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除夕夜，横岛全境亮如白昼，到处都是燃烧的火把。
尤其是港口，汪然明也来到岛上，从太湖附近和杭州府雇来三十多艘画舫，不是让人糟蹋钱，全是歌姬，来搭台唱戏的。
苏茂相从头至尾都在说横岛的‘大患’，不停的劝说徐明植以护商、保海路安全为主。
吃过晚饭后，巡抚连夜返回定海，总兵大厅完全剩下了‘自己人’，王先道、汪然明、徐虎、钱三、王钟、茂柏、蒋九、钱炳森、柳昌游、董方明、徐明樾、沈家父子四人和徐明植一家。
严格说起来，这些人都属于武力系统，王先道、汪然明不是，也有资格列席。
“本官计划正月初十，正式南下，扫荡闽海，然后调头沿大员、琉球，到东洋，日本萨摩藩、平户藩为首征对象，而后继续北上到朝鲜。时间很紧，预计一年时间。
本官出海后，横岛依然以建设和练兵为主，有多少招多少。一切调令由夫人主持，次为王先道、再次杨宛若，沈量、沈从、徐明樾由夫人据实安排。官府一切公文搁置，徐虎、蒋九领五千人守家，徐虎为主。其他人随本官出海。”
“是！”
训练过的人，一句废话也没有，立刻起立领命。
把汪然明、王先道和新来的几人吓得齐齐一抖。其他人散去，剩下的也就是五人了。
……
“老师不停的在说大患、大患，这话我听了不下五遍，听烦了。余姚的世家说过、徽商说过、东林说过、叶向高说过，看起来还全部言辞恳切，都在说横岛成分复杂、根基不稳，为了我好。两位有什么看法！？”
“这的确是实际情况，投资是需要利润的，一年时间，只投入不见回报，难免异心陡生。”
“横岛不就是为了行商吗？春季督饷馆一开，一年不见税赋，如何向朝廷交代。”
王先道与汪然明一人一句，都在顺着别人说，思维局限、眼界太低。
徐明植深吸一口气，“两位，这是徐某第一次交代横岛行事准则。所有人都在说横岛隐患重重，看起来是为我好，是因为他们内心都在恐慌一件事，那就是，担心自己影响不到徐某和横岛。无须忌讳，这其中就包括我的老师。”
两人一脸惊讶，舔了舔嘴唇要劝阻，徐明植立刻伸手阻止，“老师当然是为了我好，两位得分清一件事。这不是敌我作对，是人性使然，谁也不会轻易接受，自己支持的势力突然蹦出掌控。他们要利用徐某发财、立功，求财的求财，求名的求名。徐某要利用他们发展，互相成就，无可厚非。横岛要走商，必须确定一件事，外海徐某一言而决，做不到这一点，就不会开海。也就是说，反过来，徐某还要禁海，谁反对禁谁，绝对比朝廷更严，片板不准，这不是一句虚话。”
王先道还好说，汪然明越听越不安，冷汗渍渍往下流。
“一年前，徐某说要清海，都认为是句空话。花花轿子众人抬，一年后，大家都过来捧场，横岛有如今的规模，的确出乎徐某意料。也让徐某更加决定了一件事，我的地盘我做主，不听话，就去死。
徐某画大饼，笼络了不少人的支持，长兴见到致仕的首辅叶向高，突然醒悟了一件事，徐某在利用别人，别人当然也会利用徐某。这个‘别人’，甚至包括了皇帝。
徐某虽然看不清他们要横岛做什么，却有深深的警惕。牢牢掌控外海武力，是徐某内心的一贯坚持，也免得以后被牵着鼻子走，后手足够，才能在前台博弈。我爹都控制不了我，不用说什么东林、世家，皇帝都不行。除非老子愿意。”
……
“明植，你这么做，冒这么大的险，是为什么？”
“我来过，努力过，虽死不悔！”
“啥…啥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人，总不能白活一生，何况徐某这是重新来过。机会难得，时间宝贵，横岛虚胖，根本原因是徐某很急。挥泪斩马谡这种矫情不会出现在徐某身上，刚才说了，谁不服，谁死，今天弄不死，明天也要弄死。”
两人没听懂徐明植的具体所指，但领会了他的坚决。王先道心里，反正大哥与你已经绑死了，你是主事之人，花的是所有人的银子，压力也是你的。汪然明就复杂了，眼珠子忽闪忽闪的，还定不下来。
“汪先生，胜王败寇，自古如此，徐某不是造反，你不用紧张。都已经上船了，还想下去嘛！？太看不起小弟了。”
“不，不，不，小七说哪里话，汪某就算是个生意人，也不会左顾右盼，实在是…实在是担心钱粮问题。”
“哈，那更没什么担心的，钱粮足够，再挥霍五年也用不完。”
看着两人瞬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由得嗤笑一声，“两位，海商就是海寇，你们转眼就忘了外海的实质，还是人心淳朴啊。”
“抢！？抢能有多少钱财？外海这么多海寇，哪个靠抢能……”
汪然明说着说着突然收声了，大张嘴与王先道对视了一眼，再看看主位的徐明植，得到肯定的神情后，双臂耷拉瘫坐回椅背，看起来脊梁都被吓软了。
“三仁行，既是在给横岛洗名声，也是在积攒民间声望，更是在做情报收集，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刺杀活动。汪先生与宛若之前两套系统，一个明一个暗，今后几年内，汪先生一人独自做主吧，徐狗配千人给你使唤，不用在乎银子，徐某只要出海，就不缺银子。”
徐明植还真的不担心汪然明打退堂鼓，他一定明白，此时下不了船，所有的徽商都下不了船，要保证传承，只有祈祷徐小七一直成功。
勋贵、东林、世家、叶向高，一心利用横岛，就得有被横岛牵着鼻子走的心理准备。
只不过是一场螺旋上升的互动游戏，直到其中一方有甩开所有人单干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