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删除的社交记录
夜已深。
城市看不清天上的繁星，总是朦胧一片。正如此刻的许野，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皆是这一天里的不解。
案子不寻常、事情不寻常，遇到的人，更不寻常。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忍痛花了两百块钱买的水果，要不是面子抹不过去，他真想拿走算了。
不过他倒是发现，他跟蔡确的陌生感倒是消弭了不少。
至少，在他眼里，蔡确不再是那个望而生畏的传奇菜鸟，只是一个病怏怏的、很自恋、还有点让人生气的家伙。
次日，刑警二支队的会议室里。
死者的生平和人际关系等材料，通过昨天紧张地摸查，现在正厚厚的一叠罗列在会议桌上。
许野一张张漫不经心地看着，脸上写满了疲倦、双眼也弥漫出一些血丝，显然是夜里没有睡得很好。
他还是动摇了，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不交给专案组处理呢？
但是他又想到那张总是自信满满的菜鸟的脸，他不想低人一等，心底的不甘与渴望，正在与退却相互斗争。
“队长，我们现在的侦破方向，从哪里入手？”会议上，一位队员开口问道。
“唔……”许野沉吟两秒，随口道：“首先我们分析一下，两起案件出现的相同点。第一，两名死者皆为男性、四十岁以下，年富力强却没有挣扎痕迹；第二，……”
许野看似如数家珍，实则只是把蔡确的话复述了一遍。
“哇！队长分析能力好强！”
“队长好厉害！”
“这样看起来，方向似乎可以从几个点入手。”
队员们纷纷惊讶着，看着许野的双眼也冒起了崇拜的小星星。
许野享受着队员们的目光，心底的不安和紧张消散了不少。虽然这些观点并非来源于他，但许野却用得心安理得。谁叫菜鸟那个人，那么爱装呢？
同时，他也能想到，是不是下回，自己也可以给他一点崇拜的小眼神？
毕竟这感觉，嘿嘿嘿，还挺舒服的。
“两起案件的布局，都有两个明确的目的。”许野正色道：“第一，他需要制造成自杀的假象；第二，他又需要制造成他杀的假象。”
队员们一下子听得一头雾水，忙问道：“这……神经病吧……这很矛盾吧？”
“不！”许野严肃地回道：“这看似矛盾，实则并不冲突。所以我们要从这两个方向去调查，结合我们手上已经掌握的线索。”
外号警花的队员迟疑道：“这……我们都没接触过……”
许野心底也明白，刑警队的大家，玩的是莽夫。当今治安环境下，摄像头到处都是，刑警队的案子一般很快就能锁定嫌疑人，然后报备审批，执行逮捕。
玩高智商犯罪，还真不是这帮人的强项。许野心底明白，这或许是大家所面对的一个坎儿，但若是有所突破，那么他手上的刑警二支队，未来可期！
他脑海中迅速整理出线索与突破点，指挥道：“小瓜，你们几个为a组，负责重点筛查死者有没有自杀倾向、以及人际关系，包括社交软件；老陈，你们几个为b组，再把案发地点周边的监控调阅一遍，交叉比对。我就不信，凶手能避开每一个监控探头！”
沉吟片刻，许野又看向外号警花的、现在负责后勤的女孩，说道：“警花，麻烦你再查阅一些材料、翻开一些旧案，看看有没有相似案例？一个伪装成自杀、又刻意引导成他杀的案子，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众人一阵迷糊，命令是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是怎么做？没有经验呀！
“听明白了吗？”许野大吼。
“是！”队员们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大声回应道。
“散会！”许野大喝一声，径直走出了会议室，推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知道队员们很迷惑，就像是昨天的他一样。曾经的辉煌经验、得意的办案心得，在此刻没有什么作用。他们面对是一起高智商犯罪，所以必须要改变打法。
既然对方具备反侦察能力，那么我就换一套打法，让凶手的布局落空，这样才能逼出他的狐狸尾巴。许野默默想着，双眼看向忙碌的队员们。
“知道你们或许会难受、或许会困惑，但必须要突破！一定要突破！”许野心底期待着。
这一天，许野没有出去。他放任队员们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如同热锅蚂蚁般的着急，他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着这个案子的背后。
许野似乎发现了那么一点点线头，但是无论他怎么去捋，都捋不出个大概。
他脑海回荡着蔡确的话语，回忆着每一个字。他感觉到了蔡确似乎在给他指明一个方向，但是他绞尽脑汁、却没有什么灵光乍起的发现。
