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晨光破晓，雾霾挥散
时昔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在靠近她的时候，她看见千羽辞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
医生很快就来了，听时昔说了千羽辞的情况后没有什么意外，“病人失忆后一切行动都是潜意识在操控，她以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有点像自闭症。”
时昔点了点头，“是有……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平常多陪陪她，有利于瘀血化开恢复记忆。”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时昔看着不想搭理任何人的千羽辞，微微叹了口气。
“千小辞……”
一声轻唤，却并没有让千羽辞有什么动作。
“千小辞，你——”
“别过来。”
千羽辞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些颤抖，让想靠近她的时昔停下了脚步。
“千小辞，你能不能想起来我是谁？”
千羽辞依旧用后脑勺对着她。
“千小辞？”
千羽辞无动于衷。
时昔绕到她的面前，千羽辞干脆躲进了被子里，但是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手背上一痛，千羽辞才看见自己正打着点滴。
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不顾一切地拔下针头慌张地跳到地上想跑出去，但却因为双腿无力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时昔看她摔倒想去扶起她，千羽辞连忙向后退去，双手护住自己，脸上毫无血色，“不、不要、不要过来！求你了不要过来！”
近乎尖叫的哭喊让时昔停在了原地。
因为她知道，针对千羽辞而言，是她的噩梦。
她有将近八年的时间被各种药剂折磨着，那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哪怕后来她强迫自己克服了对针的恐惧，但潜意识却是没有什么改变的。
时昔蹲了下来，尽量减少身高带来的心里压迫轻声细语地哄着，“乖，没关系的，这里很安全，没人会伤害你。”
千羽辞抱着双膝埋住脸，整个人因为恐惧而颤抖。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在，大家都在。”
“这里没有那些人，你可以安心地好好睡一觉。”
“不哭了，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小辞……”
千羽辞仍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当中，“不要……你们不要过来……走开，都走开……”她的声音中染着哭腔，“求求你们了……”
时昔很无奈，只好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你睡了吗？”
“没，怎么，有事？你那边有谁在哭？”君南音淡淡的声音让时昔有些无力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时昔把事情告诉了君南音，君南音也很诧异，“等我，五分钟之内赶到。”
“好，你尽量快点。”
君南音是鲛人一族，天生有着能蛊惑人心的绝美嗓音。
若是让她来，千羽辞应该能很快平静下来。
在这个世界她的法力处处受限，千羽辞又靠近不了，否则早就用法力化开她的淤血了。
三分钟不到，君南音就来了。
千羽辞正把自己缩在角落里，虽然和之前相比安静了不少，但眼神却很空洞没有神采，而且时昔一旦靠近她就会叫喊起来。
君南音想靠近，千羽辞依旧是一样的反应。
君南音清了清嗓子，开口唱了起来。
她唱着人类听不懂的歌，歌词是她们从未听过的语言，但是这声音却仿佛有着净化人心的魔力，让人感到心安。
千羽辞也被她的歌所影响，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君南音一眼。
君南音一边唱着一边靠近她，千羽辞的眸中有着疑惑，只是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和恐惧。
君南音伸出一只手，对千羽辞笑得很温暖，让千羽辞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上。
千羽辞随着君南音的动作起身，跟在她身边，重新坐在病床边。
君南音看效果差不多了，就停了下来。
而这一停，让千羽辞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像是触电一般。
她又把自己缩在了被子里，不愿意和外界接触。
君南音忽然能体会时昔的无奈了。
她的嗓音魔力居然连几秒时间都维持不了，正常情况下，应该能让别人完全卸下心防才对。
君南音哼起了以前常唱给千羽辞听的歌，熟悉的旋律让千羽辞探出了点头，但很快又缩了回去。
君南音看她的样子，和时昔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我先把她哄睡着，到时候再商量对策。”
“好。”
君南音唱着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拍着千羽辞的背，一下又下，让千羽辞本来微微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
君南音确认她睡着后，帮她重新盖好被子起身，“我先走了，她醒了打电话给我。”
“嗯，麻烦你了。”
君南音摆了摆手，出了病房。
