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魔术
她闭上了嘴巴，目光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
五分钟，只需要五分钟，一支装备精良的战队就会通过电梯、进入到这间套房之内。
楼萧蛾已经能够想象到眼前这个男人满脸是血、跪地求饶的模样，她掌控楼家这么多年，精通上百种折磨人的方法，一个个恶毒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灵光涌动！
她敢赌，眼前的莱先生不敢开枪！这件事，若是不开枪、他顶多便是一顿毒打，然后乖乖服从内八茶和外十六茶的操纵，当一个傀儡；可若是开枪，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战争！
她虽然不知道莱先生的势力，但一个依附于茶话会生存的顾问而已，能有什么势力？三五个心腹、两三个打手，连她手下的一个堂口都不如。
“你是不是赌我不敢开枪？”蔡确笑吟吟地问道。
楼萧蛾没有说话，但坚毅而恶毒的眼神给出了回答。
“看来你不想回答，没关系。”蔡确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问道：“楼姐年纪也不小了，你这辈子见过最惊艳的魔术是什么，想得起来吗？”
楼萧蛾愣了愣神，一时之间不知道话从何起。怎么忽然话题就转到了魔术？
就在她纳闷时，蔡确忽然将枪口移向了落地窗外，咧嘴笑道：“我给你表演一个，你这一生都难以忘却的魔术，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蔡确手指着力在扳机之上，顿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而至！
枪声入耳、涨得脑瓜子嗡嗡作响，难受至极。但楼萧蛾却顾不上体会这种耳膜嘶鸣的难受，她惊讶于，莱先生敢开枪！真的敢开枪！
只是，为什么他把子弹射向了窗外？
楼萧蛾来不及反应，伴随着第一声枪响，仿佛是一声令下，整个环球酒店的四周忽然嗖嗖嗖开始燃放起了烟花！
酒店第38层，乃是除了天台以外的顶层。这里可谓是“高处不胜寒”，却也是最佳的欣赏烟花之地！
璀璨！精彩！灿烂！绚烂！
楼萧蛾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此刻的震惊，但眼前所看到的，却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砰砰！砰砰！砰砰！
四面八方皆是烟花之生灭，短暂而浪漫。
正是最热闹的地段、又是最繁华的街道，路过的人们不知为了庆祝什么，但彼此牵着的手却握得更紧了。蔡确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这一绚烂的美景，连连大呼道：“漂亮！真漂亮！烟花不知何人放、却留精彩在人间！”
烟花不知何人放？楼萧蛾心底冷笑，这分明就是你所为！
数分钟后，伴随着最后一抹绚烂的消失，繁闹的天空终于恢复了寂静。地面上的人们似乎还在期待着下半场，并没有离去。
而蔡确却转身关闭了落地窗，借助酒店绝佳的隔音效果，此处再度恢复到了安静。
安静到，能听到了时钟的滴答、能听到信号器的嘟嘟、能听到紧张的咚咚心跳。蔡确双臂张开，大大咧咧坐在沙发正中央，目光饶有趣味的看向楼萧蛾。
“你手上那个，握了老半天，不嫌汗黏么？”蔡确乐呵呵地问道。
楼萧蛾正欲发怒，眼前这个男人越是显得从容、她便是越是恼怒。然而下一秒，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的人，没到！
烟花从盛放到落幕，前后起码有那么七八分钟时间。而这个期间内，她的人应该到了！
要知道，这批打手可不是她手下那帮酒囊饭袋，而是关家的精英、真正是花钱培训过的！
可是，人呢？一支持有军火的小队，在一阵烟花之下，消失不见了！
楼萧蛾不笨，立马联想到，烟花的爆炸声，莫非是为了掩盖交火的枪声？
可是，这不可能！算计莱先生的并非是她，而是内八茶，尤其还以关家为首。为了这一出，他们临时办理的出院、又彻底隔绝了莱先生跟其他人的联系，任何人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布置！
楼萧蛾越想越心惊！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男人，预先就判定了出院的时间和动向，提前布置好了一切！
从围绕着环球酒店的大型焰火，再到足以悄无声息团灭精英小队的火力和实力，眼前这个男人看似貌不惊人、实则拥有他们远远想象不到的势力！
