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留不住的爱人(大刀)
初肆不可置信的，看着瑜汐被血污沾满的上腹。
他没办法去想象。
他的汐宝，是怎么把那枚硕大的，有棱有角的戒指吞进了肚子。
那些纹饰有没有划破他的喉咙？
那沉甸甸的重量，在这几天里对他造成了多大的折磨？
要知道，吞金是天权军阀时期，对穷凶极恶之人的极刑啊……
初肆的嘴唇微微颤抖。
他捧着瑜汐的脸，泪水蜿蜒成了滚烫的溪流。
“汐宝，你总说我傻，你才傻啊……”
“何必呢，这又是何必呢……”
瑜汐轻轻用鼻尖蹭着初肆，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熟悉又温暖的气息。
“不用担心我，这些天，如果不是戒指一直在提醒着我，我真的坚持不到现在了。”
“阿肆，我想了好多好多啊……”
瑜汐碧蓝色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汽，氤氲着最纯粹的爱意。
“我在想，我该像无聊的故事里讲的那样，说我从没有爱过你。”
“我想说，若不是我有些缺陷，你又傻乎乎的一心一意，为我鞍前马后，我才不会和你在一起。”
瑜汐抬起手，一如往昔的轻抚着初肆硬朗的眉骨，为他蹭去脸上迸溅的血迹。
“可是，可是我的阿肆啊……”
“一看到你就在我面前，我什么伤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无法对你撒谎，看到你的时候啊，我只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去支配了。”
“你是我即便手无寸铁，也想去保护的爱人。”
瑜汐的力气，仿佛都被话语耗尽了。
他的的目光，眷恋又贪婪的，一寸寸从初肆脸上扫过。
像是要把初肆的一颦一笑，都从眼底镌刻到心上。
联邦帝国最清冷的高岭之花，于淡漠之下，为爱意燃烧。
初肆的肩膀，因哽咽而微微耸动。
他固执的一次次为瑜汐擦去渗出的污血。
“汐宝，会有办法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你如果担心，就在这儿看着，看着我去替你杀了他。”
“不要放弃，不能放弃啊……”
瑜汐脸上的笑意，就像从时间长河里走出的油画。
即便色泽剥落，却依旧明艳如初。
“阿肆，你杀不了他。”
“你看看，我们的战友，都在经受着什么啊……”
初肆无助的抬起头，把目光投向另一边的战场。
陆生异种，在海战上本就限制颇多。
瑜黎很明显，也不是瑜荡的对手。
初肆一抬眼，就看见瑜荡一拳轰在了瑜黎的琉璃盾上。
琉璃盾再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上面的裂痕刺的人眼底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瑜黎向后倒飞出去，拉出一道猩红的血线。
瑜荡的立瞳紧紧的锁着瑜黎，当即追了上去。
江行川压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兽吼。
他冲着瑜黎的方向奔去，一把将她护在怀里，转过身去。
坚实的后背，被瑜荡尖利的指甲，撕开一道自上而下横亘的伤口。
就连脊骨，都隐约可见。
江行川的状态，还算好的。
另一边的沈阔，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身子。
他拳面上的金光，已经微弱的快要聚不起。
欧文一边肩上，有好几个幽深的血窟窿。
初家三个哥哥，身上全是暗红的鲜血。
每一步冲锋的路，都踏下一个血脚印。
江瞰也加入了现场，两个吞噬者正打的你来我往。
可海面毕竟是瑜荡的主战场。
更别说其他的战士了。
西北一线打出来的炮火，只能解决密密麻麻的海蜥人。
海军舰队想协助他们的指挥官冲锋，可还没加入战圈，就被瑜荡掀起的巨浪拍进海里。
瑜荡就像一条望见了龙门的鲤鱼。
哪怕天雷滚滚，将他打的头破血流，他也不顾一切的向前方冲去。
只要越过这道坎，他的夙愿就能实现。
他就真的，无人能敌。
……
战友身上炸开的血花，像一把钝刀子，不断地在初肆心口生剐。
天不怕地不怕的蜜獾战士，无助的流着泪，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瑜汐用尽全身的力气，扣住初肆的后脑，让他低下头。
“阿肆，求求你，帮帮我，帮帮帝国吧。”
“我自己能感觉到，我活不了了。”
“可我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作恶多端的敌人。”
“阿肆原谅我吧，我对得起帝国，只是对不起你……”
瑜汐将自己的胸口，送到初肆的掌下。
他的眼里，洒脱和坦荡，燃成了不息的烈火。
“他以为我不敢牺牲，他以为你不会让我牺牲。”
“我绝不能让他如愿，死局也有打破的方法。”
“帝国瑜指挥……绝不能因为苟且偷生而低头。”
瑜汐眼角，慢慢滑下一行淡红色的血泪。
顺着眼尾，一路隐没在他的鬓间。
“阿肆，我好疼啊，真的好疼。”
“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我吗？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的请求吧。”
“让我永远坦荡，摆脱这种折磨吧。”
“记得，一定要把我的心脏整个挖出来。”
初肆呜咽的歇斯底里。
他就像走在独木桥上的绝望冒险家。
前后左右，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无论向哪里迈步，结果都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战友重伤濒死的画面，和瑜汐遍布血污的样子，在初肆脑海里不断反复交替。
一阵阵神经性的头痛，让初肆弓下腰。
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本是单膝跪地的双腿，膝盖慢慢向下。
最后……
初肆跪在了老旧的甲板上。
他像是抱着无价的珍宝，笑得凄楚。
“汐宝要什么，我都愿意做到啊。”
“没事，我也有办法，不管什么，都没法把我们分开。”
“我永远在你身边……”
初肆低下头，温柔又珍重的吻上瑜汐的眉心。
接着，就是那双曾无数次让他沉沦的吊梢凤眼。
鼻尖，脸颊。
最后，是唇瓣。
爱意让空气都变得黏稠，时间仿佛也停滞了。
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声音，这是一个只属于他们彼此的世界。
初肆闭上眼，任由泪水溢出，顺着睫毛大滴大滴砸下，落在瑜汐脸上。
他一遍遍吻干混杂着血腥味的泪水，从舌尖苦到了心里。
“汐宝，我永远爱你，等我……”
初肆一手扶着瑜汐的后颈，另一只手像是克服了万千阻力，摸到了腰间。
随身佩戴的战术匕首被抽出。
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像是为童话故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瑜汐甚至没有感受到痛楚。
他嘴角的笑意，扩散的让人心疼。
那双好看的薄唇，一开一合，用低的听不见的声音开口。
“阿肆，让我再自私一次。”
“我不希望你忘了我，要永远记得我啊……”
初肆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勇气，刀尖一转，挖出了那颗已经漆黑的鲛心。
心口的痛楚，同步的如有实质。
漫天战火里，破旧战舰的甲板上。
高大的蜜獾兽人满脸血泪，紧紧的拥抱着失去所有生气的鲛人伴侣。
两人相贴着，就像要把对方融进身体里。
那颗漆黑的心脏被初肆攥在手里，慢慢的融化坍塌。
最后，化为一汪海水从指尖倾泻而下。
就像留不住的爱人，抓不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