时昔看着床上眉头紧皱的女孩，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
千羽辞醒来后，不再像昨天晚上一样，反而是一副对一切都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千小辞，吃饭了。”
时昔把买来的白粥放在床头柜上，千羽辞看着窗外，清晨的风扑打在脸上，让她眯了眯眼睛。
对于千羽辞的不理不睬时昔毫无意外，“乖乖吃早饭，我一会儿回来。”
她知道她在这里千羽辞是肯定不会好好吃饭的，不如让她自己待着把饭吃完，总不能饿着。
时昔走后，千羽辞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层阴翳，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下午，灰原哀他们一放学就来了，从时昔这里了解了情况后几人都很惊讶。
“没关系的，医生说等淤血化开后就好了。现在尽量不要让她受刺激，你们说话什么的都要稍微注意一下。”
“好的，我们知道了。”
几人进了病房，看见千羽辞坐在床上，依旧是上午的姿势，看着窗外。
斜斜的夕阳为她的脸铺上一层金色光晕，美得好似一幅画，精致冷艳。
“小辞……”
步美轻声开口，但是千羽辞没理她。
灰原哀看着千羽辞，不知道该说什么。
步美想要靠近，却得到了千羽辞冷声的警告，“别过来。”
淡淡的杀气环绕在她身边，让柯南面色凝重了一些。
虽然此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到，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杀气？
步美被她的杀气吓得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几人在病房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几分钟的沉寂被一个人的到来打破。
君南音目不斜视地穿过几人，看着千羽辞依旧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开始唱起歌来。
君南音的歌声中带着些思念，带着些眷恋，瞬间就勾起了千羽辞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一滴泪顺着千羽辞的面庞滑落，滴在被子上。
千羽辞愣愣地看着被子上一小块黑色的泪渍，眸中这才多了些神采，但是确实无比哀伤，“付离……”
时昔听清了她的喃喃自语，拿出手机找出了一张图片然后把手机递给千羽辞，千羽辞在看清图片上的内容后，眼泪如决堤般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
“付离……”
巨大的悲伤像是洪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瞬间裹挟住她的心脏，让她心疼得几乎窒息。
时昔试探地拍了拍千羽辞的背，见千羽辞没有拒绝，就开始轻拍着，“别哭了，只有你好好的他才会心安啊，他要是知道你这样，一定会难过的。”
千羽辞抹干净了脸上的泪，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了。”
君南音忍不住扶额。
好家伙，唱了这么多次歌还不如一张图片来的有效果。
千羽辞看着时昔，眼睛里雾蒙蒙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但是，他回不来了吧？”
千羽辞的话让时昔沉默了，她没想到千羽辞竟然会想到。
“他……”
“他回不来的。”千羽辞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又看向窗外，语气平静得可怕，“回不来的……”
“小辞……”看着千羽辞样子，时昔有些害怕她又像之前一样，“乾坤未定，谁说的准呢？”
千羽辞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被子上的浅灰的水渍，“我不喜欢自欺欺人。”
回不来的，就是回不来的。
死了就是死了。
哪有死人能复生的呢？
没有的。
怎么会有呢？
时昔看着屋子里其他人，“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她说。”
等屋子里的人走光后，时昔坐在床边，“千小辞，等下跟着我一起做动作好吗？”
“做什么动作？”
时昔没回答她，而是直接开始示范，“首先闭上眼，深呼吸……”
千羽辞闭上眼跟着她说的做。
“感受着体内的力量，让它们流遍你的全身……”
千羽辞尝试着去做，但是大脑却像被针刺的一样生疼，让她心生退意，“好疼，我不要。”
看千羽辞又要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时昔只能妥协，“那就算了，我们慢慢等。”
反正瘀血早晚都会化开的，等个几天也没什么。
晚上，千羽辞不让时昔在病房里待着，时昔就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
深夜千羽辞才睡着，睡得很不安稳。
恍惚间好像有个人来到了她的床边，她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
那个人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掌心很温暖，让她一下子放松下来。
虽然也伴随有细细密密的疼痛，但和这温暖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千羽辞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意识完全消失的前一秒，她只感觉到那个人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伴着清冷如玉的声音，“晚安……言言。”
