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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所有不能被理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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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良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这是他这几年来做的最冲动的事情。然而这件事居然也是他这么久以来考虑的最多的一件事。怀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也有着担心父亲与他们相勾结的出发点,就如同他再怎么恨自己的父亲也仍然改变不了他是怀礽的亲生儿子的事实。就算如此抵触,他还是误打误撞地完成了愚孝的行径。

    稍微有点对不起扆茉和舰长。怀良在心里想千万不要把他们两个拖下水就行了。

    一直没等到那一巴掌,怀礽仍旧颤抖着身体瞪着怀良,手好像要举起又放下。他似乎心脏有些不适,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怀良的面色没有变化,“我也不能确定您知道。”终于看到了他窘迫的样子,怀良心里有种得逞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在怀良面前扮演着体面冷静的角色。怀良听到了一声叹息,怀礽向他身后的保镖挥挥手让他离开。

    怀礽扶着心脏站起来,向他旁边的莫泽罗人鞠了个躬,这个行为让怀良不太舒服。

    “见笑了,我的儿子不太懂礼数,我教育无方。”说完,他又坐回了原位,似乎自己的儿子并不配让自己站起来,“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我有事问你。”

    “待会儿再说,不要惹出事端给我添麻烦!”怀礽的语气忽然多了几分颐指气使,就跟他以前一样。这使得怀良的那股犟气又上来了,不知是否应该与他僵持着,但此时恰好出现了新的干扰因素。

    一个穿着朴素的莫泽罗人走过来,他佝偻着身子,交替的手背上露出来黄色的斑点,他对坐着的两人说:“时间到了,差不多该走了。”说完,他便用狡黠的眼神抬头看着与怀礽僵持的怀良。

    怀礽的左手大拇指转着手里的佛珠,思考了一下便站起身,“走吧。”然后他又看向了怀良,“你跟我走,我有话和你说。”

    怀良站着没有动,于是怀礽的保镖便推了他一下,坚硬的枪口又硌在了他的腰上。因为在这种场景下别无他法,怀良只好机械地跟着一行人走。

    临走下通道之前,他还是偷偷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地下通道幽暗、潮湿,令人不适。

    走在最前面的莫泽罗人幽幽地介绍着这个地道的历史,是有一个有关异教徒和科技殖民的故事,和人类历史中许多国家的扩张历史大同小异。

    “这么听来,这和你们要在地球上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区别。”怀礽说。这句话引起了怀良的注意。

    “我们的行为没有流血和牺牲,我们的实验是对莫泽罗和地球人都有益处的实验。相信我,地球将会因为我们的‘宝物’迈入下一个纪元。”

    怀礽没有再说话。

    通道是逐渐螺旋下降的,在走了一段路以后,他们便到达了一个平台。这是一个被石壁包围的圆形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几副被古典画框装饰的肖像画,但是由于地下室的环境,画布上面的颜料已经变形融化;墙根处放着破损的木箱和木桶,在房间尽头有另外一条通道。

    地下室的潮湿让怀良浑身不舒服。他默默打算着,如果他的父亲真的与他们正在查的东西有关,他或许能看见那个所谓的神秘拍卖会?他看着怀礽的背影,不知道怀礽将会如何处置他,但怀良很清楚这条路通往的是鸿门宴,他需要找机会与星坠号取得联系,但不能是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然而,这个房间很明显有着天然的屏蔽设备:泥土和岩石。怀良的耳机里面听不见任何声音。

    一行人穿过房间,走向另一个潮湿狭窄的通道。“他们已经入座了,我们是最后一批人。”还是那个有着黄色斑点的莫泽罗人张口说道。

    “很好,很好。”那个之前坐在怀礽旁边的莫泽罗人,似乎是这一群莫泽罗的统领。怀良看不出来他的服装上的军衔代表着什么。

    这一条通道很明显更短,它的尽头又是一条螺旋向上的楼梯。经过那种绕着弯的走道,怀良已经不能判断自己正在什么方向了。

    楼梯螺旋向上,仿佛是在一个井里面。这种窒息感压得怀良不安,他有些抵触,但刚一放慢脚步,那个冰冷的枪口又顶了过来。

    “老实一点。”

