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消失的证物
许野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让队里的同事过来接他。
四十分钟后，一辆雪铁龙慢悠悠地驶了过来，许野二话不说，拉开驾驶室的车门，示意驾驶员让位。
“我技术不好？呵。”许野心有不甘、暗暗嘟囔一句，随即便一脚油门，直接上了高速。
“队长，你不掉头回去，准备去哪儿？”开车来的警员因为长得小胖，所以绰号小瓜。此刻他满脸疑惑地看着许野。
“去案发现场。”许野沉声道。
“案发现场得掉头才行。”小瓜郑重回道。
“唔，其实我是去上一个案发现场，这起案子得并案处理。”许野解释道。
“那也得掉头，&39;4·23&39;案在时代小区，市中心。”小瓜一脸认真。
“小瓜呀，案发现场呢，不止你看到的，还有你没看到的。”许野有点崩不住了，干脆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队长，看没看到我不知道。但是以你现在的车速，是打算制造一个案发现场吗？”小瓜略带紧张地问道。
许野：“……”
一小时后，时代小区b座2215房间。
这是一套以公寓为卖点的小区，大部分房间都是装修后出租给上班的白领。而2215号房间因为发生了自杀案不到两个月，房东一直租不出去，故而基本还保留着案发时的模样。
大部分的线索都已经采集打包带到了鉴证科，就连墙上的指纹都硬生生抠了下来。没有带走的，也就剩下一些家具和不能称之为线索的物件儿。
许野到这里来，是为了做并案处理的最后确认。并案看起来简单，一旦并错的话，很容易导致凶手逍遥法外。所以能否从两起不同的案件中寻到更多的共同点，是许野这个谨慎性格下必须做的工作。
小瓜站在许野旁边，双手捧着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照片，内容全是案发现场的原样。许野一张张照片拿来对比，脑海上想象着这间房子里，曾经每一个物品的方位和差异。
上百张现场照片，有线索的都被拿走了。许野需要通过照片，在脑海上还原当时的场景，从而找出两个案发现场中可能存在的共同之处。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许野一遍又一遍翻看着照片，双眼已经有些充血。
半小时过去了，小瓜默默站在旁边，眼看着许野的状态越来越燥烦，他却不敢吱声。
队里的前辈告诉过他，这种时候，谁吱声谁倒霉。
小瓜甚至连呼吸都摒得缓慢、安静。他平时说话就容易得罪人，但他不笨，知道分场合。
忽然，许野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的瞳孔兴奋了起来，连忙一把将小瓜拉过来，指着桌上的照片问道：“小瓜你看看，发现了什么？”
小瓜仔细观察着照片，脑海中组织着警校学的标准答题格式，片刻才认真道：“这是一只普通的中性墨水原子笔，从外观抛光程度来看，成色非常新；油墨的使用量很低，可以判定是一只新笔。”
说完后，小瓜抬头看了一眼许野，队长的脸上写满了意犹未尽、还有期待。
小瓜无奈又仔细看了看，差点把眼珠子都插进照片里了，这才又补充道：“笔尖还残留着石蜡的痕迹，一般厂家为了避免油墨泄露，笔尖都会用石蜡进行封闭。所以，这应该是一只刚启用的新笔。”
“就这？”许野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徐徐引导道：“你看啊，你能看见笔尖的石蜡，这说明什么？想一想，说明了什么？”
此刻，许野心底想到的，是警队的传承。当初，他的队长也是这样的引导、教导他的。
没人生而为警，全靠薪火相传。
小瓜：“这是笔尖。”
许野：“嗯。”
小瓜：“这是蜡。”
许野：“对。”
小瓜：“笔尖蜡……蜡笔尖……笔蜡尖……蜡尖笔……”
许野：“……”
小瓜：“嘶！（倒吸一口凉气）蜡尖笔，辣煎饼！莫非凶手，跟卖辣煎饼的有关？”
许野：“……”
传承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薪火什么的，灭了吧。
许野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五个字形容：人间不值得。
“笔帽呀！”许野咆哮道：“笔帽啊笔帽！这么新的笔，笔帽呢？”
小瓜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呀！他看到了笔尖，证明这支笔在收纳的时候，没有盖上笔帽。
而摘取笔帽必然用到手，一定会沾染到指纹，所以警方采集证据时，肯定会封存并且留下照片。
倘若眼前这一堆图片中没有笔帽的存在，那么笔帽哪儿去了？
许野大手一挥，立马指挥道：“赶紧打电话给警花，问问她‘7·5’案中的照片和线索中，有没有笔帽！”
“是！”小瓜果断掏出手机，拨出了号码。
许野所说的警花，是他们刑警二支队的队员之一。警花只是外号，整个刑警队，三个支队里就她一个女生，稀罕得很。其实姑娘相貌平平、身材也不诱人，几年前就结婚当了妈。因为响应号召，不久前刚怀了二胎，所以局里领导就安排到了后勤工作，避免进入案发现场造成什么不好的心理影响。
随着号码拨出去，电话那头很快就响应了。虽然是三个月的孕妇，但手脚依然麻利。上百照片逐一甄别一番后，许野得到了准确地回复：
“没有笔帽！”
这无疑是黑暗中闪现的一抹光明，两起案件中毫不起眼的线索，如今凑到了一起，成为了关键的定案证据！
“并案，马上并案。”许野一把抢过小瓜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喊道：“你现在立马写并案申请，我回来签字。通知队员们回队，开一个案情研讨会。”
“是！”电话里响起干劲利落的回应。
许野此刻干劲满满，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蔡确的那张苍白的脸。心里想着：倘若他在，也不能这么短时间就发现这个秘密吧？
“回队里，走！”许野将手机塞给小瓜，咧嘴笑道：“快点，我开车！”
小瓜方才被吼了一顿，好不容易因为队长分心了，脸色这才略有好转。一听到队长要开车，脸上唰一下就惨白惨白的。
“队长，要不我开吧，你别累着了。”