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横祸
杂货馆内，谢老岳和张兆神情庄重的齐注视着文件读取器上的屏幕，红色文件中的内容一行一行的印进了他们的脑海里。
他们将这份红色文件已经反复阅读了好几遍，但里面的内容每一次还是让人不可思议。
“圭色意识……脑人……地球的筛选淘汰，我都无法想象这些东西是不是真正存在的。”谢老岳终于不想再看了，他唾弃了一句，不知道用什么反应来迎接这个真相。
的确，当人类在地球上生活进化了千万年，如今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说法，说地球存在自我意识，这场全球级的圭色意识是地球对人类的大洗牌。
而在圭色意识中的受害者、不幸失去身体的那一批人类，是被地球淘汰掉的。
或许人类从来没有以这种庞大的思维去揣测地球，地球是否真正存在像人类一样的自我意识这件事，也没有人能知晓。
但这份红色文件，是彻彻底底是将脑人这一群体的社会性研究和进度，以一种严谨的逻辑和发展顺序，给定义了下来，至于真实与否，是否客观，无从得知。
这是一封本该在圭色纪元次年开始就收集和陆续对外公布的长期性活动，有着历时七年的时间跨度。
而张兆拨弄了两下谢老岳在第五区买回来的最新的日历，上面赫然印着如今的年月：
圭色纪元15年！
圭色纪元已经爆发了十五年之久，以前的公元纪年已经作废，上一个全球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这份红色文件也没有流向新纪元中的全体人类，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故意遮掩着人类的眼睛。
究竟是谁刻意隐瞒了这个全世界人类本该知道的真相，张兆霎时间萌生出各种想法。
“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牵扯到的事情绝不是我们能承担得起的。”谢老岳破天荒的在大白天开了一瓶酒，但好在不是要拉着张兆讨论世界大事，他指了指戒指，交代道：“把它处理掉，别给我添麻烦。”
张兆点点头，现在纵使知道了这枚戒指中的秘密，他也暂时没有能力去做任何计划，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戒指压箱底，让他彻底消失，或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身上还剩八千元地球临时币，而且从谢老岳那里了解到如今世界的货币价值后，他才知道，这八千元虽然不算多，但是在经济、消费、生活水平极为落后的第八区，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
这八千元或许在之后能帮助他完成很多的事情，并且他已经用钱帮助小河做了一件极伟大的事。
这让他在很多时候都感受到一些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小河和他妈妈能够团圆，是他认为最值得一件事。
然而，这天杂货馆到了准备关门休息的时候，小河泪流满面的找上门来。
小河是在夜晚仓皇奔走来的，这让谢老岳非常惊诧。
小河哭求着拉住了张兆，说出了一件让人崩溃的事情。
小河妈妈失踪了！
张兆错愕了，谢老岳也错愕万分，他并不认识小河，转头看向张兆。
“什么时候失踪的，有说过去哪吗，具体跟我讲讲。”张兆急切的向小河了解更多信息。
“我去买营养品想给妈妈补身子，回来的时候发现妈妈不见了，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根本下不了床，不可能自己走的。”小河已经急哭了好几趟。
“有人去过你家吗？”
“不知道，我看不出来。”
小河和张兆的对话在谢老岳眼里显得十分的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谢老岳终于忍不住上前打断两人，先是朝小河看了一眼，又盯向张兆。
“你和这小孩什么关系，我记得你应该没亲人和朋友吧？”
“刚认识的。”张兆介绍道，“他叫小河，我前阵子去废电子垃圾站认识的，那个文件读取器，也是他帮忙和提供零件的。”
谢老岳的脸色这下才好转了些：“那他妈妈失踪的事是怎么回事？”
张兆语塞了一下，这其中牵扯着那笔订单的钱。
”张兆哥哥接了一笔订单，他用钱帮我把妈妈的身体买回来了，但是妈妈现在又不见了……”
订单？
钱？
谢老岳精明的头脑一下子仿佛懂了，他看向张兆。
