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狗屁倒灶
三月初五，股东们先行离开，大约十天后，徐明植会南下，他们还需要现场指导。
之前囤积的水泥，开始陆续通过货船南运。钱炳森回长兴县城暂住，小院里又恢复了安静。
距离丁忧结束还有三天，三月初九，正在书房沉思，突然门被哐得推开。
一个穿粉绿相间裙子的姑娘跑了进来，跪下就磕头，“七少爷，求你救救奴婢吧，三少奶奶要打死我。”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之前在外院住着的时候，徐家留守儿孙辈们的丫鬟小鞠，两个人侍候六个人的生活起居，与自己很熟。
“小鞠姐姐，出了什么事？三嫂为什么打你？”
都二十多的老姑娘了，哭声越来越大，不停的抽泣，没有回答。
院里闪进来两个护院，是徐明松的跟班，低头哈腰轻步走了过来。
徐明植平时与这些下人直接打道很少，从来没摆过什么主子的脸色，看到他也没多大惧意，“七少爷，小的该死，打扰您了！”
“怎么回事！？”
“呃……是三少爷院里的一点杂事。小的这就把她带走。”
徐小七两头看了看，小菊也停止了哭泣，眼神向她询问原因，还是不回答，只好摆摆手，让护院把她扶了出去。
……
被这一顿哭闹打断了思绪，准备起身到岳飞场看看自己的那些护卫。
刚来到中院廊道，就听到东面的小院里传来泼辣的呵斥，“吃豹子胆了！？一个奴婢胆敢威胁主家，是不是想死啊！？”
徐明植摇摇头，懒得管你的破事，刚抬起腿，一声凄厉的痛嚎声刺痛耳膜。
猝不及防，在门槛绊了一下，紧接着又响起小鞠两声惨叫。
徐家一三五七九，一三是嫡子，五七九的亲娘也都不同，徐明松中举前地位很高。
三进大院，却相当宽，中院东西两侧各有四个小院。
这是大家共同的丫鬟，不是你东南院子的，为什么这么暴力！？
徐明植向东走了两步，叫声突然停止，一听就是被人捂住嘴了，快步来到院门口。
三嫂黄氏坐在屋门的椅子上，面前两个护院按着小鞠，一个老婆子拿着一根明晃晃的长针正准备寻地方扎下去。
“住手！”
……
黄氏听到吼声，抬头看到门口的徐明植，神色一顿，起身冷脸道，“小七，这贱婢打扰你，就该受罚。”
徐明植大步走进来，看了一眼旁边老婆子手里的凶器。这哪是受罚，这一针下去，还不捅死人！？
“三嫂，小鞠是前院的主事丫鬟，用不着这样，这院里的人都听到了。”
黄氏还未出声，小鞠抽空挣脱出来，一下跑到徐明植身后，“七少爷，救命，三少奶奶要杀掉我肚子里的孩子。”
徐明植回头愕然看着她，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回头再看黄氏，对方也不多说了。
气氛有点尴尬，门口徐明植的老娘来了，“三媳妇，怎么回事？”
黄氏挥手让下人出去后才说了一句，“沈姨娘，这贱婢勾引主家少爷，该死！”
“又不是什么大事，小鞠知根知底的，都进明松的房了，还闹什么。”
亲娘说的随意，看来他知道这破事。难怪之前说自己太老实，还拿老三类比。
徐明植低头问小鞠，“小鞠姐姐，多长时间了？”
“三…三个多，也可能…可能四个月。”
亲娘还糊涂着呢，“什么三个多、四个月？”
黄氏冷冷的回道，“沈姨娘，不关您的事，您和小七回去吧。”
这是明着顶撞，亲娘也没什么脾气，低声下气惯了。
“三嫂，人命关天，何况这是三哥的骨血。”
“关天？关哪个天？你要护着她就是害你兄长，害你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徐明植当然知道这里面的狗屁倒灶原因。丁忧生子，这孩子没法上户，还永远是个定时炸弹，一旦事发，徐家每个人都要倒霉。
不知道就算了，这是自己的熟人，从小被照顾侍候，又不是冷血动物，‘手术’太残暴了，说不好还真是两条性命。
沈氏也听明白了，三人又沉默了，门口徐易峥背着手进来。
“一件小事，为什么这么闹腾？这事老夫来处置，让小鞠到外面找个家里仆人先过一年，然后再送回来。”
老家伙威严十足，说完转身就走。这也是个办法，徐明植扶起小鞠，跟着走了出去。
……
内院的丫鬟把小鞠带走了，用不着徐小七多事，徐易峥说了句，“安心做你的事。”施施然回到了后院。
三月十二，徐明植上山为老太太磕了个头，黄昏，仆人抬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徐明栋回到老宅。
吃过晚饭，被老头叫到了他的书房，徐家的男人全在。
徐明栋板着脸教导了几句孙辈和老九，叮嘱他们好好完成学业，就打发他们走了。
这是徐氏嫡长子作为继承人在立威，徐小七坐着看他把戏演完，屋里剩四个人，老五去南边了。
“老夫已经想好了。明栋，去湖对面拜访一下大人们，就赶快回京。明松的八品经历反正没多大意思，辞官回家吧，家里的事由老三来主持。明植去南边看看，尽快安顿下来，也要去京师备考壬戌科。”
“是！”兄弟三人异口同声答应。
徐明松喜形于色，“小七，临行前还得指导指导三哥，工坊的事还真不太懂。”
徐明植点点头，徐易峥却怒道，“有什么指导的，不会自己悟去，都陆陆续续接触多少回了！？还不如明桷，丢不丢人！？”
老大徐明栋对这些事没表现出一点兴趣，“爹，东林山长景逸先生来信想见见明植，他也应该去看看，听一听大儒讲学。儿子还要到虞山书院拜访一下各位课师，然后回京，小七与我同行吧。”
徐明植听的心中警钟大鸣，高攀龙！？老子吃饱了撑的才去与他绑一起。
虞山书院在常熟，是东林四大附属书院之一，徐明栋曾在那里学习一年，老子更没兴趣。
还在想怎么拒绝，徐易峥替他回答了，“小七有更重要的事安排，后半年老夫会带他去的。你先回京吧，官职的事不必担心，京里的人会打点好的，留京最好。顺带给小七弄个院子，他年底到京师，明年二月，徐家再出一个进士。”
“爹，咱家父子三进士，也是一桩美谈。”徐明松赶紧拍了一下。
老头美滋滋的捋捋胡须，“还要小七争气才行，忙完南边的事，备考是正道。”
“是啊，是啊，有东林朋友帮衬，说不准咱家以后还能出个阁臣。”
徐明植听着两人的吹嘘畅想，郁闷不已，徐老三对家里的生意这么渴望，可不是什么好事。
人家徐明栋可以高高在上，徐明桷以后可能少不了磕磕绊绊。至于徐明植，老子从来没想和你们一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