傍晚时分，队员们陆陆续续拖着一身疲惫归来。但是许野能看到，这些布满了风尘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现出一抹兴奋！
有突破了！此刻许野最高兴的，不是案件得到突破，而是他的队员们有所变化。
那一双双灵动的眼睛，证明他们能在陌生的领域下，完成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然而会议室里，却齐刷刷坐满了人。就连平素里准时踩点上下班的备孕警花，此刻也端端正正坐在了位置上。
大家或许不明白这起案子的背后有多复杂，但无论大小、一视同仁，是刑警队最基本的态度。
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无数调查的结果展示在眼前。通过调查得出的结论，死者在生前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自杀倾向或意愿，也没有出现感情破裂、经济危机、纠纷等情况。摄像头的捕捉也有了新的进展，虽然没有准确捕捉到凶手的痕迹，但至少明确一个点：凶手对两座小区的熟悉程度绝对不一般，提前踩点的准备工作很完善。
如果是以往来看，大概要翻阅三个月前的所有监控摄像，然后进行交叉对比、筛选出重复出现的面孔。毕竟踩点就难免要被捕捉到，这是刑警队惯用的手法。
但这一次，许野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或许会徒劳无功。他能感觉得到这起案件不会那么简单，常规的招数可能会令人失望。
同时，许野得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两名死者的社交聊天软件，都有删除过的痕迹！
如今技术专家正在进行恢复，也在联系运营公司，尝试调取云端的记录和数据。
但这一点无疑是重大突破——社交软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独警花这边没有什么突破，不过她的工作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许野也并不在意。
“队长，那接下来……”小瓜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道。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下班回去休息，具体行动明天早会上安排。”许野顿了顿，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鼓励道：“大家干得非常好，继续努力！”
“队长，你要离开我们了吗？”就在这时，队员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
许野顿时一头雾水，纳闷道：“哪来的消息？我咋不知道哩？”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看向了许野旁边坐着的警花。
警花一阵尴尬，连忙解释道：“咳咳，就是啊，我今天去局长那里找他签字嘛，法医鉴定申请得赶紧办呐。”
“然后呢？”许野追问道。
“然后，局长签字的时候，我就瞄到了桌上有一份调令……是你的名字……”警花弱弱地回道。
许野懒得理她，这姑娘装弱也不是一两次了。要不是他亲眼看到，逮捕行动中警花暴力打服了一名歹徒，他还蒙在那副外表娇弱的皮囊里面呢。
“咳咳，大家别误会。这份调令，跟我们这起案子相关，但不一定做并案处理。”许野正色道：“多的不能跟你们解释，保密协议都懂的。”
队员们恍然大悟，再结合到平日里了解到的内网情报，小瓜的脑袋立马醒悟过来：“是不是跟特勤合作的案子？”
这一句话出来，会议室顿时炸开了锅。特勤意味着什么？大案？不，是那个警察内网中经常提到的代号——菜鸟。
办案不一定机警，但是八卦一卜一个准。许野都无语了，看着这帮人的眼神，他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
“咳咳，队长啊，菜鸟跟你比起来，你要帅点吗？”警花冷不丁问道。
许野心里盘算了一下，脑海中对比一番，回道：“唔，不相伯仲吧。”
虽然，他觉得自己肯定要比蔡确这个病怏怏的家伙更有男人味的，但是，做人要谦虚。
“呀！”警花大叫起来：“真的跟菜鸟合作啊！”
许野眨了眨眼，被套话了？
紧接着，又听到警花低声与队员们说：“队长刚刚犹豫了！所以肯定没有菜鸟帅！”
许野：“？？？”
我那是谦虚好吧！
还有，这个音量，我听得见的啊！
会议室已经失去了他的控制，紧接着的是无尽的盘问，还有女生的尖叫。
许野彻底懵了，保密条例里面，泄露机密是怎么量刑来着？十年还是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