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首辅的眼光
一个闲的蛋疼的大人物，是与东林高攀龙在太湖边待着的叶向高，曾经的独相首辅大臣，这家伙一年后，还会起复。
这是真正的大人物，超级大人物，这么一个人能待在太湖等徐明植，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目的。
叶向高，福建福州府人，一人主持内阁七年之久，史载善于决断。严格说来他不是东林党，但他支持东林党，任职期间多次维护顾宪成等东林党人。
一年后起复，仍然大力提拔维护东林党‘君子’，阉党把他列为东林党党魁，是为了搞臭、搞倒他。东林党默认，是为了攀附、依靠、请求庇护，实际上也是朋党性质使然。
徐明栋把他带到船上就退了下去，这个动作让高攀龙有点诧异，也顾不上询问，领着徐明植进入船舱。
叶向高五十九，身穿大红蟒袍一脸威严，不愧是多年的首辅大臣，无官无职，眼里居高临下的气势比苏茂相高出太多，这是徐明植到大明后，见到最‘重’的人物。
“学生见过少师大人，累大人久侯，学生惭愧。”
“两浙真是人才不断，沈一贯、方从哲、朱赓、刘廷元、姚宗文，都是权倾一时的内阁大臣。修远年纪轻轻，近年独领两浙文气，了不起。”
“少师大人过誉了，两浙还出过胡宗宪，俞大猷，戚继光，谭纶，徐渭这些名臣。”
“哦！？哈哈，好，老夫说错话了，看来不是两浙的问题，是朝堂的问题。”
“少师当面，学生不敢妄下评断，这是事实。”
“好了，坐下说吧。老实说，景逸虽然与老夫通了一封信，老夫亲来，却是我主动找你有事。”
刚落座的徐明植，又弹了起来，“少师大人过谦了，您请吩咐。”
高攀龙在旁边一直微笑着看两人说话，没有任何插嘴的意思，叶向高单手虚扶，示意他坐好喝茶。
“苏宏家收了个好门生，敢于做事、勇于做事、惯于做事的文人才子稀缺，修远投笔从戎，海清河晏的宏愿，目前看来比戚少保、俞武襄更加会取得成功。”
“明植不敢当少师大人如此夸赞。”
“这不是夸赞，嘉靖朝沿海糜烂，世家慌不择路的奔逃，哪有什么民间支持，修远能跳过朝廷，笼络世家清海，钱粮大问题就解决了，若再发展海贸，良性循坏，海清河晏，指日可待，将来以举人身份位列勋贵，也不是不可能。”
徐明植摸不准老家伙上来一顿猛夸是什么意思，只好低头浅笑回应。
“修远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没有人像修远一样，主动联合世家清海？”
“利益竞争？”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呢？”
“文贵武贱？”
“还有呢？”
“还请少师大人指点，明植只是意气用事而已。”
“哈，不老实。海寇大患，只有我们沿海人感受颇深。海贸大利，只有沿海世家方便染指。朝堂被屏蔽了外海的消息，百姓被屏蔽了海贸的大利。修远能找到清海的根本，世家出身，共享大利、拜师苏宏家，官府支持、自身才能出众，能快速平寇，缺一不可，而且非出类拔萃不可。”
叶向高制止了徐明植的客套，呡了口茶，继续说，“福州府福清县化南里云山境，叶氏一族自曾祖父起，家底殷实，祖父文采斐然，父亲官至知州，老夫生于嘉靖三十八年，当时倭患猖獗、肆虐福建沿海。母亲逃避倭寇，在逃亡路上的一个茅厕中把我生下来。老夫幼年时随家人四处避难，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多次陷入绝境，命大苟活。幸好，嘉靖四十一年，戚少保率部攻破海坛岛旁边的牛田倭巢，平定福建倭患，叶氏一家才得以返乡。”
啥意思！？堂堂首辅，跑浙江来跟年轻人追忆小时候的艰难！？
叶向高看他懵懂，也不再废话，“修远，海坛岛有海寇，距离那个王钟的南麓岛不远。再加上泉州苏家，想必你很清楚。我不相信你平乱浙海后无动无衷，闽海如何应对！？”
我靠！？
瞬间明白了点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大张嘴瞪眼，干脆假装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在叶向高眼里，这个年轻人‘悟了’，微微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老夫的宅邸，距离海坛岛连陆带水不足四十里，说不知道，你也不相信。”
“少师大人，明植听说海坛岛与兴化府南日岛海寇，从不劫掠沿海陆地。”
“修远的下一步必定是联合泉州第一海商许心素吧！？然后占领大员或澎湖，东进南下，把倭寇赶回倭岛，佛郎机人赶出麻六甲！？”
“太远了，明植还是做好横岛经营比较好。”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海上不比陆地，陆地可以分浙江福建两省，出海却只有一地，一旦朝廷准定海开海，外海所有人都是横岛的对手，就算你忍着不动手，海贸大利，横岛所有的朋友，也由不得你。”
是啊，人家是大明朝顶尖聪明人，不用装了，再装就是侮辱人。
“阁老高见，目前来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横岛还在练兵。”
“多少？”
“万余人！”
“太少了，钱粮充足，不妨练兵五万。”
徐明植差点把眼珠子甩出来，万余人已经够多了，还五万，看看人家这胆子。
“大人，横岛还需要发展，一步一步来吧，步子大了容易扯着淡。”
“哈哈哈…好，但这个过程不宜过长，三两年就可以了。外海，需要一个强人，一个足够扫清一切海寇、压制一切贪念的强人。”
“阁老…豪气！”
“不是豪气，这是事实，老夫做了七年独相，若连这个都看不清楚，那也白活了。”
徐明植也长出了一口气，叶向高还会做首辅，与他合作，可比东林合作好处更多。
“少师大人想让海坛的人入股横岛！？”
“不，入什么股，找死吗？修远兵临闽海的那一天，海坛、南日两岛箪食壶浆，只需要你在哪里驻军，保护渔民百姓、保护海上船队，当然，保护费该交多少交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