    在螺旋楼梯上的怀礽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了怀良。

    两人对视了一秒,两人都在猜测对方的想法。不过,怀良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冷漠,虽然他也不觉得怀礽对待他的方式是那种会悔恨的慈父。

    楼梯通往一个平台,一扇小门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个在他身后押着他的保镖,和另外两个人类被黄色斑点的莫泽罗人带了进去。那似乎通向一个有阳光的地方。

    那么,这里应该是地表以上吧。

    现在只剩下了怀良、怀礽,以及另一个地球人和两个莫泽罗人。

    首领的莫泽罗人一边转身看向怀良,一边说:“别担心,尊敬的部长,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令公子,我可以带他看一下我们的‘宝物’,当然是在会议开始之前。”

    怀良忍不住问:“你说的‘宝物’是什么?”

    “是一种智慧,一种福报。”莫泽罗人这样说着,他的说法让怀良毛骨悚然,然而这似乎是一个聪明的莫泽罗人,他补充道:“您不用担心,只是让您看看。那是一种无害而健康的晶体,就像宝石。”

    怀礽听了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怀良猜测,也许他说的是实话?

    又到了一扇门前,这次,一个莫泽罗人示意怀良进去。

    “等一下,我有几句话和他说。”怀礽忽然说。

    走在前面的莫泽罗人恭敬地点头:“我在上面等您。”

    怀礽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叹了一口气说:“我很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能这么做。”

    “是吗?”怀良毫无感情地抬了抬眉毛,“您说哪件事啊?”

    “所有的事。本来这些都可以避免的——算了,我只想告诉你,你母亲很为你担心,希望这几年你吃得好。”

    听到母亲这个话题怀良心里稍微颤抖了一下,因为他总是觉得自己叛逃地球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母亲了。他令家族蒙羞,但母亲本应是无辜的。

    即便这样,怀良也没有表现出来,“那希望你也没有伤她的心。”

    “我看你似乎也很健康的样子,”怀礽仍旧在叹气,他把那一串佛珠戴好,“她看到也会欣慰的。我希望你能亲口跟她说几句话。”

    “哦。”

    “你先过去吧,等会议结束以后我再来找你。”

    怀良的心情有些复杂,两人互相对视着,他们之间的石门缓缓关上。

    “去死吧。”站在门外的怀礽说。

    怀良面前的走廊很短,走了几步就听见了喧闹的人声,似乎是通向教堂大厅的穹顶上方。然而这里并没有什么宝物,这只是一条短短的、连接着教堂花窗的走廊。怀良心生疑惑,还未转身的时候脖颈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眼前忽然一黑。

    “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消息啊?”工云照有点不耐烦了,也许是因为外边的夕阳太刺眼,他心情有些烦躁。

    许辰假装在挑选摊贩上卖的明信片,小声说:“荷马不传了消息吗?好好跟着。”

    工云照扶了扶墨镜,刺眼的阳光使他皱起了眉头。他往正在被跟踪着两个人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他们在马路的另外一边,已经经过教堂,走上了一条与教堂平行的路,那边正是通往博览会区域的方向。

    “走。”工云照说。

    许辰站起身来,拉过工云照的手臂,两个人一起朝十字路口走去。

    “我还以为他们会去教堂呢。”

    “可能是他们的人在那边?也许应该等一下的,他们可能是换班。”许辰说着,两人一起站在了马路口等待通行的指示灯亮起。

    就在这时,两人都听见了巨大的轰鸣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下意识地往教堂看去便看见了滚滚的浓烟从教堂破碎的窗户里面冲出。街道上的汽车都响起了警报声,街道上的人也开始尖叫。