朦朦胧胧间，她只觉得这声音好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但是会叫她言言的，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千羽辞一点点进入了梦乡，这是这几天来，她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
天明，晨光破晓。
千羽辞很早就醒了，明明睡得很晚，但醒来时却一点都不困。
她一直在想昨晚上的感觉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因为她的记忆已经完全回笼了。
她想起这几天时昔和君南音的照顾，微微扬起唇角。
幸好，她的身边有她们。
时昔打开房门看见千羽辞醒了后有一丝惊讶，“你这么早就醒了？”
千羽辞瞥了她一眼，“怎么，不乐意？”
“哪有……”时昔看她状态怪怪的，“你难道……？”
千羽辞跳下床，“嗯，好了。”
“这么快？这才几天啊？”
千羽辞盯着她，不语。
被千羽辞盯得发毛的时昔打着哈哈，“我我也只是没想到嘛……”
“走了，我要回家。”
她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了。
“哦，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千羽辞好了，时昔终于放下了心来，打电话告诉了君南音，然后就去帮千羽辞办出院手续了。
“嗐你是真不知道你醒的第一天晚上可把我吓坏了，啧啧啧，那哭的，可真是撕心裂肺。”
千羽辞：……
突然想杀人灭口怎么破？
时昔只是皮了一下下，毕竟这小丫头记仇得很，她可不想到时候被千羽辞狠狠地反嘲笑。
在路上走着，千羽辞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远方，目光带着些茫然。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世界，忽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时昔，你说付离他，真的还会回来吗？”
时昔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千羽辞本来也就没想着得到时昔的答案，自嘲般地笑笑，“算了，没事，痴人说梦罢了。”
回到家，客厅里一个人都不在。
灰原哀在上学，阿笠博士估计在实验室吧。
毕竟除了实验室，她也想不到阿笠博士还会去哪。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最近不能剧烈运动，要静养，你还没好透别一天天的跑出去折腾听见了没？”
千羽辞胡乱的点着头，“是是是小管家婆。”
时昔：……
时昔走后千羽辞去了实验室找阿笠博士。
“小辞？你好了？”
阿笠博士放下手中的东西洗了个手来到千羽辞面前打量着。
千羽辞点了点头，“嗯，好了。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
“好了就行，今晚我亲自下厨好好庆祝一下。”
千羽辞浅浅地笑了，“好。”
自从医院出来后，千羽辞周身的冷冽气势又收敛了几分，配上笑容完全就是可可爱爱的邻家小妹妹形象。
下午，灰原哀回来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千羽辞愣了一下。
“你……”
千羽辞转过头，咽下口中的面包，“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听到千羽辞说自己没事了，灰原哀才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但是很快又变得有些落寞，“我……”
“快来尝尝我今天新买的这些甜点，可是排了好久的队呢。”
灰原哀想说的话没能说出来，不过也知道，千羽辞打断她是为了让她不要太自责。
于是她从善如流地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一块马卡龙就要尝。
“别——！”
千羽辞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灰原哀咬了一口。
然后表情一变，有些僵硬地转头看着千羽辞。
“你这是……什么口味的？”
千羽辞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榴莲蒜蓉螺狮味……”
灰原哀：……
千羽辞把那块黑色的拿走了，把剩下其余五颜六色的递给她，“那家店活动买一盒送一盒，送的那盒是惊喜礼包，里面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口味。”
什么八四洗洁精沐浴露味、臭豆腐生姜红糖味、铜锈鲜血玻璃味等等等等，只有想不到，没有尝不到。
当时打开礼包看了里面惊喜马卡龙口味的介绍千羽辞也很是无语。那些马卡龙清一色的都是黑色，看着那样子就让人不敢碰，也不知道灰原哀是怎么想的，居然拿了黑色的。
她本来是准备重新包装一下整整时昔的来着……
时昔后背一冷：嗯？谁在念叨我？
“这些都没什么问题，粉色的是蔓越莓覆盆子味，紫色的是葡萄荔枝味，白色的是香草柠檬味，黄色的是香蕉甜橙味，绿色的是青苹果味。他们还有玫瑰鲜花味，我看的挺稀奇就买了两个。”
灰原哀拿起玫瑰鲜花味的咬了一口，玫瑰花的香味瞬间溢满了口腔。
“挺好吃的。”
“是吧，他们家别的东西也好吃，比如那个巧克力草莓慕斯和黑森林味道都很好。黑森林里的酒香很醇厚，特别好吃。”
看着一提起吃就特别起劲的某人，灰原哀有些无奈。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超~长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