“先生……我……”楼萧蛾一时语塞，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感觉到背脊的冰凉、那是一种可能会死在这里的直觉！她这一生也提过刀、动过枪，但从未感觉到过这种来自脊髓的寒冷！
“回去之后，那边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蔡确轻描淡写般说道：“三天之后，我要你楼家的账本……”
“真账本。”蔡确重点提及了一下。
楼萧蛾脸色铁青、心情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蔡确所要的账本，属于每一家的绝密，就连话事人也拿不到的内账。平素里，每年会做一个假账上去，内账永远是保密的。
一本内账，基本上就掌握了楼家的所有势力情况、经济情况，倘若眼前这个男人是警察，就能够精准无误的将楼家连根拔起、一片落叶都残留不下。
不过楼萧蛾立马想到，莱先生要账本，不过是有了一个控制她的手段罢了。
这些年她鞍前马后跟随关家，表面风光、实则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关家最赚钱的渠道一条都没分到她手上。倘若关家的业务如桌上的大餐，她楼家所吃到的，不在桌子上、而在桌子下。
只是换了个主人而已，有什么不同呢？楼萧蛾心里默默想着，朝着蔡确微微欠身，徐徐退出。
蔡确目光慵懒地看向大门，他在等，等完全听不到了脚步声、等他的耳边恢复到一丝风声都能听到的寂静。
然而，他才能长长舒出一口粗气。第一道关，总算是过了。
但是他知道，第一关冒头的是最蠢的。外十六茶、内八茶，还有这么多家族在观望、等待，寻找机会给他致命的一击！
他很累，很疲惫，却不敢入睡。他的身份是假的，但伤是真的、累是真的。
……
……
环球酒店的不远处，一栋仅有24楼层的住宅区内。
烟火的爆炸声惊扰了不少早睡者的美梦，骂骂咧咧的声音里，一间黑漆漆的房间显得格外安静。
仅有月光从窗户的玻璃中映照而下，显现出两位胡子拉碴的成年男子，以及一架高倍数的立式望远镜。
“嘶……嘶……”两支香烟几乎同时猛烈地燃烧着，长达两三秒后，方才喷出青乌色的浓烟。
“这小子的太危险了。”左边一人感慨道。
“现在只是第一关，按照他的预计，起码要摆平内八茶的一半才行。”右边的人长吐一口青烟，目光似有担忧。
说话的两人，从外貌上有一种割裂感。他们脸上充满了正义感，然而五官和形态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社会气息。旁人是认不出的，就算是警察也不咋跟这群人打交道，然而他们却同样是警察队伍的一员，只是分属的职能为——特勤！
左边这人正是特勤部的部长，姓李，外号摘星，真名无人知晓。属于省厅直属，就连副厅长都无权过问，直接上司便是毛厅长；而右边这人，外貌上看起来颇为年轻、只是短袖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累累伤痕，就像上百条肉虫爬在上面，极为惊惧。
这人乃是蔡确的专属联络员，外号老八，姓名早已无人记得。他曾经也是一位一线特勤之一，因为在任务中身份暴露、被百般受刑，回到警队后就干起了联络员。他之所以暴露，其中原因便是因为联络员的大意。出任了蔡确的联络员后，他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为了蔡确的安全可谓是耗尽心思。
也正因为如此，蔡确才敢完全放心的出演莱先生。因为他在有限的、极短的时间和空间内，无论用什么方式传递情报，情报员都能精准地查收到。同时，对于蔡确要求监控的动向、分析的热点图等，老八也能准确无误地提供。
可以说，特勤部里面没有比他更优秀的联络员，也没有比他更了解联络员的人。
“这么冒险的计划……”李部长皱着眉，嘴上一阵埋怨。
“那你不也签字了嘛。”老八揶揄道。
李部长骂骂咧咧道：“那是老子签字的？那是这瓜娃子去找了毛厅长，然后姓毛的千刀崽按着老子签的字！都特娘给惯的，我不同意，这瓜娃子就去找省厅，越级上报！”
老八连连安慰道：“他也不是越级，他这不是为了案子嘛，你知道的，他心思从不弄权夺利。”
“这还不是越级？娘的，依我看，特勤该整顿整顿了。为了案子，命都不要了？我特娘好不容易培养几个特勤出来……”李部长越说越气，却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
老八清楚后面没有说的话是什么。每年特勤的伤亡率极高，优秀的人才基本上都伤亡殆尽，他便是其中之一。当年警校出来的一批年轻人，进入特勤部的仅八人，他排行老八，外号也由此而来。
而现在，活下来的、还能在公安队伍里工作的，只有他老八了。其他人要么已经壮烈、要么伤残，结局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