    工云照呆滞了一会儿,马上就丢下了在他身后试图拦住他的许辰,横穿过马路跑向了教堂。他快速地把自己的无线电调到了戚远造的频率,疯狂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然而那一边只有电杂音。

    玉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烟雾迷住了眼,接着便是巨大的火警铃声在教堂之内不断回响轰鸣。幸好玉犹的身体已经及时做出了反应,她立马用西装外套捂住了鼻子,马上靠在了台阶的一边。

    果然,大厅里面很快就冲出了许多人,他们尖叫推搡着从楼梯奔下。玉犹睁不开眼睛,但也听到了令她绝望的哭喊声。在这个时候,她只能尽力让自己靠在墙壁上,不要被推开。于是她努力地转身,跳上了墙体的装饰中一个能容纳她身体的凹槽。

    很快大厅的人几乎散尽,玉犹感觉到了自动喷水装置中的水撒在了自己的脸上。很快就听到了消防无人机从她身边的楼梯经过。玉犹摘下眼镜,用湿透的袖子努力擦了一下眼睛,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

    玉犹小心地从她的藏身处跳下,落在一堆碎石瓦砾上。

    仕文还在大厅里面吗?还有扆茉和戚远造……玉犹捂着口鼻,无助地站在楼梯上,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火势很快被扑灭。在这个时代要想扑灭火灾很容易,但玉犹知道真正有杀伤力的永远是爆炸时的那一刻。这短短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玉犹不知道为什么会爆炸,也不知道她的朋友们是否有在刚才那一会儿逃出去。

    几个受了伤的人或坐或躺在玉犹附近,玉犹看着他们痛苦地哭泣或者喊叫,更加焦躁起来。终于,她拨打了仕文的电话,但仍旧是无法接通。

    急救无人机到达了教堂,一架无人机悬停在了玉犹面前,将她快速地扫描了一遍,“目标无明显伤痕,情绪失常,请尽快前往附近的急救点进行伤情检查。”冰冷的机械声响了起来,“请尽快前往附近的急救点进行伤情检查,请尽快前往附近的急救点进行伤情检查,请尽快……”

    玉犹的焦躁情绪再次被点燃了,她一下子推开眼前的急救无人机,用力地把它推到了墙上,便直接向着还在冒出青烟的教堂大厅内走去。

    爆炸似乎是在大厅内侧通往展会区域的通道附近发生的。

    闯进来是一个不太冷静的想法,但是玉犹在情绪焦虑的时刻总是无法更加冷静地思考。

    大厅内只有伤员、尸体以及鱼贯涌入的急救无人机。玉犹在大厅内环顾,试图寻找仕文:她还记得仕文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外套。沿着墙边找了一圈,没有仕文。

    一位女士在她面前呼救,她的小腿被夹在天花板上掉下的砖石中。玉犹没有多想,便上前去帮她搬起了砖石,刚使她从坚硬的石头陷阱中脱身,玉犹身后再次响起了一声轰鸣——是教堂尖顶的圣母像掉落了下来。

    我的耳朵啊。玉犹捂着耳朵,转身看向了那座圣母像。圣母像已经断裂成了三块,在它掉下的底座附近,玉犹忽然瞥见了熟悉的白色身影躺在血泊之中。

    是扆茉。玉犹的心弦一下子紧绷起来。

    扆茉旁边就是戚远造,两人都已经不省人事。

    并不知道地上的血迹是谁的,玉犹也不敢贸然将他们挪动。扆茉的手机摔碎在地上,她的屏蔽器已经碎裂,一块碎片割进了她脸上的皮肤,这场景让玉犹也疼痛了起来。

    看到屏蔽器,玉犹便想起来扆茉用它联系过其他人,星坠号的其他成员也许就在附近。于是玉犹马上探身去拿戚远造的耳机,调试了几下居然重新开机了。玉犹调整着频道,在一个频道中忽然听到了越扬的声音。

    玉犹如同为他们找到了救命稻草般,马上告诉了越扬他们的位置和进来的方式。

    不一会儿,星坠号的突击舰出现在了教堂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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