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南天第一关
宁波乱兵平定，苏茂相果然‘忘记’之前的话，把哨长以上的四十人、和有命案的士兵共百人，吊死在辕门。
徐明植为茂柏说了几句话，保下了这个‘滑头’，二千哨兵被遣返归籍。在茂柏的鼓动下，向董承诏讨了个路引，返回余姚工坊‘做工’。
四月十五，徐明植跟随苏茂相、董承诏回到浙江巡抚驻地，大明朝平倭第一关、南天门定海。
此时的定海县境相当、相当、相当的大，版图相当于后世宁波镇海区、北仑区和地级市舟山全境。浙海两成的岛屿在一个县的境内。
定海县城就在甬江入海口，作为历代唯一与大运河相通的不冻港，是东亚、东南亚各国来朝贡的第一站。
所有海上来的外国人，必须到定海报备：凡贡献必由于定，次于宁，以及杭省，然达于京师。
也就是说，外海的国家来定海才有可能被认为是‘友人’，顺着运河到京师，是唯一的正确路线。
在其它任何地方登陆，不管你是不是朝贡，当地官员都无须接待，暴脾气的全杀了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老朱得天下的时候，舟山还有治县，叫昌国，后来因海寇过多，老朱不想麻烦，就把全境百姓迁回定海，海域也合并到定海县。
到了康麻子手里，清兵打下舟山，麻子一高兴治县命名定海，却忘了本来就有定海县，皇帝金口玉言，朝廷只好把原来的定海改名镇海。
当然，对徐明植来说，这事还未发生。定海，还是第一大县、南天第一关。
……
苏茂相没有属官，巡抚的下属就是三司，都有自己的衙门和驻地。
巡抚的属官除了处理文书的书吏，没有其他。
但是事情还得办，人还得找。方法多得是，以个人名义招一批幕僚帮你办事，临时征用地方上一些正在候补的佐杂官过来办事，或者使用编制外的胥吏办事。
老朱家皇帝小气，没有给巡抚配属官，也没有明文规定，巡抚一直是自行征辟办事员，全都不是编制内的官员。
这样就有一个问题，巡抚属员的工资谁来发？
嗯，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也是官场潜规则。
苏茂相自己觉得做定海舟山巡检司从九品巡检，有点‘侮辱’天才举人，不如在巡抚衙门挂职。
于是，徐明植有了一个巡海大使的名头，没有官身的官员，理论上，浙江沿海的所有卫所和行政情况都可以过问。
这样更好，能使多大力，全看自己本事了。
……
徐氏护卫一百人返回余姚训练‘家丁’，给钱、王、黄、孙四家写了一份信，再向老董讨要了一份浙江军器局大使特许的公文，调集人手听徐明植那些工匠指挥，打造军械。
董承诏与苏茂相急着重新募兵训练营哨军，调集起来的卫所士兵也没有解散，都在巡抚驻地预防海寇。
四月十八，在定海与同僚熟悉了两天，徐明植与钱大嘴带二百护卫返回宁波。
海商再如何奔放，也不敢在定海靠岸，钱三的人在宁波府南边，横岛附近等候。
宁波府的朋友、合伙人，张圭章、钱明承两家选的工坊地址在鄞县西山，余姚的工匠完了才会到这里，顺带帮忙看了一下地形。
四月二十，伙同看新鲜的张钱两人，一行人又东返，来到宁波府东北伸向海里的那个鼻尖上。
鼻尖南边，定海卫霩衢所，千户杜烔如战战兢兢的招待了这个巡海大使。
这里后世应该是个乡镇之类的大地方，三山中间的一块大平地，还有盐场。西面梅山岛、佛渡岛、横岛都在视线里。
后世不熟悉的人打死也想不到，嘉靖朝大名鼎鼎的海寇头子汪直，就在距离大陆不到二十里的横岛双屿港。若从梅山岛或佛渡岛到横岛，连五里都没有。
在徐明植揶揄的眼光下，杜烔如派了三条小船去通知横岛附近的钱三。
哈哈，与苏茂相近在咫尺的卫所都是这德行，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
等钱三的时候，徐明植把附近的小山逛了一遍，这地方太适合做大型作坊生产基地了，稍微往西一点就是后世的梅山港。
两个之字弯形平地，有山有水、能避风、还靠海，附近的地大部分是公田，少部分是定海士绅梅氏的。
只不过属于定海县，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千户所不只是千人，早已发展到五千多丁口了，都在盐场晒盐或为其他人家做佃户、船工。
杜烔如就是这里的‘小霸王’，一个千户有好几个三进院子，家丁佃户六百多人，除了政治地位低下，早已脱离了‘军人’属性，这就是个财主。
若非钱家的关系，徐明植说不准会住进破烂不堪的千户所公房。
四月二十八，钱三来到霩衢所，满脸胡须，一身古铜色皮肤，看起来就很彪悍。
互相介绍后几人到了杜千户的家里，没打听钱三海上的情况，反而对杜烔如说道，“杜千户，徐某憋了好几天了，十分好奇，有多少海商在霩衢所联络。”
“徐先生，下官也得向您禀明，联络走货，是被所有人逼的。官府不给饷就算了，连军械都得自己准备，若不做海商联系人，转眼就会被海寇光顾。钱三爷，您说是不是。”
钱三天天在海上厮杀，哪愿意给你担这名头，“去你玛的，老子一年从你这里走几担货，不要指望钱家给你挡着。”
“杜千户，你别误会，徐某不管你履职，而是要正正经经做生意。宁波府张钱两家、定海梅家、再加上你，咱们在这里做大生意。”
“徐先生，这几天我也看出您的意思。可是，这不行，不是卑职不同意，而是与盐课司抢人、抢地盘。别说巡抚驻地的两浙都转运盐使司。就算他上面的宁波盐课提举司，咱们都惹不起。”
也是，巡抚管不了都转运盐使司，虽属于户部，尚书都管不住，人家是皇帝任命的，真正的实权实财衙门。
那就算了，先放一放，掉转头再和你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