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若是少年
回到军部悬浮公寓后。
车库里。
江行川看着被薅断，只剩下一个小尾巴的悬架伸缩带，差点气出心梗。
他一千万星币定制的车啊！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全星际仅此一辆啊！
见证了他爱情破土发芽全程的车啊！
伸缩带没了，都没处去配啊！
这种手贱不讨好的事，除了他那个黑心作死大舅哥，还有谁能干的出来！？
还！有！谁！
要不要去找老丈人报销？
在线等，急。
(▼皿▼)
……
另一边。
揪光伸缩带的罪魁祸首瑜荡，正吊儿郎当的吹着跑调的口哨。
他兴致勃勃的骑着翻斗摩托，一路慢吞吞的进了市区。
摩托像是经历了一场大轰炸。
本来崭新的漆面，已经被蹭的遍布剐痕。
车灯保护罩撞碎了。
连旁边载人的翻斗，都撞扁了。
可瑜荡压根不在意行人诧异的目光，一路突突突，开到了学校门口。
子夜时分，学校早已经陷入了沉睡。
整个校园收敛了白天的欢笑喧闹，加上一些闻名于青少年之间的奇闻怪谈。
高大的校门，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
瑜荡把快开成碰碰车的摩托随意的丢在门口，护着怀里的零食，大摇大摆的走进校门。
他的夜视力很好。
黑漆漆的走廊，回荡着哒哒哒的脚步声。
瑜荡慢悠悠的，把每一扇门都轻轻推开，小心翼翼的参观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教室。
他的指尖抚过讲台，抚过整面光屏制成的课桌。
还有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狭小的椅子，他都坐的小心翼翼。
瑜荡像一个对艺术一窍不通，却对美时刻虔诚的庸人，在画展长廊里放轻脚步流连忘返。
就好像，只要多逛一会儿，灵魂就会多升华几分。
……
将每一间格局相同的教室都看了一遍。
瑜荡像半隐在黑夜里的魅影，从天台连接的地方，翻窗来到了综合楼。
如果是十几年前……
这样潇洒的动作，这样不羁的少年。
不知会引多少姑娘怦然心动。
午后微微飞起的白衬衫衣摆，少年撑在窗棂上，骨节分明却不失力量感的手。
在听到姑娘们的窃窃私语，少年或许会回过头，露出一抹痞气的笑。
然后，像一条跃过龙门的金鳞，穿过窗户，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只留下一片金灿灿的光斑。
……
瑜荡按亮综合楼的讲解仪，努力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他认识的字不多，再加上这里没有图解。
大多数介绍，在瑜荡眼里，就和蚯蚓跳舞没区别。
可瑜荡没有一点气馁的情绪，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着，努力辨认着。
最后，他像是找到了目标，七拐八拐的走进了阅览室。
异种学校的阅览室，是可以媲美图书馆的存在。
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平层，整齐摆放的阅读桌椅，还有投下错落阴影的书架，270°全景落地窗。
瑜荡在书架间来回穿梭，指尖掠过按某种他不理解的顺序排放的书本。
指甲敲击书脊的哒哒声，规律又悦耳。
终于，瑜荡站住脚，取下一本书。
这是一本有些庸俗的画本。
恶龙让大地生灵涂炭。
年轻的勇士逆行而上，越过终年寒冰的雪原，攀过荆棘遍布的高山，淌过险象环生的沼泽。
克服千难万险，终于来到了恶龙的巢穴，将它斩杀。
可取得了胜利后，勇士才发现，他的身上长出了鳞片。
用来握剑的双手，也变成了利爪。
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等待着下一个怀揣理想的勇士将他斩杀。
怪不得在临死前，勇士从恶龙眼里看到的，只有解脱。
情节荒诞，又漏洞百出。
可瑜荡看的津津有味。
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像春风吹过叶片刚发芽的树杈。
故事在一个开放结局里戛然而止。
过了很久很久，瑜荡才轻轻合上书本。
他走到阅读区，找了个被月光镀的最温柔的位置坐下，
又抽了几张纸，握着笔开始写写画画。
虽然是简笔画，但瑜荡意外的有天赋。
画上有奔跑的白马，有像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彩虹。
有海边的飞鸟，有芝麻脆饼一样，又圆又大的月亮。
……
另一边。
军部悬浮公寓里。
卧室里只剩下了平稳的呼吸声。
江行川慢慢睁开眼睛，确认怀里的瑜黎睡着了后，才尽量放轻动作，慢慢的下了床。
他换上衣服，轻手轻脚的穿过客厅，出了门。
大门发出隐秘闭合声的同时……
卧室里的瑜黎，也睁开了眼睛。
……
江行川一路来到了异种学校，没费多大力气，就循着气息找到了正在写写画画的瑜荡。
听到脚步声的瑜荡，连头都没抬，更没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两人无言的对坐。
时针就这么转了一圈又一圈。
瑜荡把笔推到江行川面前。
“写一下我的名字。”
江行川爽快的，在纸上写下【瑜荡】两个字。
瑜荡接过笔，又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就这么一笔一划的，努力勾描着自己的名字。
笔迹稚嫩拙劣，不仔细辨认，都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可瑜荡写的很认真。
他对比着江行川的字样，努力练习了一页又一页。
直到月光被朝阳驱散。
有些晃眼的日光，从玻璃窗透出。
瑜荡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笔，看着最后一张纸上，工整又漂亮的两个字。
他翻来覆去的欣赏，小心翼翼的把纸折起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刚想站起身离开，瑜荡又停住了脚步。
然后……
毫不见外的把手伸进江行川口袋里，抢走了所有的现金。
“赶紧走吧。”
“再不回去，小鱼苗就要闹了。”
……
乘着第一缕晨光，瑜荡转身走进悬梯。
悬梯还没有开动。
他就这么沿着坡度，一步一步走了下去，最后站在操场上。
偌大的空场上，只有这么一个纤长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影子。
瑜荡轻轻抬起手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任由光亮从肩头倾泻而下。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也是他自由假期的最后一天。
在学生们陆续走进学校之前，瑜荡悠哉悠哉的出了门，站在一个早餐店门口。
“您好，欢迎光临鱼鱼早茶，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店里的服务机器人，热情的向瑜荡打招呼。
瑜荡看着菜单，嗯……
写的什么，不认识。
幸好有配图。
瑜荡指着鲷鱼烧的图片，“要十条，熟的。”
早餐店机器人：()
这位客人怪怪的。
机器人脸上洋溢着职业笑脸，收到瑜荡从江行川那儿抢来的钱后，端上热气腾腾的鲷鱼烧。
“您的鲷鱼烧，请慢用~”
瑜荡看着做成鱼形状的点心，一副被骗了的模样。
“黑店，用面冒充鱼。”
他一把抢过还没来得及收进抽屉的星币，揣回口袋，转身就出了门。
还不忘把鲷鱼烧全部带走，顺便一脚踢烂门口的招牌。
小机器人：Σ(Д」)」
要不是紧随其后的高加索队员上来说明并补偿，它真的要闹了！
……
瑜荡一手扶着摩托车车把，另一只手往嘴里送着鲷鱼烧，飞驰在一条荒芜的星轨上。
目的地，是已经被关闭了很多年的……
生物研究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