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你也是妈妈的儿子啊
瑜荡吸了吸鼻子，任由密密麻麻的狙击红点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李文俊夫妇早已经泣不成声，好几次都打算冲上前。
尤其是慧珍。
她哭的歇斯底里，嘴里胡乱的喊着。
一会儿是荡荡，一会儿是儿子，一会儿又是宝宝。
高加索小队的队员拼命的拦着。
……
最后一句话，像是抽干了瑜荡所有的力气。
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回应他的，只有漫无边际的沉默。
瑜荡灿若星辰的蓝瞳，一点点黯淡下去。
最后，就像是熄灭在凛冬中的，最后一捧篝火。
“不需要吗……”
“也对，你们有那么多英雄，帝国足够高枕无忧了，不缺我一个。”
瑜荡仰起头，锋利的下颌线，被月光描摹出分明的阴影。
他颈上的喉结，艰涩的上下滚了滚。
又抬起手挥了挥，像是要驱散雄踞在胸口的狙击点。
“别用枪了，打不死我的。”
“找个大马力的电锯，顺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瑜荡的指尖，在自己身上勾勒出致命的路线。
“把这些地方都切开，我就活不成了。”
李文俊夫妇，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李文俊勉强还算理智。
这些天，他刻意没有联系江河，就是怕自己忍不住为大儿子求情。
现在的李文俊虽说还有挂名职位，但近期的所有政务，都已经不经他之手了。
这也是西北最后一战时，他答应好的。
江瞰留给他足够的体面了。
可慧珍不一样。
这么多年来，慧珍一直以李夫人的身份从事接待和访问工作，从没有参与过政务决策。
再加上对瑜荡前所未有的歉疚，失而复得的不舍。
慧珍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
她挤过人群，义无反顾的跑到瑜荡身前，挡住那些刺目的狙击红点。
“不要杀他，他已经变好了，都好了。”
“荡荡特别优秀的，肯定有合适的工作。”
“你们再想想，再想想……”
瑜荡垂着眼，看着护在自己面前，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慧珍。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以前的他还那么小，被慧珍抱在怀里吐泡泡。
现在再看，他竟然比自己的养母高出了一个头。
时间拔高了他的身量，也吹花了养母的头发。
举着枪的高加索小队队员们，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李夫人确实善良，心软，亲和力十足。
这些年代表着蔚蓝，做了很多举足轻重的慈善，民众认同度很高。
但……
这也过于心软了吧？
高加索小队的队员，不能感同身受这份母子情。
他们更能共情那一份份冰冷却沉重的军务通报。
阚指挥被活挖了翅膀。
瑜指挥为了胜利，主动赴死。
瑜副官和对方同归于尽，挂在高墙上。
这些种种，都让高加索小队队员，对瑜荡只有厌恶。
看着面前岿然不动的人墙，瑜荡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他张开双臂，轻轻环住慧珍的肩膀。
就像几个小时前，慧珍抱着他那样。
瑜荡转了个身，让枪口的红点，落在自己背上。
他把慧珍护在怀里，闭上眼睛。
“既然小的时候讨厌我，那为什么不一直讨厌下去呢？”
“我宁愿你因为我伤害你儿子而打我，骂我，甚至恨我，也不愿意你这样。”
“毕竟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契约精神。”
“你这样，很容易让我想食言的。”
慧珍看着眼前，将自己护在怀里的瑜荡，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她颤抖的伸出手，试探性的抚上瑜荡脸颊。
这一次，瑜荡没有躲开。
慧珍的眼泪，一串一串决堤而下。
“以前，以前是妈妈不懂，只是不想让你和大鱼儿打架。”
“但妈妈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你是妈妈的第一个孩子啊。”
“妈妈永远不会讨厌自己的孩子。”
瑜荡感受着颊边的温热，轻轻合上眼。
片刻后，他的嘴角勾起一丝丝笑意。
“我才是大鱼儿。”
“弟弟是小鱼儿，妹妹是小鱼苗。”
“嗯，这样就对了。”
弟弟和妹妹这两个词，瑜荡念的有些生涩，像是首次涉足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
语气像是试探，又像是一种说服。
对自己的说服。
背后的高加索小队队员有些为难。
任务规定的时间到了。
“李夫人，麻烦您让开，任务并没有通知变更。”
就在这时……
引擎的轰鸣声从天而降，掀起一层层劲风。
一艘通体漆黑的飞艇，降落在海边。
舱门打开，一条裹在西装裤中的长腿，率先迈了出来。
来的人是江瞰，江河紧随其后。
父子俩罕见的穿了同款西装，活脱脱不差几岁的兄弟模样。
要不是发型截然不同，一眼扫去都要分不清谁是爹谁是儿子。
李文俊在看到江河的那一刻，一直挤压在心里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河兄，我这个儿子很厉害的，你帮个忙，看看有什么事儿给他安排一个吧。”
“苦点累点都不要紧的……”
江河一把扶住踉跄而来的李文俊，笑得特灿烂。
“文俊老弟，别行大礼啊，我可不想快速衰老。”
“哥这次来，就是给你带个好消息，我可是跟我家那个死倔死倔的狼老头吵了很久，才说服他的。”
“这不，就马不停蹄的来给你报喜了。”
江河冲着远处努努嘴。
海岸边的高加索小队队员，已经在江瞰的示意下，尽数放下了枪。
“老弟，你哥我寻思了好几宿，你这个逆子吧，确实很能打。”
“他曾经害得很多战士永远长眠在前线，帝国现在兵力也有亏空，不如就让他去替这些战士守卫领海吧。”
“这小子，不龇牙咧嘴的时候看着也挺帅的，当然啦，比我家小狼崽子还差点。”
“毕竟我是小狼崽子的亲爹嘛哈哈哈哈……”
江河笑得爽朗，不由分说的，几乎是架起李文俊，走到江瞰身边。
“老犊，有话快说，宣布完了就回家。”
“跟你舌战三百回合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回家陪我的莲莲。”
江瞰翻了个白眼，抱着双臂，头顶的狼耳在风中微微抖动。
“你是我放屁蹦出来的？说的跟谁没有老婆一样。”
江瞰清了清嗓子，看着目光略带警惕的瑜荡。
“小子，有个好差事给你，你干不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