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新的合伙人
万历看奏折的时间果然够长，右手还时不时挠挠左胸。
连续看了三遍，才合上奏折，仰头长叹，“好一个年轻气盛、好一个孤身冲锋、好一群提举官、好一个海贸。”
皇帝赞叹完，忽地起身，来回踱步，嘴里还在不停念叨。
内侍很少看到这种状态下的皇帝，不敢言语。
门外又来了一个内侍，“陛下，内阁首辅和赵、李、张三位尚书大人求见。”
“不见，朕不舒服。”
万历脱口而出，等内侍转身，他又回过头来，“等等，传召吧。”
四个老头进来，万历已经在御座端坐。
“臣等叩见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外海大捷，扬我国威。”
“哼，外海大捷能弥补辽东大败吗？方爱卿，徐明植是你力荐的，好歹沾点功劳。这大捷来的太突然，卿家怎么看。”
“陛下，徐大人精忠报国，缴获颇丰，未截留一厘一毫，实乃边防楷模，应该重赏。月港腐败成风，定海刚刚开海，外海需要联合行事，以免重蹈覆辙，致使税赋白白流失。”
“怎么赏！？”
“徐明植晋都督佥事，兼海防备倭，同时归浙江、福建、广东巡抚节制，但外海之事，徐明植应同样有节制三省水军之权。”
“方卿家打的一手好盘算，朕第一次听说一个总兵被三个巡抚节制的。这么说，徐明植可建三卫兵马？既然外海增加了三卫，三省各撤一卫吧。”
“陛下何出此言！？按制，海防重任…”
“好了，人家未截留一厘一毫，你也好意思不提一厘一毫，朕丢不起这人。徐明植还做他的外海总兵，捕盗辑私，也是重任，让他自己在外海的岛屿选择人马留守。允许扩军三卫，不用你操心，沿海海寇望风而降，徐爱卿现在都发愁人多了怎么办。至于军饷，三省各筹一卫，允许开田打渔。沈有容也跑他哪儿去了，晋都指挥使、任职副将吧。卫指挥使就不用我们多事了。”
“陛下，徐明植行兵事于外海，岂可无督抚节制，都察院至少应派三名御史。”
“准，御史负责提供军饷。”
“陛下，这……”
“方爱卿，别忘了，嘉靖年间，直浙总兵曾经节制八省，以武御文，才取得大胜。泉州月港、定海烈港，重新任命市舶司主官，两省巡抚、总兵，外海总兵，均有监督之责。允许徐明植截留十万两，犒赏将士，缴获船只、火炮自用，赐尚方剑，遇外敌可便宜行事。对了，徐明植母亲是诰命吗？”
“回陛下，五品诰命。”
“追封三品，琉球藩国被控，五月份可能还有战事，我们来不及拦了，朕已接到奏报，浙江总兵王良相遣使日本问罪，毫无所获，徐明植已经代替他问罪去了。”
“陛下，擅起战事，咋可轻轻放下……”
“好了！方爱卿，辽东才是你该关注的地方。等外海缴获运到京师，户部不会缺银子了吧。三百六十五万两，够辽东再战了，徐卿年纪轻轻，赛过满朝紫贵，众位爱卿不觉得脸红吗。”
“是，微臣告退。”
……
万历根本没心思与内阁扯皮，方从哲一出门，就让内侍传武清侯李明诚、永年伯王明辅。
李明诚与万历姑舅兄弟，比万历年轻不少。王明辅是王喜姐的侄儿，世袭伯爵、锦衣卫指挥佥事。
李家泥瓦匠出身，贪财如命，合万历胃口。
至于王家，又是另一个光景。
王喜姐是朱翊钧在位唯一亲自册立的皇后，行事端谨，两人感情很好，一年后王喜姐病逝，万历五天后紧跟着病倒，两月后嗝屁。
感情有多好呢，年轻时万历频繁宠幸王皇后，李太后为了皇嗣，规定必须经过她批准，宠幸一次，后宫全得惊动，逼得皇帝皇后在后宫‘私会’。
至于那个‘最宠爱’的郑贵妃，要结合复杂的皇帝思维来看。可以这么形容，与王喜姐是真爱，与郑贵妃是情爱，就像后世有些‘成功人士’，有妻子，还有小三、小四、小五…小n。都是荷尔蒙作用，可以给小三花钱、可以甜言蜜语，不会给小三扶正。
一个男人真爱过一个女人，很难对其他女人起多大的心思，何况，他还不缺。
什么争宠、争后，这都是政治幌子，不是家事，王喜姐性格不错，人家关系好着呢。
万历曾经为了王家的爵位跟张居正顶牛，这就能说明一切了。
……
黄昏，李明诚与王明辅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乾清宫。
万历赐座后，把叶向高的密奏给了他俩。
两人看了一遍，李明诚就知道万历想问什么，“陛下，以微臣得到的消息来看，徐明植此人，年轻，太过正直，凡事最好亮明了办。”
“正直？一个东林出身，勾连世家、勋贵搞海贸、晒私盐、练私兵的人正直？”
徐明植此时在金门岛，要是听到万历什么都‘清楚’，一定冷汗狂冒。
“陛下，微臣观察他很久了，这是一个做事很有目标的年轻人。以一己之力，串联江南士绅豪商，还不是为了钱，他舍得钱财，这种人太少了，出手毫不犹豫，大忠似奸、大奸似忠，都解释不清他的行为。他变成什么样的人，得看将来怎么做。以微臣看，年轻人，应该是厌恶朝堂的虚伪，为了肆无忌惮的做事、做成事。”
“你们在岛上留了多少人？”
王明辅一躬身，“陛下，五人，都是外围之人，只知道他善于练兵，所带之兵很是忠诚勇猛。”
“叶向高只看到徐明植在福建收重税，又保护海商安全，这的确是一个赚钱的好办法。只要他能压服外海的海寇和西洋人，就能源源不断的挣银子。几年下来，岂不是在海上养了一支强军？大患呐。”
“陛下多虑了，微臣以为，水军再强，也不能登陆，面对骑兵，照样被砍瓜切菜。何况，徐明植不是武将出身，行事与武将不同，善于利用各方势力，现在，闽浙两海都是他的合伙人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越挣钱越团结，难免尾大不掉。你们两人，想办法转运三百万两到横岛，告诉徐明植，皇家要占股五成，明年会派内侍登岛核算。另外，西洋人不是喜欢赎人吗，那个什么王子，不要往京师带了，让他卖个好价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