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杀了我吧(大刀)
初肆拼命的点头，生怕瑜汐看不见。
“好，抱紧，我是汐宝的大火炉。”
“但是，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行吗？你说多久，我都愿意听着，我听一辈子。”
“现在你不要说话，也不要睡着，就看着我好不好？”
初肆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抹笑意。
“我这几天可厉害了，杀了好多海蜥人，昨天吃了糖醋虾球。”
“吃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你也在多好啊，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我偷偷藏了一只特别大的龙虾，但是可能不新鲜了，没事，我们可以去码头买最鲜活的。”
“我……我做了很多事，可干什么都觉得别扭……”
初肆有些语无伦次。
他想告诉瑜汐，他过得很好，不用牵挂。
可话到嘴边，字字句句都是沉重到撑不起的思念。
瑜汐勾起嘴角，清冷精致的五官，哪怕被血污沾染，也依旧是风姿绰约的美少年。
他轻的像一朵云，一片雨。
仿佛海风一吹，就要散开了。
初肆没来由的心慌。
明明已经好起来了。
可他对上瑜汐逐渐明亮的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与他擦肩而过。
沙城在崩塌。
初肆拼了命的想要抓住流沙，却因为攥紧的双手，逼的沙土更快的从指缝间滑落。
不知何时，初肆已经泪流满面。
他颤着嘴唇，手指细细描摹着瑜汐的眉眼，用指腹蹭去那斑驳的血污。
“我们结婚的时候，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
“汐宝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只剩下一个人的一辈子，那就不叫一辈子。”
“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很多时间没有度过……”
瑜汐的眼睛，亮的像映在海面上的月光。
他的笑意愈发明显，口中却在不断的溢出鲜血。
“阿肆，听我说。”
“这段时间，我听到了很多消息，他认定了我是囊中之物，疯疯癫癫的说了很多话……”
随着瑜汐轻如微风的声音，初肆很快就理清了目前的局势。
瑜汐在正面海战中败落，被瑜荡和海蜥人打的遍体鳞伤，压到了海沟。
在那里，他被迫吞下了瑜荡凝结出的，被称为堕神珠的海蜥人浓缩物质。
黑色毒素像一股乱窜的气流，由内而外的腐蚀着瑜汐的身体。
瑜汐失去了所有的反抗力，海蓝甲也在一片片剥落。
本来，瑜荡打算立刻吞噬瑜汐的。
可他发现，有海蓝甲的保护，瑜汐即便没了战斗力，也固若金汤。
只能等海蓝甲脱落，露出没有保护的胸口，才能挖出梦寐以求的鲛心。
瑜汐拼尽了全力，抵抗着黑色毒素的侵蚀，尽量暂缓剥落的速度。
他不能死在侵蚀之中。
按照瑜荡那个疯子的期望，如果瑜汐死在无边无际的折磨中，侵蚀毒素会根据血脉传承的法则，尽数转移到瑜黎身上。
瑜黎很快，也会死于漆黑的浸染。
两个鲛珥都死于吞噬者凝结出的能量，血脉之力就会不费一兵一卒的，尽数归吞噬者所有。
可就算暂时扛住了荼毒……
按照瑜荡志在必得的样子，只要露出胸口的软肉，他也一定会亲手挖出瑜汐的鲛心，吞入腹中。
完全发育的瑜荡，将再无人可以抵挡。
海洋将在他的驾驭下，吞没每一寸土地。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局。
前后都是深渊，每迈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初肆不知是没有听明白，还是本能不让他明白。
“没事汐宝，高部长肯定有办法清除所有的毒素，首都的医疗最先进了。”
“我们做透析，做血液清洗，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有我在，他别想靠近你半步。”
瑜汐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
唇上的血污，让他整个人都变成了黑白图象。
“阿肆，我们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趁着我还没有死于侵蚀，我的血脉之力还在。”
“杀了我吧。”
“我已经成为拖累了，杀了我，我的血脉之力会由小鱼儿继承，她会成为最强大的海生异种，带领帝国取得胜利。”
初肆眼里，破碎，凄凉的绝望感，像被击碎的体无完肤的玻璃。
他拼命地摇着头，将瑜汐抱在怀里，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温暖怀里更冰冷了几分的人。
“不行！”
“想都别想，汐宝。”
“你要用在自己的命为帝国铺路？你想过继承了你能力的瑜副官，后半生会怎么过吗？”
“你想过，我们说好的后半生吗？我又该怎么办啊？”
“你是最强的海生异种，没人能杀得了你，你不会有事。”
瑜汐发出一声闷哼。
他身上，又一片鳞甲抗拒不了毒素的浸染而张开，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马上就要露出胸口了……
瑜汐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
他不容置喙的握住初肆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阿肆，你可以，只有你能做到。”
“海蓝甲刀枪不入，对入侵坚硬，但只对爱人柔软。”
瑜汐笑得一如从前，明亮的瞳孔里，倒映的初肆分外清晰。
“阿肆，我用血脉认定的伴侣，伴我一生度过晨昏的爱人。”
“在你满载阳光奔向我的时候，我恨自己为什么只能活一百余年。”
“可现在，现在看着你……咳咳……”
瑜汐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这，像即将走向腐朽的老树，枯萎的叶片发出沙哑的响动。
“现在看着你，我生命中所有的遗憾，都被这一刹填满了。”
初肆什么都说不出来。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越过鼻尖，滴落在瑜汐脸上。
一寸湿润。
一寸蚀骨滚烫。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你心里有帝国，有所有人的安危，可我呢。”
“我该怎么办啊……”
瑜汐用满是寒意的手，尽力蹭去初肆的泪水。
“阿肆，对不起啊……”
随着嘴唇一张一合，粘稠的血液不断从瑜汐的唇间溢出。
任初肆怎么按住颈上的伤口，都止不住。
瑜汐用眼神示意初肆别费力气，抬起自己的右手。
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太阳与海浪的戒指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浅淡的环形痕迹。
初肆握住瑜汐的手，虔诚的吻着他的指节。
“汐宝，你说的都是气话，戒指丢了就丢了。”
“我还有钱，再订做一个更大很漂亮的，这只是求婚戒指，我们还会有婚戒呢。”
“你还欠我一对婚戒，怎么能就这么食言呢……”
瑜汐摇了摇头。
“阿肆，我好像很少主动说一些话。”
“我真的很爱你。”
“我不骗我的傻蜜獾，戒指……戒指我怎么舍得丢掉。”
“我怕我护不住戒指，所以，它在最稳妥的地方，在这里。”
瑜汐带着初肆的手，搭在自己的上腹。
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为了不丢掉这枚戒指。
瑜汐拼尽全力，把它吞进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