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茶话会
并案的申请很快得到了通过，甚至说，局领导早就做好了并案的打算，就等许野的申请书。
但是奇怪的是，通常并案处理后，就是大案了。
按照惯例，要么成立专案组；或者是移交重案组。然而这一次，仅仅是得到了并案同意的签字，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所谓的案情分析会，是把搜集到的证据重新摆出来、捋一遍，把人物关系、案件要点和可疑范围勾勒出来。尤其是并案处理后，“4·23”的卷宗还得重新熟悉，免不得耗费不少功夫。
待到散会时，天色已经暗得深沉。许野摸出手机一看，已是夜晚十点。
十一点，还要去蔡确那边报到。许野的车还没开回来，不得不麻烦队友送他一程。在车上，许野也没闲着，打开手机逛起了内网。
他观察到蔡确是受了伤的，而且是重伤。这样的消息，按道理内网应该有一定的消息才对。然而许野把内网都差点翻到了去年，却没有看到任何可能跟蔡确相关的信息。
倒是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报——今天刚被联合行动打掉的同仁大厦黑市点，不到俩个钟头就被一个叫做“茶话会”的地下组织占领了。行动之快，就像是早就听到了风声。
说起这个“茶话会”，许野曾经接触过，只是后来案子被扫黑办的接了过去，自己权限不足、无法跟进，所以也就不了了之。“茶话会”最初是由本地的一群茶农组织的，领头的读过几年书，所以文邹邹地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原本“茶话会”的初衷，是促进天府市茶叶的销量，主打本地外销，带领村民们脱贫致富。但是随着这群人走南闯北、见过了世面，发现单是做茶叶这桩生意，赚钱实在太少了。于是恶向胆边生、歹从心中起，干起了非法的勾当，逐渐成为了一个当地有名的地下组织。
“茶话会”有个显著的特点，他们的生意只跟“茶”字相关。把“茶”字拆分开来，分别是“草”、“人”、“木”，对应着“成瘾药品”、“夜总会”和“赌场”。时过境迁、直至今日，茶农们还没摆脱贫穷的帽子，这群人却早已经腰缠万贯、富得流油。
同仁大厦是一处特殊的建筑，这里没有物业、没有负责人，一切管理都属于黑市，房屋的买卖也全凭产权证转让。别看这里又旧又破，房价又贵又抢手，有时候一处房产，一年能转让三四次。这里的监控设备早已损坏，而且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周边小巷林立，易守难攻。
今天是一场突发行动，隐秘性极强。但就算如此，估计也没有一网捞干净，估摸着是几条大鱼早就收到风声跑掉的。如今“茶话会”接管了同仁大厦，以后若是再想要打扫这个窝点，难度恐怕极大。
“所以，菜鸟这家伙，搞了这么一出，玩砸了。”许野默默哀叹道。
但是许野也理解，菜鸟只是百密一疏而已。人嘛，抛开功劳谈败笔，就是耍流氓。
于是，随着车辆的缓缓驶进，许野开始琢磨怎么安慰蔡确了。
四十五分钟后。
市二医院，门诊大楼411病房。
病房原本是三人室的，但估计是领导安排了，另两张病床空荡荡的，仅蔡确一人。
透过房门的玻璃，许野能看到蔡确正躺靠在床头，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看着脸色，似乎没有好转，反而多了一抹阴郁。
“大概是‘茶话会’的突然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吧。”许野心里想着，安慰的话语已经在脑海渐渐成型。
“咚咚”，两声轻敲门，许野拎着自己忍痛花了两百多块钱买的水果，推门走了进去。
蔡确阴沉着脸，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示意许野坐到床边来。
许野点了点头，边走边安慰道：“你也别放心上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哎，我也没想到，输得这么惨。”蔡确悲叹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翻盘。”许野握拳激励道。
“我们确实还能多看看，但是他们，可玩不了几年了。”一想到这里，蔡确的情绪更显悲痛。
“没错，这次只是棋差一招而已，早晚赢回来。”许野继续大力鼓劲。
“哎！”蔡确猛然一拍大腿，痛声道：“就差那么一下！后卫要是及时回防，这个球怎么会丢？明明手握优势，偏偏输了一个客场进球，就一个球啊！”
许野：“？？？”
他彻底懵了！这说的是什么玩意？
“等等，你在说什么？”许野疑惑道。
“那你又在说什么？”蔡确歪着头反问道。
许野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茶话会’占领了同仁大厦的事情！”
蔡确倒吸一口凉气：“我说的是，巴塞罗那欧冠被淘汰了！”
许野：“？？？”
场面，一度陷入到极致的冷清。
许野敢发誓，如果把鞋脱了，他的尴尬程度，能用脚趾头抠出一间三室一厅。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蔡确这才轻咳了两声，润了润嗓子道：“我们谈回案子吧。”
“嗯。”许野简单回应了一下，递过去两份档案袋。
档案袋中，各装了两起自杀案的现场勘验报告、案情分析材料，以及上百张现场证据照片。
光是白纸黑字的文件就有近百页，还有两三百张照片，这份量一般人得看一整天。
然而蔡确却将现场勘验报告丢在了一边，直接抓起照片，一张张的翻看。
许野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些许不喜。蔡确翻看照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往往是瞄了一眼就丢在了一旁，毫无观察可言。
他还记得，在警校的时候，教导主任无数次耳提面命，对待证据要细心、多观察、多分析……
就在他浮想回忆时，蔡确突然开口问道：“现场留存的线索就这些了吗？”
许野点头道：“一张不少。”
蔡确一脸不解，低声似在自言自语：“奇怪了，笔帽呢？”
声音虽然低，但房间里就俩人，许野听得清清楚楚。
从递过材料到蔡确说了这句话，前后不超过10分钟！
他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发现的隐秘线索，为此还得意了一整天。而蔡确，仅仅用十分钟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