺城的官员是个好人选,案件发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理所应当的该归他管。

    貌似再过几日,君疏辞也就到了,作为淮州城的新知府,他是一把手,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着也得破个案子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吧。

    等到裴折从洗衣服的难题中缓回神来,林惊空已经想了好几种“推卸责任”的办法了,就等着君疏辞到淮州了,届时可以一一试用。

    “你什么时候来的?”裴折收敛了表情,“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林惊空:“安排下去了,封锁城门,邺城地方小,但是来往的人多,安排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肖迟正在和这边的地方官员接洽,他们的人不多,应该等下就会过来,带着仵作一起。”

    简单说完之后,林惊空皱着眉头:“要不要先出去?”

    刚才想着事情,心神紧绷,现在一静下来,被那股浓厚的血腥气熏得头昏脑涨,恨不得拔腿就跑。

    裴折睨了他一眼:“没见过死人?连这都受不了?”

    林惊空木着脸:“见过死人,但没见过这么惨的,凶手不知道和这两人有什么仇,肠子都拉出来了,你看看,那血呼啦的,我现在才知道,知府大人的死法根本不算什么。”

    相比之下,知府大人只是被扭断了脖子,砍去了双脚,确实从死法上不那么残忍。

    加之动手的人是吴永,他打小跟着吴老耳濡目染,扭脖子的手法干脆利落,想来知府大人死前应该没受多大的罪。

    这两名女子就不同的,在肚子上开了一道口子,肠子都被拉出来了,身上没看见其他伤口,肚子上的应该是致命伤,不是一击毙命,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裴折摩挲着手上的衣服,浑不在意地“嗯”了声:“这算什么?这二人的死法虽然有些不忍直视,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不过知府大人的死法确实干脆,多少便宜他了。”

    虽然林惊空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不会说出来,好歹是同朝为官,纵然看不上,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

    裴探花这话,多少有点心狠手辣了。

    邺城的官员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到,裴折不太在意,但怕林惊空憋出个好歹来,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口有统领军把守,自从发现尸体后,整个软玉馆就被控制起来了,包括老鸨在没,软玉馆的人都被归置到了一个房间里。其他的客人经过搜身盘查,确认无误后可以登记名姓,然后才能离开软玉馆,但是不能离开邺城。

    林惊空一眼就看出裴折抱着的是金陵九的衣服,自从见两人手牵手之后,他对裴折的印象已经彻底改变了。

    扒个衣服算什么,指不定哪天这没皮没脸的探花郎就要拐带着九公子做其他事。

    “九公子是摔倒了吗,怎么衣服上沾了这么多血?”

    裴折单手抄着衣服中段,银灰色的袍子,朝外的那一面上几乎被染透了,变成一片深色。

    “不是血,是朱砂。”裴折抖了抖衣服,心不在焉道。

    “又是朱砂?”

    林惊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裴折愣了下,这个“又”字提醒了他,用朱砂假装是血,和淮州城的案子大同小异。

    上元夜宴时,从河里捞出来的假尸体流出的血是朱砂,孙六脚底上的字也是用朱砂写的,这个朱砂,似乎并不仅仅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就像是一个符号,将两桩案子连接了起来。

    裴折猛然抬起头:“对了,之前那个傻子呢?”

    下楼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想让林惊空将那傻子带走,结果老鸨突然冒出来,紧接着便是尸体的事,把一切都打乱了。

    林惊空:“之前老鸨说要找人帮她洗刷洗刷,让人将她带去了其他房间,我记得那屋子好像在二楼最东边。”

    裴折表情严肃,林惊空隐隐觉得不对劲,拔腿往楼道另一边跑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

    林惊空转身就走:“兴许是我记错了房间,我去问问那老鸨,是不是在别的地方。”

    裴折拉住他:“不用了。”

    林惊空:“什么?”

    裴折指了指墙角的破衣服:“那是那傻子之前穿的衣服。”

    林惊空迟疑道:“兴许她洗完澡换了身衣服?”

    裴折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这屋子里有水桶吗?那么短的时间里,水还没送过来,她用什么洗澡?你脑子里的水吗?”

    林惊空:“……”

    好好一个探花郎,人模狗样的,怎么总是不做人事,不说人话?

