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灯下的黑影
无名怒火从胸腔燃起，许野强忍着自己的不满，正准备说话。却见老陈率先发难，直接喝止了对方，骂骂咧咧将人赶了出去。
言语之重，就连许野都有些听不下去。
“有时候轻言轻语的没用，得下点重料，这样才能涨记性。”老陈笑呵呵地说道。
“人家小伙子得恨死你了。”许野看得出来，这名片警估计入职没多久，而且大概率是行政考试进来的，不是警校毕业的。
这是有区别的。警校毕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骨子里有股韧性在。而行政考试进来的，大概也就系统的学了点皮毛，精髓之处一窍不通，看了几本侦探小说就觉得自己行了。
“我看他也是喜欢这一行，但是干这行毛手毛脚怎么能行？给他上堂课，恨我就恨我罢。”老陈一副无所谓的混不吝模样。
许野不再关心这一点，他知道老陈有自己的理由。有些人生来便是有主见的，不能劝、也不听劝。而老陈就是这种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甚至可以诋毁自己。
房间内的布置跟前两起案件有所不同，死者看起来是个游戏宅，摆设上有许多电子数码方面的产品。而从物品的摆放来看，毫无整齐的观念，基本上横七竖八。唯一能够称赞的，也就是大部分东西好歹是归类了的，不至于厨房用品放在洗手间里。
歪歪扭扭的摆设，让许野有了新的认知。凶手到底在房间内做了什么？
没有打乱房间本身的布置，几乎没有留下存在过的线索，更没有贪图财物和其他东西，单纯就是制造了这一起又一起的案件，目的是什么？
许野忽然又想起了蔡确说过的话。蔡确曾经讲过，凶手无论是布置成自杀现场、还是故意引向他杀的线索，都是有目的的，而且并不矛盾。
前两起案子的现场，布置得都比较整齐洁净，风格甚至有些误导了许野，推测凶手可能有强迫症。然而这起案子的现场却说明了一点，凶手根本没有任何举动。
“队长，你看这个。”忽然间，小瓜作为勘探现场的一员喊道。
许野还未转头，心中已经了然了一半。待看过去时，只见小瓜一双胖乎乎的小手，举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而袋子里面，正是没有笔帽的中性油墨笔！
队员们纷纷看了过来，心底五味杂陈、不是滋味。正是这个消失的笔帽，让他们反复折腾、什么办法都尝试过了，好不容易捋出一点点线索。然而现在又一次看到，意味着什么？
他们还是慢了，太慢了。要是再快点，再快点……说不定，还能挽救这条生命！
许野发现大家伙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一声大喝道：“一个个的都愣着干嘛呢？等凶手自己上门自首是吧？赶紧搜证，时间可不等人！”
话音刚落，他又补充道：“到时候逮到这个狗娘养的，我给你们把问询室的监控关了！”
说出这句话来，许野是不大愿意的。但他的老队长、师父告诉过他，干警察这一行，难免心理上被会黑暗和龌龊侵蚀。
警察也是人，也有无法抑制的悲愤。众人听闻后，也是羞愧难当。
“都仔细点儿！任何细节都别放过！”老陈也喊道：“连续三次作案，就算是特么阎王爷犯案也得留点线索来！”
许野与老陈对视一眼，递出了赞许的眼神。这种场合，还得老陈这种老炮儿出马。
他还是有些稚嫩，在这个行业里，他连论资排辈都够不上。老陈好歹是前辈了，跟随过的前辈也多，算得上分局里的三朝元老。
现场勘察仍然在继续，密封的证物袋也越来越多。
许野检查了一下尸体，半晌后皱起了眉头。尸体上可见的痕迹，与前两起案件如出一辙，没有明显的外伤、没有外力挣扎的痕迹。脖颈处的抓痕表明死者很痛苦，这也侧面证实并非药物迷晕后造成的窒息死亡。
就在许野一边手写勘察报告、一边检查尸体的情况时，急救医生带着助手终于赶到了。
“许队长也在呢？好久不见你们这样加班了。”
这次到来的急救医生不是张医生，而是姓钱的医生。他一般是值夜班居多，好像是家里有重病老人需要照顾，所以白天得在家里才行。
钱医生由于夜班的原因，接触到的命案也就更多的。可以说，当地的命案，八成都是钱医生抬回去的。哪怕法医需要尸体做鉴定，进太平间之前都得给钱医生问个问好。
这算是老一辈儿的规矩，师父那一代就传下来的。做警察的，切莫得罪了这些老x熟人，有时候还得人家提点两句专业方面的，能省不少事。
“正准备下班呢，这不事儿赶事儿嘛。”许野苦笑道。
“也对，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捡垃圾的都在加班。哎哟，啧啧，没想到拾荒也内卷起来了。”钱医生打趣道。
话是玩笑话，钱医生刚进门就感受到了压抑的氛围，属于解解x压。
但是许野却敏锐地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理解。他急忙问道：“你说的拾荒者，在哪儿呢？”
钱医生努了努嘴，示意就在阳台那边，说道：“应该就在这个方位下面的草坪吧，我看到有人在草坪上捡瓶子什么的呢。”
许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阳台围栏处，往下方一望。正下方是一处休闲健身的地方，再远一些，便是钱医生看到的草坪了。这片草丛不算大，但因为不在主干道上，所以正好是两个路灯的盲区，显得阴暗无比。
“老钱，你看清了吗？”许野俯瞰了片刻，回头问道。
“你这话说的，我这双眼睛至今还是双双51，咱们医院没人比我好了。”钱医生略带得意说道。
“我是说啊，你看清楚那个人的动作了吗？”许野追问道：“确定他是捡矿泉水瓶？还是在那里找什么东西？”
钱医生倒吸一口凉气，隐隐开始感到压力和紧张。常年出没在案发现场，他知道许野的这连串问话，或许跟破案有关联！
他仰头思考，三五秒后才正经道：“我确实看到了一个黑影，轮廓是人影没错。也确实看到了他手上拿着一个瓶子，其他的……你也知道我上来得急，其他的没仔细看了。”
许野点了点头，转而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问问看。”
说罢，他还顺带拍了拍钱医生的肩膀，但同时的，眼神却疯狂暗示小瓜。
“去调监控！”这是他的急迫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