张兆尴尬一笑，只得如实将自己接了一笔飞碟订单赚钱，接着帮小河妈妈买回身体的事情从头至尾的告诉了谢老岳。
谢老岳则听得是震撼连连，敢情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张兆非但没有照顾杂货馆的经营，还拿他的招牌去接私活。
更为关键的是，张兆隐瞒了这件事。
“事后再跟你算账。”谢老岳凑过来低声跟张兆吐了一句，碍于小河在这里，他不好发作。
不过对于小河妈妈离奇失踪这件事，谢老岳却敏锐的感知到不对劲。
“小河妈妈的身体在哪里赎回来的？”
“西片区那家金马所。“
“老板叫什么？”
“不知道全名，姓皮，别人都叫他皮老板。”
“怎么交易的？”
“现金，一共一万二。”
“十二张面值一千的地球临时币吗？”
“嗯。”
“交易当中，他有说什么比较奇怪的话吗？”谢老岳接着问。
“他说这钱都是连号的大票子，第八区没有。”张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景，“还问我有什么路子，带他一起发下财。”
谢老岳的脸色明显变得深沉了许多。
“买回来的身体是怎么带回来的？”
“他开车带着人把小河妈妈的身体亲自送到家的。”
“你们告诉了他小河家的具体地址是吗？”谢老岳再问。
张兆却陡然愣住了，他震惊的意识到什么。
“我们没有和他说过地址！”
张兆这下记起来了，当时他并没有像皮老板告知小河家的地址，而是准备第二天一起去金马所接人，然而他去找小河的时候，皮老板就开着车来到了小河家。
“那就对了。”谢老岳看着张兆笑了笑，笑他太过年轻，“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叔叔，为什么？”小河听得一脸茫然，上前问道。
“当然是你这个哥哥有能耐啊，一万二说拿就能拿出来，还都是大面值的，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第八区啊。”
“也就是说，是因为我……”张兆后知后觉，“但这不是正常的交易流程吗？”
“你从脑虫变成人一共才多长时间，你以为这些事情和你想的那样简单吗。”谢老岳没好气的骂起了张兆，“现在这世道，人为了生存和谋利什么都做得出来，没人和你谈什么仁义道德、江湖规矩。”
“第八区是什么地方，又穷又乱，一个穷孩子，突然冒出一个有钱的哥哥，轻轻松松就拿出一万二的钱，还都是崭新的，傻子都能记住你。”
“小河妈妈失踪不是意外。”谢老岳说得唇干舌燥，对张兆气不打一处来，接着斥道：“你被盯上了。”
谢老岳气愤不已，气愤张兆对这个世界法则的无知，太过善良和缺乏伪装。
“我去找他要人。”张兆顿默许久，拉起小河就往外走。
“站着。”谢老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算是发现了，你不光蠢，你还没理智，忘了你刚来那天晚上在外面遇到的事了吗？”
“不是因为那枚戒指？”
“是第八区不成文的规矩，你们这些脑人到了晚上别到处乱跑。”谢老岳叮嘱道。
“那我妈妈怎么办？”小河焦急的朝谢老岳问道。
“他们是想通过你妈妈来敲这大傻子的钱，你妈妈没事的。”谢老岳俨然对这些江湖规矩心知肚明。
论混社会，张兆实在太嫩。
“今晚你就在我这儿过夜，等天亮了再去也不迟。”谢老岳打了个哈欠。
“走。”张兆牵着小河往自己房间走去，没走两步又被谢老岳喊住。
谢老岳伸出双指在桌上敲了敲，和张兆对视了一眼。
张兆啪的将剩余的八张临时币拍在桌上，转身进了房间。
“哼，拿我的招牌接私活，再有下次饶不了你。”谢老岳清点起钱，一张张的检查着，终于露出了一丝心满意足。
谢老岳似乎对这件事情没有想插手的意思，次日天一亮，张兆就带着小河去了金马所，打算问个究竟。
但没想到的是，今天金马所没有营业，皮老板也不见踪影，他们扑了个空，这更让张兆觉得反常。
他决定蹲守，一边打量着金马所的里里外外，终于在下午的时候，一辆略显奢华的轿车开了回来，皮老板意气风发的从车里走出来。
张兆和小河拦在了门前，皮老板有些不解，但还是笑嘻嘻的打招呼。
“是你们啊，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是说买些什么？”
“换车了？”张兆眺头瞥了一眼。
“好眼光，刚提的，心心念念好久了，就缺你那点钱补上。”皮老板得意的比划着自己的新车，“要不要上来感受下。”
张兆回绝，皮老板越是这副德行，他就越觉得小河妈妈的事情与他脱不开干系。
“不必了，我们说点正事。”
“请进请进，是生意上的事吧。”皮老板俨然不知情的样子。
张兆看了他一眼：
“是小河妈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