    裴折走到墙角,蹲下身,伸手想捡起那件衣服,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又收回了手,回头看着林惊空:“林统领,劳驾,过来一下。”

    林统领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裴大人,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做,要不您——”

    赶在他说完之前,裴折眯了眯眼,抢道:“林惊空,你还想破案吗,这就是线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傻子应该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她和凶手是一伙的。”

    看清他脸上的威胁意思,林惊空暗自磨了磨牙:“裴大人动一动手不行吗?”

    “行。”裴折慢悠悠地站起身,“要我动手也行,那之后就别要我动脑子。”

    林惊空无话可说,捡起地上脏兮兮的衣服。

    “看着我干什么,我不是也拿着一件衣服?”裴折瞥了他一眼。

    林统领懒得和他掰扯了,这他娘的能一样吗,一件脏兮兮的破抹布,和一件熏了香的衣服,能够相提并论?

    裴折显然不想轻易结束这个话题,他笑了下,故作为难道:“要怪你就怪金陵九吧。”

    林惊空疑惑抬眼,这怎么就怪到金陵九身上了?

    裴折看出了他的疑问,慢悠悠地解释起来:“也不是我非要麻烦你,天下第一楼的掌柜有多金贵,你比我清楚,衣如其人,金陵九特意让我给他拿着衣服,弄脏了总归不太好。”

    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要不是他,这衣服也不会弄脏。

    林惊空没说话,盯着裴折看了半天,末了,认真问道:“裴大人,你确定不是在炫耀什么吗?”

    裴折:“嗯?”

    林惊空出离愤怒之后,脑子里的水蒸发了不少:“若是想表达你和九公子的关系不一般,不必拐弯抹角,特意让你拿着衣服,这种说法太生硬了些。”

    被怼得失去理智的林统领,终于放弃了做小伏低,怼了回去。

    裴折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直到林惊空离开都没缓过神来。

    他是在炫耀吗?

    炫耀自己和金陵九的关系不一般?

    怎么可能!

    房间里很静,也没有浓厚的血腥气,衣服上的梅花香气混着朱砂的味道,勾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属于今晚的金陵九的味道,萦绕在裴折鼻尖。

    半晌,他摸了摸嘴唇,叹了口气,放弃了自欺欺人。

    他承认,是可能的。

    因为金陵九本来在他心里就是不一般的。

    裴折和林惊空一直在软玉馆里等到天亮,邺城的官员都没过来。

    肖迟保证自己将事情都传达到了,邺城的官员也答应了马上就来,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到,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惊空让统领军的人买了饭,大伙一起吃完了,又过了一阵子,邺城的官员才来到软玉馆。

    邺城本地官员姓刘,叫刘巡,亲自带了仵作过来。

    仵作给尸体验尸,裴折、林惊空以及刘巡三个人在门口谈论今晚发生的事。

    裴折对刘巡姗姗来迟的事很不满意,当即问道:“邺城拢共这么大点地方,带上仵作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刘大人怎地这么晚才来?”

    刘巡早就听说了淮州城的事,对这位京城来的探花大人有一些了解,知晓他生了气,恭恭敬敬道:“回禀裴大人,非是我有意耽误,昨晚肖统领说完,我就打算带着仵作过来了,之所以来晚了,是为了抓住此案的凶手。”

    裴折挑了挑眉:“凶手?”

    林惊空急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刘巡点点头:“已经抓到了,来人,将人带过来。”

    裴折和林惊空转头看去,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赫然是昨日刚到邺城的君白璧,他被堵住了嘴,一见到裴折和林惊空,立马挣扎起来。

    裴折差点背过气去,吼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赶紧把人放了!”

    刘巡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直接被吓愣了:“他,他是凶手啊!”

    不等刘巡吩咐,林惊空已经大步走过去了,一把推开邺城的官兵,给君白璧松绑。

    裴折气笑了:“他是凶手,你是在开玩笑吗?杀鸡都不敢,还指望他杀人?”

    君白璧得了自由,立马拽下口中的布:“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等我哥来了,我要让他把你们都抓起来!”

    裴折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君白璧被捆着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事没办法善了。

    君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子,平常就是个娇气的,再加上他爹和他大哥的娇惯,从来没吃过苦,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君白璧小声哼哼:“裴折,别胡说八道,谁不敢杀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下大暴雨,断电断网,呜呜呜,刚连上,差点来不及更新。

    当看到网络无法连接的那一刻,我人都麻了,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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